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觀 戰

那役鬼堂頭領戳刀大罵,說的正是方仲。

方仲接連刺倒凶徒,渾沒覺著得意,尚自在想出手有無疏漏處,聽對方罵罵咧咧,對那頭領道:“是他們先來殺我,我不過刺他一劍,不傷其性命,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頭領怒道:“你本事很大麽?我看你乳臭未幹,不知有沒斷奶,敢在我巴山鬼跟前說大話。聽主敕令!去!”伸指一點。陰風撲麵,黑氣森森的役鬼已然衝了過去。

這役鬼法旁人也許駭異莫名,方仲卻明了一二,不隻見過,醍醐老母還曾解說過一番,知道普通刀劍對它無效,連忙在黑氣裹到之前縱開。那山魈在後追著不放。稱作巴山鬼的頭領暫時不理那大漢,一心一意對付方仲。

錢文義和那少年公子相繼從遠處奔來,看到無數人倒地呻吟,都吃了一驚。少年公子衝到大漢身邊道:“大哥,你怎麽了?”那大漢忍痛道:“這個役鬼堂的雜碎,砍了……砍了我的手臂。”少年公子駭然見到他的斷腕,大怒道:“追著你我不放的原來是役鬼堂的人,這些惡鬼比臥虎莊的人更是可恨。大哥稍待,我替你報仇。”怒目瞪著錢文義又要動手,隻道他也是役鬼堂的人。大漢忙道:“不是他們,是這個拿刀的家夥。”向著那役鬼堂頭領巴山鬼努了努嘴。少年公子愕然道:“是他?”隻見一個鷹鉤鼻子的惡人拎著刀大呼小叫,不遠處竟然有一個陰魂在追方仲。

錢文義雖是後到,聽了二人對答,再一看情形,已估摸個大概,這役鬼堂頭領可說是雙方之敵,自己與劫車之人本無糾葛,何不聯起手來一起對付敵人。看方仲形勢危急,向著二人抱拳道:“在下錢文義,乃是昆侖弟子,於各位本無仇隙,不過看你們攔路搶奪女子才出手阻擾,非是有意為敵,雙方不如罷鬥,一起對付此人要緊。”少年公子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錢文義道:“誰知你說得是真是假,也許你們本就是一夥的,想來騙誰。”大漢搖頭道:“他們非是一夥,那個小兄弟刺倒了役鬼堂的人,打起來了。”那公子還在猶豫,錢文義已經飛身向巴山鬼撲去。

巴山鬼忽見又有人來,氣勢洶洶道:“你也是邀月堂的人麽?好極好極,殺了又是大功一件。”錢文義喝道:“妖人!盡拿邪法害人,我今日要替天行道。”一劍刺來。巴山鬼拿刀招架,冷笑道:“我今日遇著說大話的人比一年遇著的都多,卻沒一個有真本事。”大刀霍霍,與錢文義打作一處。

少年公子暗對大漢耳語幾句,悄悄來到錢文義與巴山鬼的打鬥處,舉簫

就口,慢慢吹奏。這竹簫被方仲消去一截,發音已然不暢,可在那公子手中依然清音繚繞,讓人稱絕。

錢文義與那巴山鬼同時一震,出手都緩了一緩。巴山鬼怒道:“小輩敢暗算我!”躲過錢文義劍招,猛地劃過一道刀光奔向那公子。那公子急忙撤身後退,冷笑道:“二位刀劍較量,沒有簫音作陪豈不掃興。錢文義,你說鬆濤野景,需要樂曲聆聽,在下就特意吹奏一曲,以添雅趣。”錢文義冷哼一聲,不理他冷嘲熱諷,依舊急攻巴山鬼。

方仲連躍了幾次,山魈依然如影隨形而來,隻得籌思破解之法。想自己所學劍法有限,唯符法最精,茅山符?善能除妖伏魔,現下倒可一試,可惜符紙不在,急切中又哪裏去尋!忽又想普玄說符法大成者,不需借重符紙,能夠隨手而發,自己從未試過,何不一試。暗運真氣於手,再次縱身躲避時,回手就是一掌。隻聽噗的一聲,氣勁飛散,不過冒出數尺餘地就消逝無蹤,雲手不像雲手,飛掌不像飛掌,根本傷不了人,自己反而落得一虛。方仲連躍數次才又躲過陰魂一撲。

方仲心道這不是賴皮張所傳的散功之法麽,自己居然使了出來。賴皮張心中有物,拳中成形,掌開不散,自己雖然想像著以符法施展,心中又何時想過這符咒模樣,可是雀蛋易成,符咒難化,要想拳中成形真是何其難弄。這些符咒之中以一些小法最是簡單,不妨化個雷擊咒試試,權當以淺入難!

這邊一追一逃,那邊一對鬥一個吹簫,大漢則在旁邊觀戰,誰都沒注意從來路上又來了一行人馬,當先一個役鬼堂手下帶路,身後跟著一匹渾身漆黑的高頭大馬,馬眼通紅,背上坐著一個高大魁梧的散發頭陀,大紅葫蘆垂背,眼泛精光,十分威猛,一把巨大鉤鐮刀掛在馬鞍。在頭陀之後一頂小轎,四個曼妙女子抬著,幔帳低垂,誰也不見裏麵人物。可是誰要看到這四個曼妙女子去做轎夫,一定對轎內之人又嫉又恨,是誰竟然這麽不懂憐香惜玉,讓美女做苦差,還是男人麽!當然了,若轎內的是女人,是比那四個更漂亮的女人,就又另當別論了。

一行人離著打鬥處十來丈遠就停下,那個役鬼堂手下朝打鬥處一指,道:“稟堂主,與壇主打鬥的定是邀月堂的人,讓小的前去幫忙,助壇主一臂之力。”那頭陀冷笑道:“你去不是送死,且看巴山鬼是否有能耐收拾得了這些人。”小轎也即停下,四個女子兩旁一站,恭恭敬敬侍立。

方仲心中想著雷擊咒符?,氣運於腕,拳中凝氣,猛回頭喝道:“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