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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隨母親去房裏後,黛藺沒有回滕家客房休息,而是一個人走出去了,走在門前的那條大馬路上,呼吸冬夜清涼的空氣。

該怎麽說此刻的心情呢?

記憶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水,不管你握緊還是攤開都會慢慢的消失。

當她再次走上門前的這條路,所有關於三年前的,三年後的記憶,都在慢慢的消失。他來過,我愛過,就已經足夠。

男人,因為我愛你,所以一切不該原諒的都原諒了,我希望以後的日子是躺在向日葵上,即使偶有沮喪,也是朝著陽光,與你迎接幸福的到來。

你說,那一天遠嗎?

她靜靜走著,仰頭遙望天邊的閃亮星子,櫻唇吐出天寒地凍的寒氣。

還很遠呢。不過有你在身邊,每一天都會很幸福。

她走去了自己家的小樓,推開院門,發現這幢自己住了幾十年的小樓依然保持了它原先的模樣,沒有破舊,仿佛蘇家的人還在;院子裏沒有雜草,因為有物業在打理,不需蕭梓親自用手來拔;

隻是,樓裏的燈為什麽會亮著呢?難道是爸爸回來了?

她為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感到驚喜,眼角飛揚起來,快步朝台階上跑,跑得淚水流出眼角,心裏卻很欣喜,如果不是家人,又會有誰來這裏呢?

但是當她跑到門口,卻發現門裏站著的不是父親,而是一身黑衣的寒紫媽媽。

寒紫媽媽在給爸爸上香,凝立在遺照前,安靜看著。

“老蘇,想不到這裏一點都沒有變,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孤單嗎?”中年女人扭頭打量了這屋裏一眼,往前走兩步,輕輕一笑,冷冷的,盯著蘇市長的黑白遺照,“哦不對,你不是孤單,而是終於與你的愛人團聚了,在地底下過得幸福吧。嗬嗬。”

她發出一道陰冷的譏笑,喉音尖銳,潔白的麵龐突然有一些猙獰,狠狠盯著蘇市長的眼睛,“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女兒怎麽辦?你們在地府團聚了,她就留在人世間受苦,心疼嗎?你心疼嗎!”

她接連問了兩聲‘心疼嗎’,突然一把把桌上的蠟燭祭品揮落了,發出一連串的巨響,情緒陡然變得異常激動:“我知道你蘇錦豐不心疼,不然當年你不會一心撲在你的工作上,對我們母女不管不問!如果當年你對我好一點,我也不會這麽教育孩子,把對你們的恨發泄在她身上,你的寶貝女兒是被你自己害去坐牢的,她活該,你更活該!”

門外,黛藺聽著這一聲聲‘活該’,悄然後退了一步,淚眼模糊看著麵前似瘋了一般的寒紫媽媽。

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恨,讓寒紫媽媽對爸爸恨之入骨?

那三年她是該坐牢,可爸爸不活該,一生清廉的他,應該有一個溫暖的家,有老婆孩子做後盾,讓他在被誣陷的時候,心有一個停靠的港灣。

而我已分不清,寒紫媽媽你到底是恨,還是愛。

如果是愛,那為什麽這麽多年來,我隻看得到你對爸爸的恨?

愛一個人,不是要用心去愛嗎?不管他心裏有沒有人,你都要用自己的心去打動他,溫暖他的心,而不該與一個已經逝去的人糾纏,不肯放過自己。

我生母已經死了,爸爸是你一個人的,他娶了你,與你過了幾十年,所有與生母的記憶都會隨時間煙消雲散,漸漸消失,寒紫媽媽你為什麽不明白?

“姐!”門內,舅舅寒生滿麵紅光出現在二樓,興匆匆往樓下走,欣喜道:“我剛才在二三樓看了一下,發現整幢房子都被裝修過了,買的都是歐式家具,精品的那種,鋪的也是意大利頂級地板,光是裝修估計就要一百萬!如果我們把這房子轉手,可以淨賺好幾百萬!”

寒紫媽媽背對著他,聽到他的聲音,連忙抬手在臉上抹了抹,回過頭來道:“我這次回來就是看看,走吧,時間不早了。”

“姐!”寒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覺得她在犯傻,“這房子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日複一日下來,這些昂貴的家具和地板都會變舊變壞,便宜了那些老鼠蟑螂。我們不如把它賣了,先償還欠皇家大酒店的那些錢,再補生意場上的大窟窿……”

“房產證上寫的不是我的名字,我沒有權力轉賣!”寒紫抓起皮包和大衣往門口走,並戴上遮臉的粗框太陽鏡,高跟鞋踩的噠噠脆響。

“姐,我查過了,房產證上寫的是黛藺的名字。那丫頭還不好騙嗎!你這個媽媽隻要在她麵前掉一兩滴眼淚,她的心就會跟著軟化……”寒生追著在後麵出餿主意。

黛藺見他們朝門口走來,連忙轉身往院門口跑,輕輕帶上院門,走上門前的大馬路。

這個時候,睿哲正出來尋她,料定她是來這裏了,直截了當往這邊尋來,然後手機call了call,黛藺的手機鈴聲就在前方響起來,小女人正穿著她的美麗紅襖,小臉微濕往他這邊跑。

“睿哲,你怎麽來了?”

“我過來接你,今晚我們可能要留宿在我家了。”他張開他的雙臂,一把抱住那柔軟的身子,轉了一圈,“以後不要這樣到處亂跑,就算是這裏也不行,一定要有我陪在旁邊!”

黛藺緊緊摟住他的脖頸,眼淚又流下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哭,“睿哲,你以後一定要陪著我。”

她將小臉埋在他肩窩,睿哲則把她抱高,伸手為她輕輕拭去淚水,柔聲問她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突然好想你。”黛藺摟緊他修長的脖頸,與他麵貼麵,雙手捧著他的臉,晶瑩的淚珠滴在他俊美的麵龐上,“不要離開我,不要忘記我。”

“傻瓜,我不是在身邊嗎?”男人與她輕輕蹭臉,放她下來,牽起她的小手,“我們回家。”

剛才母親把他的褲子潑滿了湯藥,一條西裝褲就那麽被毀了,隻有換上休閑褲,吩咐傭嫂把床單換了,收拾地板,安頓好粗線條的母親。

明天是母親的生日,所以母親今晚才急匆匆把他召喚過來,故意問他:“兒子,你過來就真的隻陪媽吃飯啊?”

怎麽會呢?老媽的生日,就算有天大的事,他這個做兒子的也要趕回來!順便拉攏母親,讓她站在他這邊,幫忙說服門第觀念深重的父親!

“睿哲,伯母找你過去說了些什麽?”黛藺窩在他懷裏,對滕伯母的態度同樣不樂觀,直覺滕伯母不會幫他們。伯母所指的‘心累’,是說她和睿哲會因吵架,精疲力竭分手。

“沒說什麽,就是讓我過去陪她,她這人有一點孩子氣,幾十年都是這樣。”男人嗓音磁性,低啞一笑,把黛藺往懷裏摟緊,撫著她的俏臉笑道:“我突然發現我身邊有兩個小女人,一個是我媽,一個是你,以後若有了女兒,就是女王三代了,我估計忙不過來,怎麽辦?”

“我幫你照顧她們。”黛藺將小臉往他大手裏蹭了蹭,摟緊他的虎腰,“你忙事業,我照顧媽和女兒。”

“黛藺,你長大了。”男人擁緊她,低下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薄唇再往上輕輕移到她的眼睛上,憐惜的吻她,“跟著我,也許會暫時收不到長輩們的祝福。但黛藺你要相信,我們會勝利的。我們放得下多少,幸福就有多少。”

“我相信。”黛藺應他,靠在他溫暖的胸懷,覺得這是最幸福的事,“我隻要你在身邊,其他的可以不要。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你快樂,我就快樂。”

“傻瓜。”男人輕撫她的發絲,嗓音低沉,把她包裹在自己的大衣裏。

——

一身黑色長裙的寒紫疾步走向院子門口,似是一刻不想留在這,異常厭惡,但是當她打開院門,她卻回頭了,靜靜看著這三層小樓,將這個家記在了心底。

蘇錦豐死了,其實她也就一無所有了。

當女兒黛黛被送進監獄的時候,她追著警車跑了兩步,可是那追趕的步子,很快就隨著她的大為解氣緩緩停下來了。

因為她等了這麽多年,等的就是蘇家家破人亡的這一刻。為什麽要去追?

蘇錦豐對她越冷淡,她的心裏就越恨,給小黛黛洗澡的時候,恨不得把這孩子掐死在浴盆裏。

但始終是沒有狠得下心下手,沒有失去理智的殺人,並隨著小黛黛的一天天長大,決定將女兒撫養長大成人,養成另一個小妖精。並且以市長太太的身份,私下收了不少賄賂款,檢舉丈夫在外麵玩女人。

然後有一天,她成功了,黛黛縱火進了監獄,蘇錦豐貪汙受賄被揭發,全城皆知,一連串的報應似在響應她的心裏所想,蘇家被鬧得雞犬不寧……但是,三年來,她的日子卻越過越艱難,越過越難受。

她想嫁給薛兵,以為這麽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人該是安分的吧,她不求他當什麽官,就用她的錢做一點小本生意,與她做半路夫妻。

誰知薛兵在外麵玩女人,玩得比誰都要醜態畢露,整天跟那些重口味的、沒什麽名氣的小領導混,隔三岔五就喝得醉醺醺,身上的錢被那些坐台小姐扒得精光,打車回來還是她披著衣裳出去付錢。

薛兵是通過當年蘇錦豐的關係,從市領導司機的職位,被調到了局裏的審批處,一個肥差。

前半年她去市政廳辦事,遇上了薛兵,薛兵對她展開火熱的追求,說是當年給蘇市長開車的時候,就覺得她溫婉美麗,一見傾心。

現在再見,又多了一股風韻味兒,看得他心裏澎湃,激動不已。

於是一來二去,她便與薛兵好上了,想嫁人本本分分過日子,找一個男人疼愛自己。結果,薛兵不僅在外麵玩女人,把她的錢用個精光,還沒有告訴過她,他最近到底在混什麽!

為什麽二十桌酒席都擺了,他的人卻在婚禮上不知所蹤?!讓她在婚宴現場丟盡臉!

所以比起來,薛兵比不上蘇錦豐一絲好,蘇錦豐一表人才、成熟穩重,薛兵尖嘴猴腮、流裏流氣;而回娘家住,也比不上在蘇家的日子。至少蘇家是她的家,她是市長太太,娘家則是弟弟的家,整天被這個討債鬼要錢……

她現在去給那些官太太送禮,讓她們的丈夫幫忙辦一點事,還要看盡她們的臉色。

“蘇錦豐,你隻是一個孤兒,若不是當年我救你,你又怎麽會有命當上一市之長?可到頭來,你卻將外麵女人生的孩子抱回來給我養,為的是,給孩子名分,不讓她做私生女!”想起傷心往事,她依然無法平靜,太陽眼鏡後麵的柔媚杏眼再次浮露出冰冷的恨意,帶著一抹嗤笑,“你死了,人去樓空,但你的自私與卑鄙,卻讓我記了一輩子。這些年你是給了我風光,但我嚐到的是痛苦與肮髒,你呢?”

她對著這幢小樓尖聲大笑,眼睛裏不再有柔和之意,而是淚意,打開院門,摔門而去!

——

門外,滕睿哲早已帶著黛藺回到了滕家,正往大客廳裏走,但他接了個電話,忽然說要出門一趟,並且是帶著黛藺一起去。

“去哪裏?睿哲。”黛藺不解看著他,不明白是什麽事能讓他放棄與滕母相處的時間,夜深露重的出門。

“上次把張春喜控製住之後,我從她的供詞裏得到了一點線索。”男人一邊開車,一邊掀唇冷笑,讓小車在公路上呼嘯而過,“她說那兩男人是想用藥破壞你的子宮,給她的藥粉非常昂貴稀有,但你突然流產了,最後一包沒來得及下進藥裏,孩子的流掉反倒保住了你的子宮。所以我讓古敖查了最後一包藥粉的來源,以及所有可能針對你的女人。”

“在北京酒店拍攝你跟鄒小涵同房的照片,在三亞拿給我看,毒掉我的孩子,這些事確實隻有女人能做得出來。那麽,你調查的結果是?”黛藺偎依著他,心裏暖暖的。

“唔,最大的凶手應該是女人,但我抓到的是男人。當時對方見我與你分分合合,不再管你,便又開始行動了。那時劫持你的不是三個男人嗎?其實是四個,那一個見錢眼開,留在張春喜那裏,打算從那老女人手裏把那幾萬塊錢搶回來。結果正是這樣,才讓他在當晚留下了一條命。”男人空出一隻手捂摸她的小腦袋,輕柔憐愛他的小貓咪,銳眸沉靜,目視前方:“而這個人,就是薛兵。”

黛藺聞言一驚,連忙從他身上爬起來,不可置信望著他有棱有角的側臉:“你是說,薛師傅參與了所有的事,並且是頭兒,所以吩咐手下辦事,自己偷懶,才逃過了被殺人滅口的那一劫。但依然難逃被追殺的下場?”

“對。所以這婚他是結不成的,早騙了你寒紫媽媽的錢逃命去了。”男人將車往中心市區方向開,一個轉彎,卻不是去江邊的蘭會所,而是開上橋,從上往下俯視著燈火輝煌的蘭會所,一雙俊目閃現寒光:“我們抓到在逃中的薛兵後,薛兵交代,他在審批處混的並不好,就是一跑腿受氣的職位,所以他巴結了不少副級幹部,私下給他們找女人,開房間,從中賺取好處;後來就混去蘭會所做了皮條客,專門為那些尋歡官員和會所的小姐牽線,做中間介紹人。黛藺,你以前在那裏上過班,應該知道蘭會所裏除了紅顏,其他女經理和服務員也是願意陪那些官員睡覺的,隻不過陪的都是一些芝麻小官。而顧依依,就將薛兵收為自己人,替她辦事。

薛兵承認去過三亞,奉命將照片和視頻拿給你看,而三亞的溫泉酒店大廳是公眾場合,他可以及時拍到我與鄒家坐一起的照片不足為奇,但他是怎麽那麽快得到我們的消息?我剛把你送走,照片就傳到你手上了?我總感覺,在當日那些人裏麵,早有人知道我們的行蹤。”

“那你覺得是誰?”黛藺在心裏將顧依依與鄒小涵的關係打了個問號,覺得這兩女人壓根沒有關係,目前的局麵很蹊蹺,“如果有人跟蹤你,你當時肯定能察覺。所以薛兵當時跟蹤的人不是你,而是有人讓他這麽做!”

“薛兵說是顧依依。”男人皺眉,下車走到欄杆邊吹風,望著波光閃閃的江麵和歌舞升平的蘭會所,“如果我說顧依依的上麵還有人,你覺得會是誰?那個人隻對你死纏爛打,一旦我跟你在一起,便想方設法離間我們。”

黛藺聽著,皺眉想了想。

當時在三亞溫泉酒店坐的是滕鄒兩家人,滕伯父已經帶著人直接去酒店找他們了,應該不會再做這種給她看照片視頻的事。然後睿哲趕去酒店,兩家人坐在一起的照片立即就被拍了,而且還特意送到她手裏。

如果這個人不是書記夫人或鄒小涵,那難道是書記伯伯?

但挑撥離間、害人絕育之事,隻有女人才做得出來,書記伯伯若是恨她,大可直接殺了她!

況且,鄒家與顧依依之間有什麽關係?顧依依是會所紅顏,犯不著為鄒家辦事!

“我們現在將薛兵帶回去,讓他與你的寒紫媽媽完成婚禮怎麽樣?”男人等她理清思緒,扶著她的肩又往回走,坐到車上,一雙鷹眸定定看著她:“今天帶你出來,就是想讓你知道,顧依依這個女人碰不得。她可能知道的事情太多,要被滅口了,想找個墊背的。”

“但我覺得,顧依依找上薛兵,更多的是為了在他那裏套取我父親的秘密,然後交給她的主人。”黛藺的頭腦被冷風吹得很清醒,黑溜溜的大眼睛水潤凝重,蹙眉看著男人:“蘭會所實質上就是官員爭鋒相鬥的地方,紅顏若是知道的太多,那就不是單純的陪酒,而是她雇主那邊的人。但奇怪的是,顧依依是睿哲你的紅顏,她卻為別人辦事,那隻能說明,她的上麵還有人,一個壓製她的女人或會所的老板。睿哲,不如我們現在去找顧依依?”

“顧依依已經不在蘭會所,消失了,或者說躲起來了。”滕睿哲給出她答案,正將車開下橋,繞著蘭會所開了一圈,原路返回,“我很慶幸你當時沒有被她慫恿,去會所當紅顏,沒有被她一把扯下泥潭,泥足深陷。這個女人早在那三年,在我與你並沒有感情牽扯的情況下,在獄中對你下毒手。隻能說,對方與蘇市長有仇,恰好你又踩到了他的尾巴。”

黛藺把頭微微低著,笑道:“我很佩服顧依依,她的能耐無人能及,但我相信她的手腕和權力,全部是男人賦予她的。但若說她是為滕伯伯或鄒伯伯辦事,又有那麽一點怪異,她的年紀看起來比較與睿哲你相配,若做兩位伯伯的紅顏,就太過年輕。”

“老頭子雖然食古不化,但應該還不會在外麵找紅顏。至於鄒書記,我也不敢相信他會找顧依依這樣的紅顏。”男人俊臉冷峻,唇線抿直,把車開得飛快,“生病中的鄒小涵,應該還沒有能耐使喚顧依依,我希望在這場爭鬥中,她依然能保持她純真的品性,不要參與進來。”

黛藺聽到他提到鄒小涵,興致大失,沒有再出聲,扭頭看著窗外。

一會後,他帶她去見薛兵,讓他的兄弟將五花大綁的薛兵拖到車上,撕去薛兵嘴巴上的膠布,準許這個男人說話。

“滕少爺,這些事全部是顧依依讓我做的,我就是一個馬夫,受製於人,若是不做,會掉腦袋。”薛兵躺臥在後座,以為滕睿哲要拖他去滅口,嚇得膽寒尿流,身體使勁往車門上撞,試圖撞出去:“我也知道這樣對待蘇市長的女兒不對,但顧依依那邊的勢力更大,我是上了賊船下不來,早晚要被滅口。滕少爺你就放了我,讓我多活兩天,先娶個老婆再死也好……”

“你確定你不是為了錢幫他們辦事?”滕睿哲唇邊掛著陰冷的笑,看在黛藺麵子上,親自用車帶這位薛兵‘兜風’,低沉暗啞的嗓音陡然一冷:“鄒書記去找過顧依依?”

“沒……沒有!”薛兵嚇得直往座位上縮,尖嘴猴腮臉馬上變成了豬肝色,“顧依依從來沒有見過鄒書記,鄒書記才瞧不上這種貨色,蘭會所那裏,從來沒有書記級別的高官光顧,因為聽說早年的紅顏全部走了,隻剩下這些年輕的,容貌學曆都可以造假,沒什麽底蘊……”

滕睿哲聽著,沒再理他,將小車開到最大碼,直奔黛藺寒紫媽媽所住的小區。

黛藺見他真把薛兵載到寒紫媽媽那裏,扭頭看了躺倒在後座的薛兵一眼,忽然問薛兵:“顧依依從您這裏,問過關於我父親的什麽事?”

薛兵雙腿蹬了蹬,吃力的爬坐起來,想了想道:“其實我給顧依依辦事沒多長時間,她也就是讓我想一想,以前給蘇市長開車的時候,有沒有見過蘇市長有一個小芯片?”

“什麽芯片?”黛藺心裏一緊。

“不大清楚,好像是手機卡之類的東西,她也沒問那麽仔細,就說蘇市長以前常用的那部手機哪去了?蘇小姐,你不要怪我,我並沒有想殺你,那些照片、那些打胎藥,都是上麵的人讓我弄的,我也是奉命辦事……啊~”

前麵的滕睿哲將車猛地刹車,震得薛兵直接滾到地上,發出一聲驚恐的大叫,以為滕少要殺他。緊接著,冷酷的男人打開後車門,一把將薛兵拖出來,摔到寒紫居民樓的樓下,用皮鞋踩著,寒聲冷道:“我就讓你先娶了老婆再死,因為黛藺對她的寒紫媽媽還有感情!很幸運的是,你是寒紫的未婚夫,與黛藺有那麽一點點關係!現在自己爬上樓去!滾!”

他一腳朝那老男人踹去,算是讓他記得一點疼,轉身回到車上,看著正發怔的黛藺,幽眸微黯,沉聲道:“如果蘇市長的案子真是冤案,那薛兵所說的那隻卡,就是重要線索。我們現在回去,事情一步一步調查。”

他伸手撥過黛藺吻了吻,讓她寬心,開始倒車,調轉車頭往滕宅返回。

黛藺則心情沉重,沒有再開口與他說話。

二十幾分鍾後,他們一身夜氣回到滕宅,滕宅大客廳沒有一個主人在。滕父明明已經回來了,但沒有下樓來見他們,滕母臥床休息,也沒有出來,隻吩咐了傭嫂過來,讓他們早一點休息。

“我抱你回房。”男人打橫抱起她,讓她的臉擱在他的肩窩,臉龐帶笑:“這一次你不用再爬梯子,我抱你進我的房間。”

他邁著穩健的步子,抱緊懷中柔軟的她,穿梭在滕家熟悉的走廊,走進那間被俏皮的她爬過千百次的房間。

但是當他把她放在**,輕輕的吻她,她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睿哲,我想睡了。”雖然以前很想很想與他在被窩裏親吻恩愛,讓他性感的唇瓣吻在她身上,但現在,她不想了。得到他之後,她不想在這張他與葉素素纏綿過的**親熱,那樣會讓她覺得很髒。

“累了?”男人皺皺眉,放開她水嫩嫩的唇,覺得有一些掃興和可惜。原本他以為她會很期待兩人在這張**完成曾經的遺憾,但她似乎興致缺缺,閉著眼睛想睡覺。

於是他直起身依了她,給她蓋上被子,轉身去浴室洗澡。

黛藺聽著浴室的沙沙水聲,睜開眼睛看了旁邊一眼,陡然發現,那三張照片不見了,似沒有存在過,桌麵上空空如也。

她撫撫額,雙眸閉上又睜開,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最後還是虛弱的爬起來,走過去尋找,卻在最下麵的抽屜找到了那三個相框,沒有看,直接用盒子壓上。

因為抽屜裏全部是有關葉素素的東西,也就是房間的禁區、男人的私密禁地,若是看了,會讓自己心煩意亂。

於是她沒有看,走回**躺著,心想自己是不是撞邪了?抽屜裏的照片怎麽會自己長腳跑到桌子上去?還是男人自己把照片放進抽屜的?

片刻後,洗完澡的男人從後麵抱著她,把她的毛衣剝了剝,把她脫到隻剩內衣褲,健碩虎軀與她緊緊相貼,享受她的媚骨之姿。

“睿哲。”她柔媚輕哼,喉音裏似乎帶著一股霧氣,絲絲啞啞,翻過身躺他懷裏,想問他照片的事。但睜開眼睛看到他那張俊臉,她就想起了他抱著葉素素的樣子。

索性不再問,趴他懷裏,抱緊他的腰睡覺。

哎,這間房間本來是她的天堂,她可以與睿哲哥哥在這裏度過最美好的一晚,為何要讓她見到葉素素的照片,心裏蒙上灰塵?

男人性感的‘嗯?’了一聲,見她沒下文,隻當她是在撒嬌,把那香軟的小身子抱緊在厚實的懷抱裏,氣息漸勻,安然入睡。

第二天,黛藺獨自醒來,發現男人不在身邊。

“蘇小姐,少爺出門了,一會就回來。”滕家的傭嫂很禮貌客氣的對她,衣服都給她準備好了,笑道:“今天是夫人的生日,少爺不敢在外麵耽擱太久,我們先起床吧,打扮一下。”

“他去哪了?”黛藺拿過衣服自己穿,穿好之後快步往門外走,尋找男人的身影。沒有男人在這裏,她哪敢獨自麵對滕伯父的那張冷臉!

“去單身公寓了,說是馬上就回來。蘇小姐你不要跑,小心絆倒!”

黛藺哪聽得進去,抓著紅襖飛快跑下樓,看到滕伯母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書,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在陽光下流淌著柔和的翠色,姿態閑適。

“睿哲去單身公寓拿點東西。”她淡淡說道,目光沒有從書上移開,柔白指尖把鼻梁上的金框眼鏡動了動,繼續看書,書頁‘嘩’的一聲翻過去了。

“伯母,我去找他,幫他一起拿東西。”黛藺看滕母這態度,就知道伯母不歡迎她,繼續往前走,幾乎是飛奔走出了滕家大宅。然後攔出租車,直奔睿哲的單身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