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釘頭七箭書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方仲心中更是驚訝不已,隻因這護教法師之名並非其第一次聽到,早已如雷貫耳,不管是早年在醍醐老母那裏便撞見的靈智、靈寶,還是後來與何盈一起遇見的法王子靈陽,都是此人爪牙,與自己頗有仇怨。自己和那護教大法師還未見麵,便已勢不兩立,互為敵我。隻是這昊天堂本是魔教一堂,倉老堂主竟然要施展禁術去殺本教的護教大法師,豈不奇怪。

方仲道:“倉堂主與那護教大法師有仇麽?”

贏奎道:“若說是私人仇怨,那便沒有,若說事關神教興衰和天下無數人的性命,便有數不清的仇恨。”

方仲道:“依少堂主之言,倉老堂主非是為了自己,乃是為了天下蒼生而誅殺那護教大法師?”

贏奎點頭道:“正是如此。”

方仲身後的司空諒冷笑道:“閣下隻怕有些大言不慚了,殺區區一個護教法師,就能拯救天下蒼生?”

贏奎麵帶不屑道:“你不信?”

司空諒搖頭道:“我不信,便是其他人也未必肯相信。方公子,你信不信?”在他想來,方仲隻怕還是頭一次聽說這護教法師之名,當然不會相信對方的話。豈知方仲微一猶豫之後,便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信。”

司空諒差些跌倒,愕然道:“你……有何真憑實據沒有?”

方仲道:“真憑實據說不上,隻是經過許多事之後,在下對那護教大法師殊無好感,乃至十分忌憚。如果倉老堂主定要誅殺此人,必有原因,我相信倉老堂主的決定不會有錯。”

那贏奎看向方仲的眼神首次有些暖意,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個明白人。”

司空諒兀自不服,隻是轉念一想,方仲是來求人的,定然順著這些人的意思說話,自己要是言語不敬,衝撞了此人,方仲求人之事定然難做,於是十分大度的一拱手道:“在下也信了。”

贏奎道:“你口中說信,隻怕心中未必肯信,我也懶得跟你理論。莫姑娘來了昊天堂,我這就帶她去拜見老堂主,你們不妨也一起跟著來吧。”

贏奎領著莫雩在前麵走,方仲一行在後隨行,從樓裏出來又往後走,路過幾株神龍木之後,便見不遠處有一座石台。此台離地隻有三尺來高,台麵卻十分寬廣,足有十丈方圓。而在台上居然有一副巨大的龜甲,倒扣在台麵之上。此龜甲也不知是多少年的老龜所留,上麵刻滿了無數符文,若是仔細一辯認,當可看出正是伏羲八卦,因為年代過於久遠,已模糊不清。

在石台四周各有幾個昊天堂的弟子手捧銀盆,銀盆中盛著清水,不時拿手掬起一點清水往龜甲當中撒去。銀盆屬金,正好隔斷神龍木避水之力,這才讓清水不至於被逼到湖水中去。灑出的水花一落至龜甲之上,並不往地下飄落,而是化作無數星星點點的小水珠,往頭頂上的湖麵飄去。這奇特一幕也隻有在昊天堂得天獨厚的環境下,才能做到。

被細雨沐浴的石台中間,端坐著一條瘦弱身形,此人披頭散發,低垂著頭,已看不清本來麵目。他一手持長劍,另一手捏訣放在胸前,口中不時喃喃自語。好一會之後發出一聲嘶啞之極的低喝,“呔!”的一聲,長劍一指,一道紅光點出,飛往正前方一個草紮的假人,那假人被紅光點中,頓時顫動不已。那假人並無五官,但卻在胸前貼著一張黃紙,黃紙上筆墨字跡隱然。

而在那作法之人的頭頂,一輪明鏡高懸,此鏡模樣十分古樸,散發著氤氳瑞氣,宛如一輪明月,照耀著下方那條人影。方仲一眼便認出,那高懸著的明鏡正是曾經在邀月堂出現過一次的昊天鏡。

假人顫動了好一會,才又安靜下來,雖然並無激烈的法力相鬥,卻讓那盤坐在龜甲之上的人不住喘息,幾乎趴伏在龜甲之上再也直不起身來。

贏奎疾步來到石台之下,關切地道:“師父,需要孩兒為你做什麽嗎?”

那人影初時不動,待贏奎又說一遍時,這才雙肩抖動,慢慢直起身,並把頭顱漸漸抬起,枯草般的長發從額頭往兩邊滑過,露出一張皮包骨頭的骷髏頭來。骷髏頭的眼窩深陷,隻在暗處才閃動著一點微光,若是連這點微光也無,隻怕無人懷疑這便是一具被風幹了的死屍。此人竟然便是昊天堂的倉老堂主。那倉老堂主看了台下的贏奎一眼,低聲道:“不……不用……為師便不信……自己會死在這裏……我為自己算過,絕不會斃命於此,……既然如此……不是我亡,便是他死!”說完這幾句咬牙切齒的話,又是不住的喘息。

贏奎勸道:“或許是師父算錯了,你看你現在這番模樣,哪裏還支持的住!”

倉老堂主怒道:“為師會算錯……你……你滾!”

贏奎無奈道:“又或者,這禁術根本就不靈。”

倉老堂主渾身一陣顫抖,沙啞著喉嚨道:“釘頭七箭書……都不靈,還有什麽禁術靈光!?我耗費這般多心血施法到現在……若不靈光,會搞成這幅模樣!你……是不是想氣死了我,正好說明我算錯了。”

贏奎見倉老堂主又氣又怒,還真怕他一命嗚呼,隻得道:“師父你別生氣,且看我帶了誰來。”說罷,往身後一指。那倉老堂主漸漸轉過頭顱,深陷的眼窩之中光芒閃動,顯見正逐一打量跟著贏奎來到此地的人。眾人無從得知他到底看向了誰,贏奎也沒有明說,那倉老堂主看了好一會,突然把長劍一指,叫道:“你……上前來!”但見長劍所指的,不是莫雩,竟然是方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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