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燭光下。
何皎皎倏的睜開了眼睛,目光恰逢落在了窗外柳枝頭上的鳥兒。
光明正大的入府?
一個妾室,光不光明的有什麽不一樣嗎?
何皎皎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忍住眼中的淚水,乖巧的回應道:“好。”
“今日留在這裏睡吧。”
此言一出。
何皎皎拖著沉重的身子緩緩從他身邊坐了起來,“不了,明早還要去給老夫人請安,況且我要是從你這裏出去被人看到了,豈不是敗壞了你的聲譽?”
最要緊的是,若是被人發現了,那她和她的母親,怕是要被沉塘了。
裴玄漆黑的眸子裏滿是打趣,“不是沒力氣了?”
何皎皎抬眸看了他一眼,臉上有些羞澀,咬緊了嘴唇,心裏一時間氣憤不已。
若不是他,此時她早就在茗香院和周公相會了。
偏偏他還明知故問!
見她這副氣鼓鼓的模樣,裴玄也伸手劃過她的嘴角,啞聲道:“別咬嘴,這副樣子該讓我舍不得放你走了。”
兩個多月未見。
似乎她的一舉一動都能撩動他心中的欲火,隨時隨地都能左右著他的情緒。
但他沒有多想。
隻覺得是因為時間久未見罷了。
而何皎皎也立刻從床榻上撿起一件裏衣隨意的披上,腿有些發顫的下了床。
撿起地上的衣物,到後麵換好了衣服後,才離開了水榭居。
“培元!”
聽到聲音,培元立刻推門走了進來,垂著頭不敢隨意亂看。
裴玄捏了捏眉頭,輕聲道:“悄悄的送她回去。”
“是,公子!”
培元在才轉身離開,一路護送何皎皎回了茗香院。
而南絮在看到何皎皎回來後,立刻上前詢問道:“姑娘,你這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無礙,幫我準備洗澡水吧。”
待她褪去衣物,坐在浴盆當中,溫熱的水侵染全身,冰冷的身軀才終於尋求了一絲溫暖。
看著她滿身的紅痕,南絮的眼角微微泛紅,眼淚忍不住滴落了下來。
何皎皎無奈的一笑,“哭什麽?”
南絮吸了吸鼻子,哽咽的開口說道:“大公子實在太過分了,若是被人看到了,那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名聲?
何皎皎苦澀的一笑。
這個東西,在她一年前,她和母親尋求裴府庇護,主動勾引了裴玄的時候,便**然無存了。
她父親死後,大伯一家覬覦她家的財產便要發賣了她和母親。
當日,她母親讓她來裴府求助。
但她隻是兒時來過裴府,沒有人認識她,她隻能跪在裴府門口,但一整日都沒見到裴老夫人。
直到看到裴玄,她實在走投無路,才用了這種下作的手段,爬上了他的床。
隻是,等她回去救她母親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她大伯找了人企圖強奸了她們母女,她母親為了保護她,才尋了個借口,讓她逃出來。
等她回去的時候,她母親已經割腕自盡。
雖然被搶救了回來,但身子就此落下了病根,整日病懨懨的,精神不是很好,隻能靠裴玄找來的大夫針灸維持著。
如今的她哪有什麽名聲?
南絮看著自家的姑娘這副模樣,更是染著鼻音,言語中帶些控訴。
“奴婢今日聽聞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在商議大公子的婚事,可若是大公子真的憐惜姑娘,今日為何不直接找老夫人求娶姑娘?”
“若他日,老夫人相看了別家的貴女,那姑娘......”
何皎皎苦澀的一笑,順勢開口道:“自然是抬為妾室!”
“妾室?!”南絮當即就瞪大了眼睛,“姑娘現如今雖在裴府,可從前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哪裏能淪落到做公子的妾室?!”
“是啊,所以我才要為自己好好謀劃一番。”
裴玄對她們母女二人的救命之恩,她確實沒齒難忘,更是無法回報給裴玄。
可她和裴玄終是不同。
若有一日,裴玄另得新歡,煩了她,倦了她,左右丟的不過是一個女子,他喜歡誰便會納了誰。
可她卻要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在這小小的四方園,了卻殘生。
甚至連籠中雀都不如。
至少籠中雀還深得主人歡喜。
所以。
她決計不會成為裴玄的妾室!
翌日一早。
何皎皎還未洗漱完,南絮便從外麵走了進來。
“姑娘,培元來了,說是大公子讓您過去一趟。”
何皎皎眉頭忍不住輕蹙了一下。
又去?
昨日不是才去過了?
怎麽這次兩個多月不見,他召見她的次數如此頻繁?
“你告訴培元,就說我要去給老夫人請安,不便過去。”
南絮嘴唇緊抿,猶豫著沒有動身。
“姑娘,培元說,大公子此時正在和王老下棋,您現在過去的話,一會兒還能請王老過來給夫人看看。”
何皎皎臉色一白,拿著帕子的手微微攥緊。
這是在要挾她嗎?!
可王老的醫術在京都聞名遠揚,各大世家的老夫人,老太爺都巴不得請王老入府給診治一番呢,她母親如今的情況,她不得不去。
縱使心中萬般怨氣,可她也說不出什麽。
隻好有些煩悶的開口說道:“讓培元回去吧,待我換好衣服便過去。”
“是。”
南絮抿嘴一應,眸子裏對她家小姐閃過一抹心疼的情緒。
這大公子分明是拿捏著她家姑娘的軟肋。
如此這般,她家姑娘還會有別的出路嗎?
何皎皎出門口,輕車熟路的去了水榭居的側門,輕輕扣了下門。
書房的門大開,隻見裴玄坐在棋盤前思索著,哪裏得見王老的身影?
何皎皎經常出入他的書房,抬腿便邁了進去。
“見過表哥,怎麽沒見王老?”
莫不是借此誆騙她來了?
裴玄抬眸看了一眼,漆黑的眸子似乎能看穿她的內心,當場揭穿道:“我還不至於用王老來誆騙你,隻是王老下棋輸了,便讓秋月先帶著王老去看你母親了。”
何皎皎被戳破了心事,臉頰忍不住泛紅。
隨即也垂眸輕聲辯解道:“我沒這麽想,隻是見表哥一人坐在棋盤前,所以.......”
裴玄扯了扯唇角,淡笑道:“所以,你過來陪我下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