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持寶(一)

看著匆匆而去的啞女背影,消失在暮色塵埃中,方仲心中滿是疑惑,問道:“雩兒,你就這麽讓她走了?”

莫雩歎氣道:“既然她想一個人待著,我們又何必強求,而且她也沒有多少開心日子好過,能親自看一眼自己孩兒也少了許多的遺憾。 ”

方仲道:“你是說那啞女本就活不長?”

莫雩道:“是,我暗中卜筮了一下她的結果,命運多舛,母亡女貴,這孩兒卻能得一好的結果。”

羽音道:“這我便不懂了,她就算生下一個女兒來,也隻是跟她一般無處可去,能平安長大便很幸運。”

莫雩道:“自然指望有人能接走那孩兒了。我們施舍她一些財物,就讓她在這人世間最後一些時日能過得好一些。”莫雩又轉頭對著方仲笑道:“我讓你刻那兩個字,又送一塊玉佩,你以後一定還能見到。”

方仲奇道:“我還能見到?那你也能見到了。”

三人返回客棧安歇,終於能有暖枕軟床可睡,三人都睡得極沉,方仲原本想把買下的首飾送給莫雩和羽音都忘了,直到第二日一早,便再次向南進發。人煙一多,路便平坦,又經過四五日的奔波,終於來到曲陽山下。

曲陽山也非名山大川,沒有高聳入雲的山峰和深不見底的山穀,卻也還算靈秀,重重山巒之上鬱鬱蔥蔥,山腳小溪流淌,而茅山派便坐落於其中一座山峰之上。從山腰開始直至山頂,一連建著數座宮殿,最上麵是九霄宮,下麵是天元殿,都不是很大,道舍、客堂零散著分布四周。

茅山道人不多,自然不能和名門大派相比,也就隻有幾十個號人,除了真德、普玄等一般長輩之外,剩下的大都是為生活所迫而入道門的年輕弟子,既沒有修真大道的雄心,也沒有甘於淡泊的恬靜,為生計著想,經常遣弟子下山,為百姓燒符作法看風水,大本事沒有,煽風點火的小神通卻有一些,從那些信眾之中取些供奉餘財,倒也太太平平相安無事。

方仲抬頭看山,想起普玄曾經想誆騙自己來此地,一晃數年過去,他和定觀二人卻流落在外,一直不能得歸,如今那太乙教在自己眼中也算不得什麽,不如就趁著這次機會,為普玄把茅山重新奪回。

天元殿前麵有兩個小道士在掃地,見到有人上山,其中一個扔下掃帚,來到方仲麵前脆生生道:“居士來此地何事?”

方仲見他還年輕,應該原本就是茅山派的道人,問道:“在下來尋持寶道長,煩請通傳一聲。”

那小道士猶豫道:“要見師叔隻怕有些難處。”

“持寶道人不是此處的院主麽,難道他不見客?”

“不,不是的,而是院主的話也不作數,需聽副院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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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仲笑道:“這副院主是太乙教派來的是不是?既然我見不到持寶道長,那就不用通稟了,我自進去見他。”他施施然往裏便走,可把兩個小道士嚇壞了,另一個也丟了掃帚,攔在前麵道:“不能擅闖,若被副院主知曉,我和師弟二人都會受罰的。”

方仲身子一晃,那兩個道人眼前一花,已看不見方仲身影,卻聽身後有人道:“不用怕,我也是普玄道長和定觀道長的後輩弟子,你們可以尊稱我一句師兄,今日來便是要為兩位道長討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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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小道士又驚又喜,其中一個道:“兩位師叔也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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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道士猶豫道:“要見師叔隻怕有些難處。”

方仲回頭笑道:“活得好好的,看來你二人是真德道長的徒弟?”

“是,是,我二人從小便是孤兒,被師父帶上山來的。”

方仲柔聲道:“那就跟在我後麵,我看誰敢為難於你。”說罷,已從天元殿的大門走了進去。莫雩和羽音也是見過了大風大浪之人,小小一座道觀同樣不放在眼內,跟著方仲邁步而入。

方仲一進天元殿內,便有兩個道人怒道:“什麽人敢不通稟就亂闖,可有一點尊道虔誠之心麽?”方仲舉目一掃,見是兩個身著太乙教服飾的道人,正大咧咧站在台階之上,居高臨下,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而在二人身邊,又躬身圍攏著七八個道人,這些道人可就沒有那二人這麽高的精神了,一個個麵容淒苦,道袍打著補丁,一副吃苦受氣的樣子。

方仲冷笑道:“持寶道長何在,讓他出來見我。”

見方仲毫無畏懼,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太乙教弟子大怒,同時抽出長劍,又從袖中摸出黃色符紙,喝道:“讓你見識一下道爺的厲害。”二道同時揮劍,那符紙化為兩團烈焰,向著方仲打來。這炎火咒的符法,方仲已多時不用,在他眼中除了燒火照明之外,派不上任何用處,他同樣一揮手,接連兩道掌心火打出,比之對方打來的火焰還要巨大,呼呼兩聲撞到對方的火團之上,連同對方打來的火團一起倒飛而回,落在那二道的身上。二道的衣袍瞬間著火,驚得大叫連連,急忙用手去拍打火焰,等火光熄滅時,已變得麵目焦黑,身上破破爛爛。這兩個道人還是煉精化氣的修為,方仲要殺他們二人如屠狗一般。

二道狼狽不堪,這才知道遇見了高手,扭頭就往裏麵而去,連身旁的那些道人都不顧了。

不久之後鍾聲響亮,前後殿皆驚,從九霄宮和天元殿之中又鑽出不少道人,分為涇渭分明的兩旁,那些挑擔劈柴的道人大都身穿陳舊藏青色道袍,而另外那些持刀持劍之人則大都是太乙教弟子服飾,匯聚在一起,衝到天元殿殿前。

人群越聚越多,足有二三百人,可謂全觀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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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道人也分作兩派,太乙教的道人以一名長臉的中年道人為首,而茅山原本的道人之中,又以一個雙目細長,麵容消瘦的道人為主,後者同樣穿著一件陳舊道袍,但麵色卻十分紅潤,似乎並未吃什麽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