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追隨

隨著那長短兩截奇形鐵槍掉落,最後一名來犯者亦不甘的低下了頭顱。()

能夠憑借最後爆發出的悍勇,力拚七靈合擊數招不敗,長短不平槍,確實了得。

事實上,這群黑衣人,個個練就一身絕學,雖說修為高低參差不齊,但著實有幾個達到、甚至隱隱超越了絕頂層次,否則開始時也不會逼得任瑤幾人疲於招架。

這樣一股勢力,若放到江湖中必定會引起極大的波瀾,就像神宗隱藏起來的真傳、秘傳弟子一樣。但此刻,除了那名黑衣首領,卻盡數折在了神宗。楚翔相信,即便是情商為零的小劍,也一定暗生惱怒。這些,畢竟是屬於他個人的底牌。

“影子”不屬於天盟,隻屬於不敗神話,小劍。

這樣一群突然冒出來,又偏偏多人同時仿效npc成名高手絕技的家夥,除了神秘的“影子”,楚翔想不出別的來頭。

但在自得的同時,心中也升起一些警覺。作為百年老妖,小劍不是傻子,必定早就同他一般,暗中培養了潛藏高手。

誰又能肯定,這些就是“影子”中的主力呢?

對於那神秘莫測的、暫且稱其為組織的“影子”,楚翔除了知道其中有一個比較傑出的、修煉波斯幻魔心訣,和小昭一樣甚至能憑精神力量感染他人的花語,其他資料一無所有!

誰又知道,今天來襲的這一股強大力量,會否僅僅隻是試探。

小劍低估了神宗的力量,以致先頭部隊損失慘重,的確讓某人達到了剪除敵手爪牙的目的。但要說傷筋動骨,隻怕還略顯不足。

看著凝神調息的明月,楚翔坐在座椅上,手指輕叩扶手,微微思量。

神宗和天盟,尚未撕破臉皮。但小劍對他,明顯已經生出了敵意,雖然這一切,都是他刻意引導的。

敵友敵友,若無敵,何來友?沒有衝突,又怎能去渾水摸魚?

誠然,由於紫衫的緣故,更加因為神宗超乎常人想象的發展速度,自身莫測的實力,在前期逼得小劍投鼠忌器,以致形成目前尾大不掉之勢,甚至連自己,都混了個天盟盟主的名頭。

但畢竟,天盟的目的,和其本身就有衝突。若想如先前計算般謀取天盟實權,甚至完全將小劍擠壓下台,隨著對於世界慢慢深入的接觸,楚翔卻又發現,這完全是異想天開。

小劍和那些家夥,畢竟有著百年的交情,完全不是楚翔能夠比較。天盟中人對於理念的堅持,隻怕猶在原黑旗堡諸人之上。僅僅收服一個黑旗堡,就幾乎血洗了一半舊勢力,還用上了一些旁門非常規手段,更加是建立在名正言順、黑旗亦早隱退的前提之下。想要奪人基業,難、難、難。

既然如此,楚翔自然隻有唯一的做法可以打開僵持的局麵,甚至讓局勢略微改變,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去發展。

製造衝突。

曾經的楚翔,純粹想著利用紫衫,很多不可能,自然也就成了可能。但現在,就在某些明悟生出後,原本的計劃,也不得不隨之改變。至於最終結局,誰又能夠預料。

默默看著身前那盤坐著,身上黑色煙霞繚繞的清甜少女,楚翔心中,既欣慰,又震撼。

連小劍、喜兒、依韻、清風之流都不能領悟的正統武道境界,竟然會出現在明月這樣一個女孩身上,這讓他,分外難以置信。

搖曳的燭火,在安靜的雅室中劈啪炸響。空氣流動,幽幽燭光亦是隨之搖擺不定。就像此刻那端坐在寶座上的白衣男子,心神難寧。

若他知道清風在很多年前,已經領悟到一些本不該領悟的東西,不知心中,又會是何種想法。

意外,從來不是唯一。

數個時辰後,月上中天。隨後到來的紫衫,早已經伏在楚翔身上,沉沉睡去。而那心情略顯複雜的男人,同樣入定自修了去。等待最是無聊,武者修煉,在很多時候,其實是一種打法時間的好辦法。

身上赤金光澤隱隱,楚翔亦不知係統如何評定自己的內功等級,甚至武典中種種武學,本多無名。

但他隻知道,自己的內力,比之當年,早已經不知強橫了多少倍。但偏偏總覺得缺少了一點什麽,缺少了一種,混沌紀元中所有武道至強者俱都缺少的東西。

再渾厚、再精純的先天真氣,也隻是先天真氣。

缺少了真實本源世界必然存在的天地元氣,非但頂上三花無法締結,同樣,一身內力也無從轉化為更高層次的能量,這是無奈、也是幸運。

修煉武典生出的內力,天生凝聚度夠高,比之任何武功都要高,否則也不能讓方乾之流突破三花瓶頸。

無法感悟天地本源,無法締結三花、凝聚先天五氣,固然是阻礙了楚翔本身實力的提升,但若與其他傳說級高手相較,就目前來講,修煉武典的楚翔,無疑占了很大的便宜。

武典,絕對不會比這方世界中的任何終極武功,類似飄渺無痕魔功最終版,來的差。若說欠缺,也隻是契合度、又或者說原創度的問題。但這小小的問題,早已經被楚翔忽略。

不到最後,誰又知道,孰強孰弱呢?

一本凝聚了無數人的精華,流傳自殘破中、高等武俠位麵的終極絕學,從本質上,也許比之此方世界最高絕學,來得更強。

至少,再走上絕路前,武典是完美的,完美到容不得任何修改。這種完美,這種不容修改,已經超乎了楚翔的想象。

一隻飛蟲,自窗外飛來,朝著閉目修煉的楚翔飛去。

也許那白皙的、柔嫩到彈指可破的肌膚吸引住了這隻蟲子的注意。鬼使神差,蟲子那簡單的大腦無視了白衣人身上的異常光亮,隻想上去叮咬一口。

毫無疑問,當蟲子靠近那仿佛枯坐的男子三丈,就失去了全部意識。連那最後一點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欲望,亦如同原本卑微的生命,一起埋葬。

楚翔睜開眼睛,那目光中,滿是漠然。

掃了身前原本盤坐調息的少女一眼,她卻已不知,何時收斂了內力,恭敬的站在一旁。

“明月,不錯,從今日起,我準你跟在我身邊。”

淡然的語氣,低沉的聲音。也許是怕吵醒懷中佳人,就連往日隨著話語慣有的威嚴,都已經刻意壓製起來。

明月抱拳,沒有說話,卻是領命。平靜的麵色下,那微微激動的眼神,已經出賣了此刻波動的心神。

明月察覺到,自己和楚翔之間,原本那一層透明的隔閡,消失了。

白衣楚翔,在神宗弟子眼中,是神。而神的威嚴,除非他本身認可,否則誰也不敢揣測。

所知比清風更多的明月相信,楚翔終有離開神宗的一天。到那一天,自己就會失去一生追求的目標,甚至失去存在的意義。離開楚翔的神宗,在明月眼中,沒有半點留戀的價值。

也許在旁人看來,即便楚翔離開,至少也會帶上七靈一起。

但偏偏,直到片刻前,就在楚翔親口給出指令前,她始終覺得,即便作為白衣手下有數的心腹之一,最終也逃不了被白衣遺棄的命運。

沒有人會遺棄自己的心腹,放棄辛苦建立的勢力,甚至就白衣一貫表現出的權欲來看,更不會如此。

但毫無理由,明月總覺得,在白衣那威嚴、冷靜的外表之下,始終藏著一顆冷漠的心。而在那顆冰冷的心裏,並沒有自己的位置,至少之前,還有沒。

一個閃身,明月出現在了楚翔身後,就像忠誠的護衛一樣。而楚翔,則緩緩閉上了眼睛,再次開始無聊、卻比等待有趣多的修煉。

人,總是被一個又一個承諾包圍著,承諾越多,責任越大,活的也,越累。

很多人時常做出承諾,但他們往往,很快又會忘記。

很多人很難開口承諾什麽,但其實他們始終清楚的記得,那些必定要回應的期盼。

自“影子”铩羽而歸之後,神宗的夜晚,終於變得安靜。

最終,小劍沒有探查到神山上最大的秘密。但至少,他已經知道的七靈的存在。

每個人都有底牌,自己有,敵人也有。世上最可怕的,往往並非不知底牌深淺,而是連對方究竟有怎樣的底牌,都不知道。

部分神宗真傳弟子,在宗主示意下,開始在江湖上走動。

對於這樣一群突然冒出的高手,各方反應不一。

然事已至今,神宗威勢早成,若想將之連根拔起,已經不是一兩方掌門能夠計較的,

偏偏,作為“名門正派”的神宗,除了待人比較高傲,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自然也就無人願意挑頭,搞什麽屠神行動。

秘傳依舊是秘傳,七靈還是照樣每天做著自己的事情,除了陪敬末尾的幾位加倍努力之外,和被人發現之前,並無兩樣。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這一百零八秘傳高手,始終沒有出現在小劍麵前,終日枯坐與萬丈神山山腹之中。而天盟,甚至從最開始,就沒有參與到小劍、楚翔二人隱晦的爭鬥。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過去,江湖看似回到了平靜,但沉悶的氣氛,又能壓抑多久?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古之俠尚以武犯禁,何況一區區不死遊戲?在這個世界,在這片江湖,最不缺的,就是衝動的血性。

很多時候,席卷天下的混亂,需要的,恰恰隻是一個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