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子弟們這裏爭執不下,那邊卻隻見一道刀劍相交所產生的寒光劃過,卻再沒有方才那般聲勢,隻見一道人影卻是又一次的飛了出去。

不是謝玄又是誰?

剛才,他站了起來,麵對氣勢無敵的齊明,他仍是衝了出去。

隻是,這結果可想而知,謝玄,這一回又被震飛了出去。

這一次,他沒有被震出那遠。

因為,他手上的力道,對於齊明來說,完全不值得一提,所以謝玄受到的反震之力也是小了很多。

即便如此,謝玄倒在地上的時間也比方才更長。

“這家夥莫非是個瘋子,這還要再打嗎?”

“就是,隻是要暫時留他在齊家而已,又不是要抓回去砍頭!”

“可見這姓謝的說不定真是殺了齊哥的凶手!”

“我看也有幾分是這樣了。”

“話說,這謝玄還真是幾分帥氣!”

“那是,人家可是晉國的大元帥,又是謝家嫡係子弟,當然錯不了。”

“不知道這人還能不能站起來?”

……

謝玄不是沒有見過凶悍的,那風棄就是頭一回,硬生生的蠻力,扛住了龍淵境修武者的狂砍亂轟,到最後,打得那人力氣全無,丟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謝玄可沒有風棄那般的體魄,完全隻是憑著一股熱血!

夜,已完全到臨,紫鳴山下的夜風,今夜好像格外有些冷,所有齊家的人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們在看著遠處那道身影,那道橫臥在地上的身影,他還能站起來嗎?

左手食指,突而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無聲無息,無人看到。

隻有那如老農般的老者,卻是眉尖一跳,這人的生命之力如此之強麽?

又一下,接著一下,片刻之後,謝玄的整個右掌都動了。

“他,他竟然還活著!”

“我看到了,他真的還活著!”

“這樣都不死,逆天了麽?”

齊家的子弟們在小聲的議論。

又是十息過後,謝玄竟是很快的站了起來,雖然那過程一點都不瀟灑,甚至可說是狼狽之極,但,沒有一個人出言譏諷,或是笑出來。

就算他是齊家的敵人,也是一個值得尊重的敵人。

齊明沒有再出手,連話都沒有再說一句,竟是默默的退了回去。

“你們幾個,去抓他回沂州,聽憑老祖發落!”中年文士不得不站出來,他可不想自己這番出來便是空手而回,方才之所以想一口咬定齊通就是謝玄的殺,也是因為急於立功,若不是那老者插了一回嘴,他早就拿下了謝玄。

“走!”老者卻是再一次的開了口。

齊家的小輩本就沒有幾個想動手,聽了這老者所言,更是直接停了下來。

“白老,這?”中年文士怔了一怔。

“此子的修為既是與齊明都不如,又如何能殺得了齊通?再說這人倒也有一身傲氣,想來也不會不承認。那人所言,隻怕未盡是事實!”白老歎了一口氣,“再說謝家雖不是修武世家,卻是聲名滿天下,老夫,願信他一回!”

“可是,家主……”中年文士看了謝玄,心有不甘道。

“無妨,見了大哥,我自有話說!”白老一揮衣袖,不再多說,反倒是朝那謝玄身邊走去。

“你……”謝玄隻看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向他走來,並不是白姓老者身法太快,實際上,白老隻是一步一步慢慢走來而已,是謝玄自己的意識仍是模糊。

白姓老者卻根本不理謝玄的問話,隻是突然一伸手,搭住了謝玄的手腕,一道真氣透體而入。

謝玄真要掙脫,卻感覺如同被一道鐵鎖所禁錮。

半個周天,“怎麽會這樣?”白姓老者驚呼。

“白老,這是?”中年文士等人也都走了過來。

“這人的經脈皆是受損嚴重,丹田,丹田也漏了,他的,他的修為竟然還在!”白姓老者一臉的不相信。

非但是他不相信,在站的齊家上下,沒有哪一個人相信,經脈受損已是很嚴重的內傷,如果沒有特殊的手段根本不能修複,而丹田漏了還有修為存在則完全是聞所未聞了,從沒有人能在丹田被破以後還有修為。

“白老,這,這是真的?”有一個齊家的後輩下意識道。

“白老會有錯麽?”馬上有人反駁。

一時眾人無語,就算是一個普通的龍淵境武者,也能看得出來一個人的丹田有沒有受損,何況是白老。

“不但是丹田漏了,他的五髒六腑,好像也都受過極大的傷害!”白老再次爆出猛料。

這一回,幾乎連他都不會相信,所以他剛才打入謝玄體內的真氣走得很慢。

到處都是破窗破門一樣的存在,他就算是想快點也是不可能的。

白老這話卻再沒有人站出來質疑,這事詫異到眾人皆是說不出話來。

即便是這種情況下,謝玄仍是與齊明大戰了數十回合,還是那種暴力相抗,最後力竭倒地。

在場的每個人,自問若是換了自己,不說戰鬥下來的勇氣,隻怕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能讓經脈和丹田都受到毀滅性的打擊,那是多大的外力?

“小子,你到底為何人所傷?”白老緩緩道。

齊家所有的人都在心裏問著同一個問題,也都豎起了耳朵。

“萬靈誅仙陣!”謝玄慘然一笑。

“萬靈誅仙陣!”白老倒吸了一口涼氣,突而笑道:“果然如此,若不是萬靈誅仙陣,又怎麽會有如此威力!”

謝玄仰著頭,似在仰望夜空,一語不發。

“好,好,既是如此,老夫等這就告辭!”白姓老者也不言語,轉身就走。

走出去十多丈後,才聽那中年文士低聲問那老者道:“白老何不再問他,齊通到底是否為他所殺?”

“還要問嗎?萬靈誅仙陣走過一遭的人,但求一死而已!”白老似有些感慨道。

“那萬靈誅仙陣真有那麽凶險?”中年文士卻是有些懷疑道。

“哼,不說別的,隻那萬劍噬心之苦你能受麽?刀割五髒六腑之罪你能受麽?更不用說,這罪還要差不多每天都受,更不用說連入陣人的靈魂也會受到寸剜之罰!你說說,你受得了其中哪一樣!”白老冷冷道,似對那萬靈誅仙陣倒是很有些了解。

中年文士低頭不敢言,連那一眾齊家的小輩們,也是一時極為沉悶。

紫鳴山下,謝玄卻仍是站在那裏,隻是卻不再仰望頭頂上的那一片天。

“呼!該動身了,不管如何,總要試一試的。不過,小石頭,你得快快休息啊,還得靠你幫我啊!”謝玄低頭一看,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的不成樣子,好在乾坤戒裏還備有衣裳,倒是正好救了急。

至於小石頭,因為剛才與齊明的打鬥實在凶險,小石頭的仙術也耗得一幹二淨,自已在謝玄的丹田裏睡去了,隻是到現在謝玄都不明白,一顆石頭為何還要睡覺?

花了整整一夜的功夫,謝玄才走出了紫鳴山山脈,這區區幾十裏地,讓他費力不小,好在一出了山脈,他就很幸運的買了一匹馬,用來代步。

隨著天色漸明,官道上的行人馬匹也多了起來,再看不到朝廷發往前線的一隊隊官兵,倒是有不少探子和驛兵,也有些軍官模樣的人在行走,隻是謝玄怕有人認出,遮掩了麵目。

官道上的老百姓也不少,卻也沒有了之前那般逃難的人群,但也沒有由健康去往小池方向很明顯的人流。

顯然是,現在朝廷處於上風,步步打壓桓溫,或至少也是穩定了戰線,不讓桓溫有所進步,但是,那桓溫也沒有那麽容易就此完蛋,否則當有大規模的百姓向那個方向遷移。

“也罷!多想無益,以後就要看他們的了!”謝玄暗自一收住心神,兩腿一緊,加快了步伐。

這山穀,八大死地之一,因,萬靈誅仙陣就在此地。

“要進去了麽?”小石頭突然道。

“還能有別的選擇嗎?”謝玄笑了,這兩天,他又經曆過了兩次萬劍噬心,雖然記不清這都是第幾次了,雖然身體都對此有些麻木了,但那痛,仍是那樣撕心裂肺,如果不是還想著到這裏來,謝玄都不知道這兩天能不能挺得過來,那痛,實在讓人永生難忘,如果真有輪回,隻怕是生生世世都難以忘卻。

“那就去吧!希望我沒有看錯,也沒有猜錯!”小石頭沉聲道,如果真的看錯了,小石頭會難過很久。

“隻怕我是第一個進了兩次萬靈誅仙陣的人!”說話間,謝玄身形一動,已閃身入了陣。

“什麽人?”謝玄身子一轉,刀已在手。

“桀桀!”那是一個黑衣人,蒙麵,使刀。

兩刀相交,謝玄隻覺得身子一**,不由自己的就地轉了幾圈。

這人好強!

“什麽人?”章台也拔出劍來。

奇怪的是,那黑衣人對於他們的問話卻是充耳不聞,又是一刀劈了下來。

謝玄和章台兩人急急用手裏的刀劍去架。

隻聽得一聲刀劍相擊的聲音。

嗆啷啷!

謝玄與章台兩人一齊被黑衣人的刀硬壓了下來。

互看了一眼,兩人心頭不由都升起同一個念頭:這人好強!

“你是什麽人?我與你無怨無仇,為何來要殺?”謝玄仍是問道,他知道,就算和章台兩人連手,也絕對不是這人的對手,差得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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