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南亞新局(四)

位於加爾各答以北115公裏處的訥伯德維普,這座印度西孟加拉邦東南部的古老城市。此刻正在炮火中震顫著走向新生,它曾經遠離戰火,但是此刻這裏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前線了。地處帕吉勒提河和賈蘭吉河會合處的訥伯德維普,曾經是印度陸軍第1集團軍目前最為接近陷入重圍的印度陸軍孟加拉作戰集群的城市了。畢竟這裏距離孟加拉西部的拉傑沙希僅不到100公裏,印度陸軍依舊一度期待著一個奇跡出現。

印度東部軍區期望在正麵的中國陸軍兵力尚未完全集結之際,從側翼為深陷於重圍之中友軍打開一條生命的通道。但是連續的多次嚐試,卻都在中國陸軍第61摩托化步兵師的主力第181團麵前碰了個頭破血流。為了打開突破口印度陸軍第1集團軍調集了1個山地步兵師又1個獨立步兵旅的龐大機動兵力,在不到30公裏的突擊正麵上對第181團的陣地展開了空前猛烈的進攻。

由於戰前考慮到中國陸軍在空中打擊和遠程炮火之上的優勢,因此印度陸軍在攻擊之前進行了前所未有的周密計劃。先利用夜幕的掩護將由1個加強營組成的前鋒部隊秘密滲透到預定攻擊目標的前沿,而在縱深則布置了6個營級規模的後續打擊集群。一旦戰爭打響,印度陸軍期望自己依為尖刀的前鋒部隊可以快速貼上去,與中國陸軍的一線守軍展開短兵相接,隨後後續部隊可以快速跟上,利用兵力的優勢將中國陸軍逐出陣地。

計劃可以說是完美無缺,而在當天晚上最初的滲透中一切也都顯得異常的順利。麵對著雜草叢生的陣地前沿。或許是連日以來的高歌猛進令中國陸軍沉浸於勝利的喜悅之中,也有可能是連日的奔波令這些遠征的將士過於疲憊。總之中國陸軍不僅麵對摸上來的對手竟沒有絲毫的反應,甚至連常見敲山震虎式的冷槍冷跑都沒有,提心吊膽接近一線的印度陸軍的精銳們自鳴得意的在中國陸軍第181團的陣地前沿潛伏下來。隻等待著那總攻的號角吹響。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距離黎明前夕發起總攻的預定時間已所剩無幾。印度陸軍的士兵們開始架設近距離進行火力壓製的機槍,為自己的步槍前端裝好刺刀。此刻正是一個正常人最為疲累的時候,但是被緊張驅散了睡意的每一個印度士兵此時目光之中都散發出前所未有的精神。他們幻想著自己便是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中俱盧族的勇士,可以在夜色中衝入敵營,一舉扭轉戰局。

但就在他們望眼欲穿的期待著那總攻的信號之時,一聲聲尖銳的呼嘯卻提前宣告了戰鬥的開始,那是部署在中國陸軍61摩托化步兵師第181團部署在陣地縱深的炮兵營的怒吼。曾經在20世紀70年代還是中國陸軍師屬炮兵團主要壓製兵器的83式122毫米牽引榴彈炮,此刻已經全麵下放到團屬炮兵營,隨著榴彈炮連6門83式122毫米牽引榴彈炮一陣猛烈的急速射。整個印度陸軍的攻擊隊列的縱深上立即哀鴻遍野。

原本以為中國陸軍的炮火僅僅是試探的印度陸軍基層指揮官們還嚐試著壓製部隊撤退或者立即發起衝鋒的衝動。但是在幾分鍾之後,他們便立即意識到這根本就不是火力試探,而是想要有針對性的進行著全麵的火力壓製。在如此密集的炮火之中,不用多長時間後續跟進的印度陸軍各部隊便將被徹底打殘。終於在身後此起彼落的炮聲之中,潛伏在一線的印度陸軍一個加強營的士兵在各自長官刺耳的哨聲中向著中國陸軍的陣地前沿有些混亂的發起了衝鋒。

但是當這些匍匐已久的士兵抬起自己那被掛滿了偽裝物的鋼盔壓得極低的頭顱之時,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便在轉瞬之間吞沒了他們一度高昂的士氣。因為在黎明前最為黑暗的夜空之中,數十枚絢爛的流星正高速向他們撲來。那是中國陸軍一線步兵團手中多年以來不變的利器—63-1式107毫米輕型火箭炮。如果說122毫米牽引榴彈炮是用來攻城拔寨的青龍偃月刀的話,那麽107毫米輕型火箭炮便是橫掃千軍的狼牙大棒。

這種被全世界都公認為“遊擊戰利器”的輕型火箭炮,體積和外形尺寸都很小,不僅可以由吉普車牽引,甚至還能用人力分解搬運。運動靈活,極其應於合平原和山地作戰。雖然最大射程隻有8.5公裏,但是火力突擊性卻非常的好。這種火箭彈的戰鬥部重8.33公斤,殺傷半徑可達12.5米。最適合用於殲滅集群目標之中輕型裝甲車輛和其它軟目標。而中國陸軍在這一輪火箭彈的齊射之中,除了殺傷力極強的空爆反步兵彈之外,更有不少火箭彈攜帶磷鋁燃燒戰鬥部,轉瞬之間第181團的陣地前沿便成為一片地獄般的火海。

付出數百名精銳步兵的代價,印度陸軍似乎才終於明白,作為曾以近戰、夜戰以及密集式集團衝擊戰勝過無數強悍對手的中國陸軍,是不會讓對手以簡單的考備自己的絕招所擊敗的。包括他曾經最好的學生—越南人民軍。在老山戰役期間,越南陸軍曾計劃以8個精銳步兵團,共18000餘人的兵力展開所謂“北光計劃”進犯我老山前線,但在中國陸軍空前強大的火力麵前,很多越南陸軍的部隊剛剛下車便遭到了中國重炮的火力覆蓋。付出了傷亡數千人的代價僅向前推進了不到15米。時代在變,但中國陸軍勇敢無畏的精神不變,變的隻是手中日益強大的武器和打擊對手的方式而已。

在奇襲的計劃被打亂之後,印度陸軍第1集團軍冒著被火力反壓製的風險,出動了所有地麵炮火進行報複,在幾乎一片倒的炮戰之中,印度陸軍以3個炮兵營被打殘的代價,向第181團的陣地上艱難的傾泄了數千發炮彈。數不清的炮彈在第181團駐守的陣地上植出了一片片桔紅色的火林。印度陸軍此刻隻能相信他們的所有努力終有機會耗盡中國人的氣血。畢竟在他們攻擊的正麵之上,中國人僅有1個團的兵力。

但是當那些飽受中國炮兵殺傷的印度陸軍士兵越過那些自己同僚殘缺不全的屍體衝上第181團陣地的前沿之時,等待著他們的卻是宛如鐵板一樣的防禦。無數的曳光彈拖著長長的尾焰在陣地前織成了一張火網,子彈在黑暗中準確的撩倒著每一個試圖衝上陣地的敵人。而前線各步兵營所屬炮兵連手中的89式100毫米迫擊炮和團屬炮兵營手中的86式120毫米迫擊炮均對前線蜂湧而來的印度陸軍步兵群提供猛烈的曲射壓製火力,這些呼嘯而出的詭異曲線牽動著使用者的神經,下一個瞬間便將帶動著人的肢幹在瞬間進入天堂或地獄。

“中國的步兵似乎永遠不畏懼炮火。”很多年之後,曾親臨一線指揮印度陸軍6個營輪番衝擊第181團陣地的印度陸軍加爾各答城防司令布拉德少將曾心有餘悸的說道。或許布拉德並不知道,他這早已不是第一個就這一戰爭奇襲發出驚歎的指揮官。早在解放戰爭時期,他所麵對的對手—中國陸軍便是一支“飛機炸不爛,排炮打不動”的鋼鐵雄師。

很多人在訥伯德維普戰役之後,在稱讚第181團堅強果敢之餘,也曾質疑過為什麽第21集團軍在第181團麵對數倍於己的敵人之時,其他部隊卻全無動作呢?其實答案很簡單,因為在第21集團軍前線指揮部的裏根本沒有人將第181團所麵對的戰爭歸入苦戰之列。印度陸軍早已失去了足以一戰的能力,在第21集團軍這群猛虎麵前的不過是一群被驅趕著的綿羊而已。

當士兵們在如潮的攻勢中輾轉反擊;在鐵火交織的狂瀾中躲避求生;在瀝血的肉搏中奮勇廝殺;所謂的戰術和尖端武器都已失卻了光彩。戰爭最終的將濃縮在每一個士兵的眼中,如果說細節決定成敗,那麽戰爭的細節完全靠的是士兵們決死的勇氣和臨敵機智。雖然表麵上處於守勢,但第181團實際上卻控製著數倍與己的當麵之敵的戰場主動權。他們防禦隻是為了挫盡對手最後的一絲信心。憑借著堅固的土木工事,第181團的每個連都可以抵禦著數百名敵軍不分波次的攻擊。

戰鬥的距離在不斷的縮短,從輕重迫擊炮的交鋒到機槍火力的對射,再到手雷和突擊步槍的纏鬥,直到明晃晃的刺刀在黑暗下閃爍出逼人的寒光。麵對著那最為終極的對抗,由緊張到恐懼的轉變通過第一人退卻的印度士兵迅速漫延到整個進攻的隊列中去,所有活著的士兵如同雪崩般潰退下去,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兵敗如山倒,這支軍隊最終已經喪失了戰鬥下去的精神支柱,恐懼將他們的靈魂完全吞滅了。

訥伯德維普戰役在中國陸軍對整個印度東部地區解放的過程中,僅是一場規模很小的戰鬥。但卻正是這次戰役開啟了印度陸軍在整個東部戰線上總崩潰的開始。當印度陸軍解圍的努力宣告破產之後,轉入防禦之時,卻意外的發現整條戰線上的兵力對比已經發生了本質的變化。中國陸軍的兩個主力集團軍已經全部轉入了進攻的序列,在他們身後遼闊的印度國土早已結束了中國遠征軍短暫軍管。後勤線上無數的軍車在道路上飛馳,甚至可以看到普通印度民眾的笑容和揮手致意。

隨著印度共產黨政治局委員西塔拉姆.耶丘的抵達,中國遠征軍逐漸擺脫了外線作戰的劣勢。對於在西孟加拉邦左翼聯合政府執政已有近30年經驗的印度共產黨而言,其在包括西孟加拉邦在內的印度東部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了印度軍政府的彈壓。

或許是借鑒了中國共產黨在自己國家的成功經驗,印度共產黨也將土地改革作為其的執政基礎。其中西孟加拉邦土改由兩個重要組成部分:租佃改革與土地的重新分配。左翼聯合政府組織了大規模的運動—“佃農行動”,在土地記錄中對佃農進行登記,並在憲法修正案中賦予佃農永久、可繼承地耕種租賃的土地。土改的第二項措施就是獲得最高富餘土地,在窮人和無地者中進行重新分配。

而重組基層自治機構則是印度共產黨領導獲得土地的農民當家作主的必要工具。以基層自治機構為平台,印度共產黨與農村的既得利益者相抗爭。西孟加拉的自治機構行使市政的職責,建設與管理醫院、學校和圖書館,促進農業、合作社、家庭工業以及兒童福利的發展。村務管理機構在地方規劃和執行政府計劃中也起著重要作用。他們促進合作以提高農業生產、管理地方資源、確定房屋建造的受益者、減輕貧困以及提供社會保障等。這使得基層自治機構在西孟加拉農村地方管理中成為一個關鍵的部門。

如果不是喬京德爾先發製人,逮捕了印度共產黨在加爾各答的主要領導人,印度軍政府與印度共產黨在印度東部的交逐,很可能提前導致印度的分裂。而即便是通過“斬首”行動瓦解了印度共產黨的組織中樞,其龐大的分支依舊存在。雖然由於投鼠忌器,印度共產黨在的基層自治機構沒有掀起大規模的武裝鬥爭。但是長期以來對印度入侵孟加拉的和平抵製卻從未中斷過,而這也就是印度軍隊無法對印度東部地區進行更深層次動員的一個主要原因之一。

而通過與西塔拉姆.耶丘的接洽,中國政府很快便與印度共產黨的高層取得了意見上的一致。長期以來印度共產黨都主張通過和平方式實現人民民主和社會主義轉變,即通過發展強大的群眾革命運動,把議會和非議會的鬥爭形式結合起來,工人階級及其同盟軍將盡最大努力擊敗反動力量的抵抗,從而通過和平手段實現這些轉變。但是麵對強大的反動力量的軍事反撲。沒有自己的革命武裝,顯然已經無法在新的形勢下鞏固來之不易的人民政權。

在西塔拉姆.耶丘的倡導和組織之下,印度共產黨在印度東部的殘餘力量努力動員各個階層的勞動群眾,包括工人階級和農業工人、農民手工業者、中產階級、知識分子以及與婦女、學生和青年一起工作的服務人員,為能夠取代統治階級和腐敗政府而展開武裝鬥爭。在中國遠征軍的幫助之下,印度共產黨團結左派力量,聯合所有愛國民主群眾,以使國家走上新的發展道路而與新德裏軍政府正式決裂。

其實印度東部各邦的經濟狀況並不差,通過土地改革,印度共產黨領導的各邦的農業經濟得到顯著發展。不僅幫助西孟加拉邦擺脫農業發展的停滯狀況,而且農業生產的發展速度也超過任何一個邦。自1977年以來,西孟加拉邦的糧食產量平均每年增長6%,在印度17個人口最多的邦當中增長速度最快;西孟加拉邦是全國最大的稻米生產地,土豆產量全國第二。堪稱印度的糧倉。而自20世紀80年代,西孟加拉邦農民收入增長在印度全國範圍內也是最高的。在各級基層自治機構的幫助之下,中國遠征軍逐漸從尷尬的“占領軍”的地位中解放了出來。

越來越多的印度東部各邦民眾從新德裏的妖魔化中國的宣傳中覺醒過來,不禁停止了與中國軍隊的對立,更甚至加入到了反對印度軍政府的行列中去。“難道我們的民族就那麽脆弱嗎?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了印度尊嚴而死嗎?”麵對著在中國遠征軍的裝甲洪流麵前潰散的印度陸軍第1集團軍,印度陸軍加爾各答城防司令布拉德少將形單影隻的站在遼闊的恒河平原之上,在他的背後印度東部第一重鎮—加爾各答已經從原先的混亂之中恢複了往昔的平靜,他的上司印度東部軍區司令卡爾馬特中將意外的釋放了包括西孟加拉邦政府代總理、印度共產黨中央政治局成員巴塔卡列在內的印度共產黨的全部在押高官,此刻加爾各答實際上已經脫離了新德裏的領導。

“不!印度人不是天生的亡國奴,隻是我們向他們索取的太多,又給予的太少。走吧!年輕人,軍人的最終結局不一定是戰死。還是要有人活下去述說曆史。”走到這位自己最後的同僚身邊,已經交出了加爾各答城防大權的卡爾馬特中將顯得空前的輕鬆。他拍了拍布拉德少將的肩膀,微笑著說道。麵對這位老前輩的勸解,布拉德少將隻有微笑的接受。而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卡爾馬特中將取出了自己的配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年輕人,為印度尊嚴去死的有我們這些老骨頭就夠了,你們要為了他的明天而活。”

在印度,華人最多的城市是加爾各答,在加爾各答則有個塔壩中國城。塔壩是加爾各答東部城郊的一個小鎮,麵積約半平方公裏,200多年前,以廣東梅縣客家人為主的華人開始落戶於此,至今在塔壩生活著近1500名華人。這裏有他們的家園和他們經營的30多家中餐館、250餘家皮革加工廠。幾代華人的艱辛打拚,也成就了曾是一片沼澤地的塔壩。在一片歡呼聲中,闊別祖國近一個世紀的華人後裔終於第一次感到了空前的自豪,因為在他們的眼前是一支空前威武雄壯的中華雄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