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毀 譽

繞是彤霞大師心靜如水不動如山,驟聽此言也不禁心海波濤麵孔變色。她霍然轉身,注視林內。渡危自露形跡,實出眾人意料之外。

懸天真人與通悔大師自重身份,不好出言辱罵,然巴文吉等人聽渡危言語粗俗誹謗師伯,這還了得,巴文吉罵道:“老家夥,留你一條命在,就當苟且偷生遠遠逃遁,還在這裏胡言亂語,真是活的膩了嫌命長,有膽量的出來,別躲了起來。”鄧文忠亦道:“這老不死的家夥滿嘴噴糞,讓我等把他揪出來為師伯解氣。”一些晚輩弟子說得更是難聽,有的道:“死老頭,我師伯祖清高雅致,豈是你能懂得,你汙言穢語,小心割了你的舌頭。”渡危在遠處冷笑道:“你們懂個屁!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撒謊騙人原是她拿手好戲,你等被她騙了都不知道。”眾弟子群情激憤,便要到林中尋覓渡危蹤跡。

懸天真人朗聲道:“你無憑無據,造謠中傷,本尊必定放不過你。”渡危道:“憑據?嘿嘿,我就是憑據。你們可知我為何活到今天?隻因為,當年便是這彤霞仙子救我養我,直到如今。”這句話固然驚人,然懸天真人並不意外,他冷笑道:“那是她心地慈善,看你幼小可憐,這才留你一命,哪裏知道你生性卑劣無可有教,不但不念救命之恩,反而惡意中傷於她,真是狗彘不如之輩。”渡危高聲怒斥道:“你罵我是狗彘不如,可是你們又好到哪裏去!同門相殘,下手狠毒,連小兒都不放過,我若不奴顏屈膝低三下四給你們磕這幾十個響頭,早就被你們殺了,哪裏還有我今天!說什麽心地慈善,全是假話!不過當我是無用之物罷了。我呸!呸!呸!一幫假仁假義之徒,有什麽資格說我。”渡危越罵越凶,似乎渾然不覺鄧文忠等人的逐漸靠近。

渡危又道:“我以為,昆侖山除了天玄宮之外,其它的早就毀了;我又以為,你們這些劍道弟子同室操戈報應不爽,被魔教所剿,已然覆滅;我更以為,彤霞仙子對我所言句句是實,是為我好,哪裏知道她——”

渡危正自說話,鄧文忠、巴文吉等人已然循著聲音摸到左近,一句“住口!”二人雙雙躍起,同時出手,劍訣齊飛,往一株大樹的樹冠射去,哢嚓聲響,劍光掃過,掉下來無數斷枝落葉。大喝聲中,渡危騎著那怪物從樹冠衝天而起,單手一放,雷聲一震,下方那株大樹主幹之上紅光一閃,露出一個紅符來,紅符血跡斑斑,竟是鮮血所畫,連同他**那怪物的胸膛亦紅光大亮。隻見周圍林中連續閃起紅光,一座早已布好的符陣顯露原形!把懸天真人及彤霞大師等人盡數包圍其中。渡危叫道:“你們誰想逃走,這五行大陣除是我死,否則休想跳出這五行禁製之中。”騎著那怪物往下一落,橫在鄧文忠與巴文吉麵前。鄧文忠道:“將死之人,還逞什麽口舌!”挺劍就刺。渡危冷笑道:“看是誰死!”把手一抬,一片落葉在掌心旋轉,接著火光一閃,落葉瞬間消失,一道霹靂乍起,隆隆一聲巨響,把鄧文忠打得口吐鮮血,麵目焦黑,飛出去數丈來遠。巴文吉急忙扶了鄧文忠退回。

眾昆侖弟子大驚,不知這瘋子搞什麽名堂,居然還有這般本事。渡危道:“我在這小小一片天地之中住了三百多年,哪裏也不能去,哪裏也無人說,唯有與草木為伍,眼中所見,白天是這幾棵樹,晚上是那幾棵樹,連每顆樹每一片樹葉我都了然於心,你們說我能怎樣?我就陪著這些大樹說話,畫了這片葉子,又畫那片葉子,掉了葉子我傷心難過,新發一個芽兒我就高興萬分,這裏的一切,就是我的世界,你們敢到我的地盤撒野,嘿嘿,真是不自量力。”幹嚎的笑聲之中一點也無歡快之意。

彤霞大師輕移數步,黯然道:“渡危,讓你時常飽受孤單寂寞之苦,是我的不對。”

渡危注視著彤霞大師,眼神複雜,突然獰笑道:“我今日便要戳穿你的偽善,讓大家看看這清高孤傲的彤霞仙子其實是什麽人。”彤霞大師一怔。當著眾多昆侖弟子的麵,渡危指著彤霞大師道:“你們哪裏知道,她藏汙納垢,納我於此,偷歡密林,人前是個得道高徒,人後,便是一個戀色偷歡的——**!”

此言如此惡毒,把彤霞大師聽得連退數步,點指渡危:“你……你胡說什麽?”

驚聽此消息,眾多昆侖弟子全都傻了眼,雖說渡危之語不可盡信,然人言可畏,當中瓜葛必定是有的,所謂無風不起浪,日後流言,當事者亦如此說話,彤霞大師的一生清譽便算是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