第六十六章 星月快車(四)

作為世界上最為年輕的首都之一,僅僅擁有30多年曆史的伊斯蘭堡無疑是巴基斯坦最為美麗的地方。此刻在一輪新月的照耀之下,海拔600米的波特瓦爾高原閃爍著宛如繁星般的燈火。由沙特阿拉伯援建的費薩爾清真寺更以獨特的容顏為這座城市昭顯一種超前的絢麗。這座占地19萬平方米的巨大建築物,在其四周聳立著四根高達88米的哥特式宣禮塔,這些造型與眾不同的尖柱圍繞著中間那宛如巨大的沙漠帳篷的穹頂祈禱廳,此刻在每一根宣禮柱靠近頂端的位置,都散發出一圈淡綠色的光芒。從夜間遠遠望去,整個建築及其周遍地區都如同籠罩在一層透明的碧玉光澤之中,顯得聖潔非常。

但是就在這表麵的平靜之下,絕大多數的市民們卻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在這座象征著巴基斯坦權力中樞的城市之中此刻正孕育著一場空前猛烈的風暴。這並非緣於民眾所謂的政治熱情和敏感程度。而是因為就在兩天之前駐拉瓦爾品第市的有著“伊斯蘭近衛軍”之稱的巴基斯坦陸軍第10集團軍已經奉命開進伊斯蘭堡。雖然在這個夜晚,首都還沒有出現刺耳的槍炮聲。但是隨著大隊軍警的出現,空氣中已經開始彌漫起令人緊張不安的硝煙味了。

根據新聞媒體最後的報道,在陸軍第10集團軍進入伊斯蘭堡的當天,穆沙拉夫總統在總統府主持召開了一個高級別會議,並最終決定在全國實行緊急狀態。巴基斯坦內閣定於當晚召開會議,商討相關事宜。隨後巴基斯坦內衛部隊和警察局同時提高了首都伊斯蘭堡的安全警戒級別。麵對著突然湧上街頭的大隊軍警,所有人都開始翹首以盼穆沙拉夫總統隨時可能對全國發布的電視講話,向大家解釋這次緊急狀態的真實原因。但是這本應該到來的解釋卻卻遲遲沒有出現。所有的電視頻道裏出現的不是長篇連牘的愛國電影,便是大片大片的雪花。

就在大多數民眾還沒有從滿腹的狐疑之中找到答案前,巴基斯坦政府突然封鎖了多個城市私營性新聞機構,並切斷了首都伊斯蘭堡的電話線。這個國家許多地區出現了通信中斷,大多分的住宅電話以及移動電話都無法接通。而一度活躍在印控克什米爾地區的巴基斯坦陸軍特種勤務大隊(SSG)此刻也被秘密調回,對敏感的清真寺和宗教學校實施了嚴密的監視。雖然政府還沒有對這一次反常的戒嚴予以最終解釋。但是街談巷議之中,大多數人還是願意相信這一次戒嚴依舊和以往一樣,是與近期巴基斯坦國內治安局勢惡化有關。誠然在對印作戰以來,巴基斯坦國內的恐怖襲擊事件正不斷增多,隨著越來越多的軍事力量被投入到了東方戰線,巴基斯坦和阿富汗邊境地區的部隊武裝開始死灰複燃。

當然也有人猜測這一切不過是穆沙拉夫總統對內鎮壓異己的又一次風暴而已。對於擁有強大武裝力量的巴基斯坦軍隊而言,無論是巴阿邊境地區的部落武裝還是基地組織的恐怖分子,在全世界反恐浪潮的一次又一次圍剿之下,他們的威脅都遠不如正日益壯大的所謂“民主鬥士”的鼓噪。因為這是一個軍人們完全不熟悉的戰場,而且在這裏他們將失去所有固有的優勢。在巴基斯坦投身到這場關乎國運的戰爭之前,便曾一個女人站在穆沙拉夫的對立麵上,以她的父兄之名向這位軍神發出了挑戰。

麵對著號稱“鐵蝴蝶”的貝.布托,穆沙拉夫並不畏懼。因為這個已經習慣了西方化思維的前總理雖然一方麵打著民主旗號在街頭反對他所實施緊急狀態,另一方麵私下仍不斷與穆沙拉夫會商如何分權以及解除對她的法律控訴。她遠非自己所宣傳和相信的那樣崇高和完美,作為一個政客她治理巴基斯坦的八年並未給巴基斯坦人民帶來更多的生活改善,相反無數的貪汙腐敗在她和她家族的名下大行其道。雖然依舊有人民在支持著她和由她領導的人民黨,但僅僅限於一省。在一個外交官招待會上,貝.布托宣稱有3百萬人歡迎她回歸,其實抵達現場的群眾僅不到20萬,而且大部分是人民黨黨員,其餘的均受雇而來。

脫下軍裝—辭去陸軍參謀長一職,對於穆沙拉夫來說與其是迫於國內最大的反對黨—人民黨、巴基斯坦最高法院和英美各國的聯合施壓,不如說是一種自信和超然。或許在這個走過硝煙和戰火的軍人眼中,這些政客的伎倆實在太過愚蠢了。雖然告別自己所鍾愛的軍隊令他有些不舍,但是作為一個平民從征,他同樣堅信自己不會輸給對手,巴基斯坦人民也會作出正確的選擇。

但是一次意外卻終結了穆沙拉夫的自信,就在巴基斯坦議會選舉的前夜。對自己獲勝似乎充滿信心的貝.布托在拉瓦爾品第的一次人民黨集會之上遭到了自殺式襲擊者的攻擊,最終經搶救無效。在拉瓦爾品第總醫院被宣布死亡。雖然作為美國利益的代言人,貝.布托一回國即遭遇了兩起自殺炸彈襲擊。為此穆沙拉夫間接的派人曾經勸說過這位倔強的女士—入境後乘坐直升機,以減少襲擊風險。但是好出風頭的貝.布托顯然無視這一善意的勸告,她在飛回巴基斯坦的路途上向記者表示:“我不害怕,我考慮的是我的使命。”或許並非是她的真實想法,因為熟悉巴基斯坦政治環境的她深刻的清楚,作為一個在貪汙指控陰影下的流亡反對黨領袖,她需要的不是讓民眾冷靜下來,而是要以一個能夠鼓動民眾熱情的英雄形象,來再給民眾加熱。最終她的確求仁得仁。

雖然“基地”組織迅速對刺殺貝.布托事件負責,但是這一事件卻從根本上改變了巴基斯坦政局的選舉生態。貝.布托所在的人民黨和謝裏夫所在的穆斯林聯盟,基於選舉的利益和凝聚民意,迅速將穆沙拉夫樹立成了幕後黑手的形象,以此博取選民的同情。要知道在前兩次未遂的刺殺行動中,貝.布托仍公開宣稱懷疑當局有參與。雖然事後穆沙拉夫尋求英國調查人員的幫助以否定有關巴基斯坦軍方或情報部門卷入貝.布托遇刺案的指控,但這一切在已經早已先入為主的民眾以欲蓋彌彰的感覺。

雖然人們無法確定已經身在天國的貝.布托是否會對自己遇刺這一世界的結果感到滿意。但是無庸質疑的是她用自己的生命築就了人民黨再次攀登權力高峰最為堅實的基石。當巴基斯坦議會選舉投票統計工作基本完成之時,“民主人士”們欣喜的發現在國民議會中,人民黨已經成功獲得了88個席位,而反對黨穆斯林聯盟(謝裏夫派)獲65個席位,他們分別成為國民議會第一和第二大黨,而前執政黨穆斯林聯盟(領袖派)則遭到慘敗,由上屆的118席急降到現在的42席。這個結果,巴基斯坦的政治版圖麵臨著重新劃分。雖然穆沙拉夫堅定支持美國的反恐戰爭而遭到國內部分人的反對,造成巴基斯坦的安全形勢惡化而令自己失分不少。但貝.布托的“出師未捷身先死”,使由其丈夫和兒子繼任領袖的人民黨獲得更多選民同情,得票率大幅上升也是不容忽視的事實。

雖然在出兵印度的問題上,各大黨派暫時站在同一立場之上。但這並非是因為穆沙拉夫曾呼籲過巴基斯坦的政治家要從對抗的思維模式中走出來,基於對抗思維的政治應當讓位於和解。而是因為在對抗世仇印度這個問題之上,沒有那個政黨敢提出“不戰”的口號。但隨著戰爭的進展,詬病穆沙拉夫總統的指責已經越來越多。眾多反對黨開始公開叫囂要求穆沙拉夫從權力的頂峰“滾”下來。並利用民眾對現實的不滿,到處製造的對立和騷亂。

綜合以上幾點,似乎穆沙拉夫總統有充分的理由宣布實行緊急狀態,以穩定巴基斯坦國內的局勢。但很少有人會將這一情況與正在進行的印度與巴基斯坦的決戰聯係到一起。更沒有人會想到,在這場戒嚴之中總統穆沙拉夫的自由也同樣受到了禁錮。

夜幕深沉,當辦公室內的時鍾緩慢的走向了午夜時分,已經伏案工作了整個晚上的巴基斯坦總統—佩爾韋茲.穆沙拉夫有些疲憊的昂起了自己早已蒼老的頭顱,雖然在軍旅時代他曾經是打不垮的鬥士、將軍,但是連年的戎馬生涯,特別是執掌巴基斯坦的8年已經徹底耗盡了他的精力,此刻的他早已倍感力不從心了。在這看似無比光顯的權力中心,似乎隻有穆沙拉夫那兩鬢的白發和深邃的皺紋,在無聲的訴說著治國的不易。

事實上自穆沙拉夫執政以來,他的身邊就沒有過上幾天清靜的日子,針對他和巴基斯坦軍政府爆炸和抗議固然是家常便飯,各方的指責和撻伐更是從未間斷。靠軍事政變上台,這一點幾乎成了穆沙拉夫無法擺脫的原罪,而無法脫下軍裝更令他成為“民主鬥士”眼中當之無愧的“獨裁者”。為了巴基斯坦的國家利益,他不得不搭上美國的反恐戰車,因此在激進的伊斯蘭教組織眼中又收獲了“跟屁蟲”和“軟弱”的名聲,很多曾經的支持者紛紛棄他而去,盤踞於阿富汗的恐怖組織更認為穆沙拉夫“已經突破了所有的底線”,“基地”頭目本.拉丹剛揚言要向他正式宣戰。而在清剿“紅色清真寺”為首的宗教勢力時,更令穆沙拉夫站到了幾乎所有伊斯蘭教徒的對立麵,從而一度陷入了進退失據的窘境中。

當一國的局勢不斷惡化時,缺乏耐心的人民往往傾向於通過換人來擺脫危機,而不是思考和總結危機背後的深層原因。在巴基斯坦曆史上,每一個軍方領導人在執政後期都會遭遇政黨要求分權的壓力,而穆沙拉夫也不能例外。麵對著紛紛歸國的前總理謝裏夫和貝.布托,穆沙拉夫大可以雙手一攤,還政於民。自1947年實現獨立以來,巴基斯坦共經曆了四次軍人執政,在漫長的60年曆史裏,所謂的民主政府的統治時間僅僅不過27年。穆沙拉夫交出權力不僅可以獲得國內外一致的讚許,更無損巴基斯坦軍隊在國家政治中的地位—無論是那個政黨執政,到無力驅逐巴基斯坦陸軍的影響力。

但是對於今天的穆沙拉夫而言,他不願也不能將苦難深重的巴基斯坦交給窺測神器的眾多競爭對手,因為無論是所謂“民主派”還是宗教勢力,他們都還沒有能力掌控巴基斯坦走過那並不坦**的未來。所以不管局勢如何演變,此刻穆沙拉夫都隻能宛如一個疲憊的船長駕禦著巴基斯坦這艘破爛的*朝著更加激進和動**的深淵邁進。這或許會被解釋為穆沙拉夫貪戀權柄,但是對於此刻的穆沙拉夫卻堅信自己的選擇。

“時間到了!我敬愛的統帥。”隨著一聲低沉的推門聲,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穆沙拉夫的麵前。這個身穿著巴基斯坦陸軍上將軍服的男人曾是穆沙拉夫最為信任的部下、最為親密的戰友,但是此刻他所要扮演的卻是一個終極的掘墓人,用自己的雙手親自終結穆沙拉夫的統治和生命,他就是穆沙拉夫一手培養起來的接班人—現任巴基斯坦陸軍參謀長阿什法克.佩爾韋茲.基亞尼上將。

“是嗎?時間過的真是快啊!親愛的基亞尼,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麵對著即將奪走自己生命的死神化身。穆沙拉夫異常的從容,他微笑的從自己的桌上拿起一枝古巴雪茄,在濃鬱的煙霧之中這位曾經的軍神笑對著自己的戰友,作了一個請自便的手勢。“是啊!我也永遠記得那一天。”穆沙拉夫的鎮定自若反而催垮了基亞尼進門時的自信,一度指揮著數十萬大軍的基亞尼此刻竟宛如一個初上戰場的新兵,他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低聲的回答道。

“記得當時的你是隸屬於第10集團軍第10旅,擔任著百戰雄師—拉瓦爾品第營的營長。”穆沙拉夫微笑著繼續說道,口氣隨和的仿佛僅僅是在與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追憶過去。“是的。當時的我還是一位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但您卻已經是赫赫有名的軍中神話了。或許那一次見麵,在您的眼中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但是其實從那一刻起我的內心深處便一直以你為目標。我一直在內心深處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取代你。”與穆沙拉夫的淡定相比,基亞尼多少有些顯得氣急敗壞。1971年從傑盧姆市軍事學院畢業後,基亞尼加入俾路支步兵團。當時,他的頂頭上司就是穆沙拉夫。刻苦的基亞尼從普通士兵做起,逐漸嶄露頭角,不久就被穆沙拉夫提拔為團長。

“你並不是一個你相信中的無名小卒,就如你注意我那樣,我也同樣在一直關注著你。出生於巴基斯坦旁遮普省北部傑赫勒姆一個軍人家庭的年輕人,擁有6個兄弟姐妹使你的家境並不好。但是憑借自己的努力,你依舊考入巴基斯坦陸軍學院,並最終以優異的成績進入了美國陸軍指揮和參謀學院深造。雖然在你嶄露頭角的時代,大規模的戰爭早已結束。但是我依然堅信你將是巴基斯坦陸軍的名日之星。”穆沙拉夫的話語真誠而不做作,但是他的話語還未說完便被基亞尼憤怒的打斷:“所以你便卑劣的將我推薦給了你們早已想推翻的前任總理貝.布托,讓我擔任她的助理軍事秘書。”

“難道你對這一安排並不樂意嗎?要知道作為一名年輕的軍人……。”對於這位一度被認為“沉著冷靜”、“不動聲色”、“原則性強”甚至是“一位具有紳士風度的職業軍人”的基亞尼,穆沙拉夫多少有些意外。20世紀八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基亞尼在穆沙拉夫等軍中元老的推薦之下擔任了時任巴基斯坦總理貝.布托的助理軍事秘書。但是這個萬眾仰望的職位在基亞尼看來不過是穆沙拉夫為自己所設下的一個陷阱而已。因為就在基亞尼出任了這一職位不久,貝.布托那貪婪的丈夫便斷送了這個“鐵蝴蝶”的政治前途。雖然1990年8月之後,基亞尼還在穆斯塔法總理的臨時政府中擔任助理軍事秘書一職,隨後又在謝裏夫政府中擔任了6個星期的助理軍事秘書。但是在基亞尼出任一個民選總理的助理軍事秘書實際上要他與整個軍隊為敵,而將自己推向這個位置的穆沙拉夫更是想一手毀滅自己。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對這一推薦如此不滿。但是你的努力依舊讓我倍感欣慰。”穆沙拉夫依舊微笑著,他繼續敘說著他與基亞尼之間的友誼。在謝裏夫政府被穆沙拉夫所發動的軍事政變推翻之後,基亞尼再度得到了重用,他被穆沙拉夫任命為巴基斯坦軍方的作戰局局長。2001年到2002年間,印巴雙方在邊界地區的軍事摩擦不斷升溫,戰爭一觸即發。當時基亞尼被穆沙拉夫授權負責指揮所有的軍事行動。在最緊張的那兩個月裏,基亞尼每天隻睡3個小時,行軍床就架在作戰室裏,巴基斯坦陸軍之中幾乎沒有人不佩服他那鋼鐵般的意誌和指揮若定的素質。“還記得有一次我深夜突抵前線指揮部視察,從睡夢中被叫醒的你,竟然可以滾瓜爛熟地匯報了部隊調動、前線部署、後勤保障及邊境疏散等問題的準確數據。當時的我便堅信可以將巴基斯坦軍隊囑托於你。”穆沙拉夫依舊在回憶著過去,但是基亞尼卻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夠了,我不需要這些所謂溫馨的回憶,我所作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讓你可以真正的信任我,並將代表著巴基斯坦軍隊的權杖交給我,好讓我取代你的位置。我早已在你的身邊布置了眼線,要知道你何時出現並不是什麽難事。但你的天真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的這些小把戲竟然可以蒙騙過你,令你輕易的將第10集團軍這支巴基斯坦最為核心的近衛軍交到了我的手上。”基亞尼想用笑來表達自己的得意,但是當他的聲音衝出咽喉之際,卻變成了宛如鐵絲劃過玻璃般刺耳的聲音。

與以往的軍人統治不同的是,穆沙拉夫沒有實行軍法管製。這顯然是他從當年參與齊亞。哈克時期軍法管製中獲得的教訓:首先,隻要軍隊卷入軍法管製,就會分散精力,無從顧及重要的軍事責任,軍事訓練和快速反應能力會遭到削弱。其次,當把軍法和軍隊置於文官政府之上時,文官政府就發揮不了作用。而軍法管製撤消後,文官政府仍效率低下,這隻會使其發展受到阻礙。所以,穆沙拉夫實行“軍人掌權,文官治理”的策略,讓軍隊以某種對等身份與文官機構並存,監督其工作,而不是淩駕其上。因此穆沙拉夫更多的時候將自己轉變成為一個政治家,為了巴基斯坦的明天他必須尋找一位可以替代自己的出色軍人,而基亞尼顯然他所滿意的人選。

“那麽那兩次在拉瓦爾品第市針對我的未遂暗殺事件……。”穆沙拉夫將手中的雪茄放在了桌上的煙灰缸上,露出那一貫不怒自威的嚴肅來。但是這種憤怒卻正是基亞尼所追求的。“沒有錯,那也是我一手導演的。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的警衛工作比我想象的要嚴密。而更為重要的是我發現,除掉你並不代表便登上了巴基斯坦權力的顛峰。我還需要積累更多的力量,其中便包括來自世界的支持。不過你完全沒有懷疑我,甚至讓我去調查這些暗殺事件,甚至任命我為三軍情報局局長。”基亞尼不會忘記在自己的一手策劃之下,數十名無辜的平民和忠於穆沙拉夫的警衛成為刺殺事件的主謀和脅從,最終倒在行刑隊的槍口之下。而這兩次未遂的暗殺更令穆沙拉夫決定在反恐問題堅定的站到了美國一邊,而基亞尼則受命與美國中央情報局和五角大樓聯絡,部署對巴基斯坦和阿富汗邊境的塔利班及非法武裝的聯合圍剿。

“在您還天真的以為美國人需要您來推進反恐事業,穩定阿富汗局勢的時候。我已經成功的說服了五角大樓讓他們相信,我是比你更適合掌握巴基斯坦的人選。”對於穆沙拉夫的政治生命,眾多西方學者都有過“三A”的論證—即如果穆沙拉夫有“A

my(軍隊)”、“Ame

ica(美國)”和“Allah(真主)”的庇護那麽他便不會被擊垮。但是顯然基亞尼對他的政治基礎早已進行了釜底抽薪式的瓦解。“美國人並不喜歡你對中國人的曖mei態度,更厭惡你暗中支持伊朗的小動作,他們需要一個更為親美的政權。”

“因此你便說服我特赦貝.布托,並主動要求替我與她進行分享權力的談判。目的就是借助民主黨派的力量來逼我交出軍權。”當一切的謎底已經揭開,穆沙拉夫似乎第一次感到無助和乏力。“沒錯!‘我們無法選舉一名身著軍裝者當總統,我們棄權。’—這是多麽好的口號啊!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你隻能選擇脫去被稱為‘第二皮膚’的軍裝,將軍權交給我……。”基亞尼閃爍著的瞳孔裏似乎又顯現出了那場在位於拉瓦爾品第的“陸軍曲棍球體育場”中舉行的權力交接儀式。在那場告別儀式上,穆沙拉夫揮淚告別戰鬥45年的軍界生涯,“陸軍是我的**所在,我熱愛陸軍,也要感謝陸軍生涯給予我的一切”穆沙拉夫曾動情的說,“對我來說,告別陸軍就像告別家人一樣。我將不再指揮……但我的心和靈魂將永遠跟你們在一起。”雖然這樣的場麵的確讓人潸然淚下。但是卻無法改變穆沙拉夫已經離開軍隊的事實。

“如果由你來執掌軍隊,貝.布托來管理經濟。我並非不願意退休。”正當穆沙拉夫重新拿起了手邊的雪茄之時,基亞尼卻已經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了自己的佩槍將它對準自己昔日的長官。“貝.布托憑什麽和我分享權力。她不過是美國人請回來牽製你的這一個靶子而已。或許你們兩個可以在天堂裏再度聚首。所有人都會將她的遇害記在你的頭上。卻沒有人會想到這一切是我的傑作。明天我們的人民將在報紙上讀到你的死訊,一次基地組織的恐怖襲擊,我們在戰場上失去勝利的同時,又失去了偉大的統帥這真是不幸。你將受到國葬的待遇,不會有人會去懷疑你究竟是死於子彈還是爆炸……。”當就在基亞尼將自己手中的M9型手槍對準穆沙拉夫的眉心之際,一列高速接近中的車燈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為這些車燈來自於一種他有些陌生的6輪步兵戰車。25毫米的單人炮塔之下,巨大的八一軍徽在夜色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