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 卷

懸天真人點頭道:“不錯,便是當日陸師侄交來的兩張符紙。”

盧公禮等人都不知此事,忙問端的,錢文義把當日之事解說一遍,最後道:“掌教真人難道疑心方仲與渡危有什麽牽連?”

懸天真人道:“各位是否記得那方仲初到時,乃是由兩個道者陪同而來,是什麽茅山派的道士。”盧公禮道:“此二人一名普玄,一名定觀,自承本教旁支,前來認祖的。當時見他沒甚麽本事,雖不曾留難,也不曾重視,難道與此有關麽?”玉機子道:“是個,當日我曾問那兩個道者淵源,茅山與天師、太乙都是一脈相承,俱是張順傳下的。那張順可不是擅闖八寶天光樓的逆徒麽?偷看寶典秘籍,才被逐出昆侖。”懸天真人道:“雖然逐出昆侖,卻非真的一無所獲。那張順後來傳下三門,茅山便是其一。而茅山二道得其所學,說不定便傳了給方仲,才有今日這符紙之事。”周公望訝道:“這麽說,這張順是符道弟子,故意來偷學我典籍以圖報複的麽?可是茅山二道修為較淺,與渡危不可同日而語啊。”懸天真人道:“此事非關修為深淺,而是符法已然外泄之事。請師弟稍帶,我取一物下來。”起身上樓。

不久,手托一個紫檀木盒走了下來。在眾人之前,緩緩打開。

盒中墊著錦綢,躺著一卷古軸。

盧公禮道:“這是何物?”懸天真人道:“這便是符道心訣,一直藏在此樓七層之上。”周公望驚道:“我等怎麽不知?”懸天真人微微一笑道:“貌不驚人,又故意藏之,你們當然不知。須知符劍本為昆侖雙絕,樓內留有典籍一點不奇。為兄也是在偶然之下才可得見,可是……”把古軸拿起,在眾人之前緩緩展開,淡淡的道:“除了開卷總綱之外,闡宗明義一概皆無!”

隻見古軸打開大半,開始一段文字寫著:“道源總綱”四字,“道者,萬物之道,非己之道,總括天地,勝過五行。源者,三乘之外,五行之內,別有乾坤,另塑風雷……

後邊空空****,是一大片白卷。

周公望道:“這……這是什麽心法了?”懸天真人把古軸全部打來,隻見卷尾上寫著:“妙文精彩,張大順樓內覽閱,豪興所揮。”一行小字。幾人木呆呆看了半天,不明所以。

盧公禮道:“這張順好大膽,不隻私閱寶典,還信手塗鴉,留下罪證。”玄春子道:“張大順分明語含諷刺,這樣一軸空卷,又有什麽妙文。”懸天真人道:“這卷心訣前幾句確是妙文,可惜言語不全,不能窺其全貌。張順看過此卷乃是確定無疑,故此才有廢其修行驅逐下山之舉。”盧公禮奇道:“廢其修行?我隻聽說昔年掌教為正典法,不過趕他下山,不再認做昆侖弟子罷了,何來廢其修行之語。”懸天真人搖頭道:“此事說來不雅,試問當時符劍相爭方休,豈能讓張順私閱此軸而抽身事外?當日之事我與紫陽師兄親眼所見,那張順被各位師伯打斷天根,震碎泥丸,形同廢人,今生今世休想提一分真氣出來,隻有如此才不虞他借此作亂,禍患昆侖。”

旁人都是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張順遭遇,非是想象的那麽簡單。

玉機子道:“既被打斷天根震碎泥丸,張順比之凡夫尚且不如,怎麽會傳了三門下來?”懸天真人歎口氣道:“先師出於謹慎,暗遣弟子探查張順行蹤。那張順下山之後,不久便去了蜀地,渾渾噩噩,與一眾蠻夷相處,那蠻夷之地,隻知弄巫作鬼符水救人,他以書生之才,略通筆墨,倒也博得幸名。先師確信無礙,這才淡忘此事。不曾想這張順自己入了道門,取名桐梧真人,收徒授藝,傳了三門。此事我也是後來才知。”玉機子點頭道:“雖然傳了三門,隻是這張順根基被毀,就算胸藏萬卷亦無能為,上輩師伯倒也想得周全。”盧公禮沉吟道:“掌教師兄問起茅山之事,是否懷疑張順自己不能修煉,卻傳了給徒弟?這茅山二道便可能是符法傳人,甚而方仲亦是。”

懸天真人道:“正是如此,隻是茅山二道從張順所學,本領低微,運用符法有心無力,這才有遣方仲來此學藝之舉,不過是假昆侖之手返修昆侖之法,真是打的如意算盤。當日陸師侄拿此符紙給我,便被我悉破此謀,十分惱恨,又念方仲年幼,隻想趕走了事,可是如今,我卻另有主意。”周公望道:“既知茅山二道與方仲居心不良,與渡危都是一丘之貉,何不當機立斷,如先師一般,打斷天根震碎泥丸,讓他一世也練不成高深符法。”盧公禮揮手止道:“周師兄言重了,我看二道非是奸佞之人,方仲年紀尚小,豈能藏得什麽圖謀,掌教師兄必非這樣打算。況且那方仲與薑師侄、靜逸等俱都相識,非是撒謊之人。”

懸天真人道:“茅山二道也許不無此謀,這方仲不過是適逢其會,身不由己。昨日師姐仙逝之前,囑我破除舊習振興昆侖,思來想去,添有一法,便是破格而用,集思廣益。方仲雖習符法,畢竟時候不長,不知先時恩怨。況且符劍雙絕本就是我昆侖絕學,為了四宮之爭而起,遷延百年,一朝完結。隻要我劍道昌盛,地水風火一日不變,便容符法一席之地又能如何,隻是莫讓他坐大便是了。”盧公禮讚道:“掌教師兄言之有理。隻要我劍道為主,符道為輔,又怕他甚麽來?既不讓人詬病我打壓同門,又可讓人稱道我劍符兩全,師兄真是高見。”懸天真人道:“這也是師姐臨終教誨,我方有所悟。可是本門符法凋零,渡危遠遁,心訣已空,想振興也無從提起,所以為兄思量之後,決意收回先命,留方仲在我昆侖,一來虔心教導於他,使之心向我教。二來從他身上,反傳我數道符法,雖無大就,亦有小成,豈不是好。”

盧公禮、玄春子等人紛紛點頭道:“掌教師兄明智。”

懸天真人微笑道:“我等自然不是羨慕他一點微末符法,不過給其機會,讓其自新。錢師侄,本尊叫你來,欲讓你去做方仲師父,平時監察督導,都落在你的身上。”錢文義愕然道:“我?隻怕文義本事低微,有虧師道”懸天真人道:“錢師侄機變多智,正好勝任。再者,學道之人重在參透天人,何必斤斤計較於武道修行,爭強鬥狠,與仁義相違呢。”錢文義無奈的道:“小侄盡力便是。”

懸天真人微笑點首。

幾人複從三樓而下,到了八寶天光樓門口,卻見兩名天玄宮女弟子等候在外。盧公禮皺眉道:“二位不在天玄宮,到這裏何幹?”那兩名女弟子行禮參見後,稟道:“奉新任宮主之命,特向掌教真人呈上書函一封。”雙手奉送,把書函交到懸天真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