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 莊

女孩兒道:“看不出,你們一窩睡!我和小白可容不下旁人。既是有人作證,本小姐言出必行,我便不殺這畜生。”

方仲心下一鬆,正要道謝,那女孩兒卻冷冷道:“可是它吃了我的小白,又該怎麽個賠法?”

方仲道:“不知你要怎樣賠法?”

女孩兒一笑,“既不要它抵命,這活罪可是難逃的,你便與它一起做我的仆人吧!日後我悶了煩了,你便過來陪我,就當代替我的小白好了,你說這個賠法可好!”眼含笑意,望著方仲,黑黑的眼眸中如同閃亮著星星。

秋水般的眼神,秀麗的容顏,俏皮的神態,高貴的儀表……,當她那深邃的目光又帶著笑意投射來時,方仲一陣慌亂,諾諾道:“這個……這個……。”竟然猶豫不決起來。

“你不反對就是答應了。”那女孩兒翹首出門,遠遠道:“把我的仆人帶了,回莊!”侍立的眾人轟然答應,就要帶方仲出門。

豔紅此時再也不能置之事外,上前攔住道:“哪有以一個兔子性命就換人為仆的,你們還講不講規矩說不說理。”一個莊丁道:“我們莊裏說的規矩就是理,規矩是我們定,理也是我們拿,你算他什麽人?拿簽押的良民字據出來我看?別自己就是私帶拐賣的托兒。”伸手向豔紅要進鎮的簽押字據。豔紅哪裏拿得出。

見豔紅猶豫,幾個莊丁更是鼓噪的厲害,幾個清一號色的大漢也凝神戒備。

“你的字據呢?”

“怎麽進來的?”

“鎮裏與誰相熟?”

“……”

豔紅一句也答不出!

“好哇!居然是個偷渡私過的主,把他們都抓起來,押回去好好審問,我說這些人怎麽這麽怪呢!”數人呼啦一圍,把普玄等人夾在中間,豔紅驚道:“道長!這可怎好?”眼望普玄求救。普玄擾頭摸耳隻作不知,反嬉皮笑臉的道:“諸位莫急,道爺行李還在客房,待拿了行李方好同去。”幾人道:“也說的是理。”押幾人回房取行李,豔紅沒想普玄說這個話,本來心中普玄的高大形象也猥瑣了許多。

客房內,普玄低低對豔紅道:“那幾個大漢有些棘手,不是好相與的人,且待出門後再看有無機會。”豔紅疑惑點頭,心想那幾個大漢不過穿戴整齊些罷了,你一個得道上仙會怕他?

各人在監視之下收拾行李,唯普玄和方仲東西最多,普玄大包裹一個,方仲倒好,腰掛葫蘆,背背長劍,斜掛包袱,尤其那劍,又厚又大,幾乎拖到地下,看得幾個大漢也是暗暗稱奇,這一個小小孩兒居然攜這樣一把大劍,他耍得起來麽!同來的一個莊丁好奇心起,問道:“小子,你也會耍劍?”方仲道:“不會!”莊丁又問:“那你拿把劍幹啥,不嫌累得慌。”方仲卻道:“這劍越背越有勁兒。”莊丁一搖頭,心想哪有背劍長勁之理!

四人在幾人監視之下步出店門,那店家與小二眼覷著普玄等人出店,愣是沒敢要住錢。

門外,陽光耀眼!湧泉集大街,無數錦旗飄擺!對麵,車馬林立!人群處,胭脂馬上坐豔光四射俏小姐!普玄、豔紅、方仲、小蘭同時為這陣仗而震撼止步。

幾個莊丁上前回話道:“小姐,人已帶到。”那女孩兒點頭道:“回去罷!”一揚馬鞭,整支車馬隊伍緩緩起行。無數行人閃在街道兩旁觀望。

普玄與豔紅幾個在車馬隊伍裏顯得十分另類,別人都是統一號色,就他們是雜色,且混在車隊,也無人監視他們,似乎根本不擔心他們逃走,這哪裏是押解問罪,倒似觀光遊街來了。豔紅心急以後事情,問普玄道:“道長,難道我們一直走下去。”普玄點頭道:“走下去也不錯啊!興許到了莊內還能看一看那神泉,若是有緣,也去落個水浴浴身子豈不爽!”豔紅焦慮的道:“可是他們說要押回去審問,怕是要吃苦頭。” 普玄笑道:“又沒作奸犯科,怕他何來,等他們不注意了我們再逃走便是。”豔紅見普玄似乎毫不放在心上,一副智珠在握模樣,隻好故作鎮定,隨大隊車馬前行。

那猙獰獸腿傷未愈,跑了一會後一瘸一瘸,把傷腳提了三隻腳走路,十分不便。方仲不忍,把它抱在懷裏隨著車隊行走。

“看不出,你真的對它很好啊!”

方仲偱聲望去,隻見一匹神駿非凡的胭脂馬上,那女孩兒正雙目放光的看著自己。方仲道:“它與我最是親近了。”

“是嗎!?”她歪頭想了會,又道:“那你一定也是非常寂寞非常孤獨的人了,因為,你找不到可以真的聽你說真心話的人,也找不到向你說真心話的人,那麽你就隻有和它說說真心話了,所以,小白就是我唯一的朋友,隻有它,才能靜靜的聽我把心裏的話說完,從來不拒絕,也從來不泄密,更不會苛責我,有這樣一個朋友你說有多好!是不是?”她俏臉俯視馬側的方仲,殷紅紅痣下,娥眉微皺,似乎想著自己的心事,心事不佳,自然會皺眉了。可是這樣一個千擁萬護千嬌百媚的小姐有什麽惱人心事呢?

方仲頗有些驚訝的望了望那女孩,道:“我卻沒想這許多,隻是覺得有它陪我,心裏便安穩些。”

那女孩兒道:“就是如此啊!你自己卻不知,等你失去它就更是清楚了。唉!可惜了我的小白,以後我說的話它再也聽不到了。”高傲的臉上浮起一絲淒容,似乎一瞬間,她的眼神也黯淡了許多。

方仲看她難過,竟也覺得她萬分委屈和哀傷,不由得心中歉疚萬分,再不忍看這樣一個嬌小可人的女孩子傷心難過,脫口安慰她道:“你別難過,以後我聽你說話就是了。”

那女孩兒收去淒容,複露喜色,說道:“都是你養的畜生不好,突然竄出來,不但驚了馬,還把我掉下去的小白叼走,偏偏逃的賊快,真是可惡!本要好好修理你一番為它報仇,不過,你既說以後聽我的話,那麽我就好好待你,決不會無緣無故打你,便是要打,看你說過這話的份上,也不盡力打就是。”

方仲心道:原來你說的好好待我,不過是打我輕些,你若不好好待我,豈不是被你打得死去活來。想及此處,不禁有些失落。

啪!

“哎喲!”方仲一摸額頭,隻覺火辣辣的疼痛,急抬頭,見那女孩兒嘴角掛著笑意,美目之中眼光流轉,手中正緩緩收起抽人的馬鞭。

方仲氣不打一處來,道:“你……你說……不會無緣無故打我。”

那女孩兒笑道:“誰說這一鞭是無緣無故來了,我是要告訴你,這一鞭讓你長些記性,記住自己說過些什麽話,可不要轉眼就忘了。”方仲氣極,心道哪有打人一鞭長記性之說,覺得這女孩兒橫蠻無比不可理喻,後悔起自己說過要聽她的話來。

那女孩兒見方仲露出不豫之色,如何不明,翻臉怒道:“你要反悔麽?”一舉馬鞭作勢要打,這一鞭還未擊下,猛聽周圍一片驚呼之聲。“不好了!有人偷襲!”人聲徒起,慘呼不絕,刀光血影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