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螳螂捕蟬 三

一道黑影如風般從壽仙樓竄出,往前山方向而去。隱約可見此黑影是頭走獸,獸身上坐著三人,其中一人在前駕馭,而後兩人隻是緊挨在前者身後。雖然此走獸也不算小,但一下子坐了三人,還是顯得有些緊促。

這道黑影正是猙獰獸,而在其背上所駝的是方仲和兩位道人,隻是此刻的兩位道人在方仲身後低伏身子,一動也不動。

猙獰獸轉眼就穿過無數宮殿閣樓,離紫霞宮已不遠,隻要出了紫宵宮,向左便可至麒麟崖。方仲自信到了麒麟崖後,憑著山下的深淵密林與自己的遁術,即便懸天真人親來,能否追上也是兩說的事。正在狂奔之間,前方火光大亮,十來個昆侖弟子突兀出現在前方,正好攔住方仲去路,其中一人喝道:“叛教之徒往哪裏走?掌教真人早已……”此人話還未說完,方仲卻置若罔聞,猙獰獸毫不停留,直奔眾人衝來,離著還有十來丈距離時,雷光一閃,一個碩大雷球閃動著電光從方仲劍上飛出,一聲巨響,砸入人群之中。無數弧光閃爍,這群人頓時驚呼慘叫聲一片,人仰馬翻之下,離著近的當時便已人事不知,離著遠的雖然僥幸沒有重傷,但心驚膽顫,紛紛從原地飛身而起,向兩旁閃躲。方仲從這些人中一穿而過,繼續往前奔去。這些人竟然不能阻攔分毫。

哼!一聲冷哼傳來,雖然不響,但在方仲耳中卻如驚雷一般。方仲前衝的身子一震,霍然向空中看去。

在黑沉的夜色中,一人頭戴道鵝黃高冠、黑色道袍飄揚,麵色陰沉的懸浮在半空之中,正是昆侖派掌教懸天真人。正是此刻的他已無從容之態,看向方仲的眼中如欲噴火。

“想不到本座當初手下留情,卻是養虎為患。方仲,你不但叛教,還是魔教內應,殺我童子,如今還想逃哪裏去。”懸天真人說完,手臂一伸,腰間劍光一個盤旋,一柄方仲熟悉之極的寶劍出現在他手中。這柄劍正是自己曆經千辛萬苦才帶回昆侖的驚虹劍。隻是不知這懸天真人為何取此劍在手,照理以其身份,所配之劍的威名絕不在驚虹劍之下。

方仲仰頭喝道:“在下並非魔教的人,你那童子不是我殺的。”

“你當本座還會信你的話麽?”懸天真人冷笑一聲,又向周圍道:“沒我吩咐,誰也不需動手,本座以叛徒之劍懲罰叛教之人,最是恰當不過。”遠處相繼出現的無數昆侖弟子聽了此言,紛紛各祭劍光的遠遠落在半空或者房頂之上,隱隱一個巨大的包圍圈繞著方仲形成。

懸天真人單手輕輕一劃,那驚虹劍瞬間發出一道璀璨劍光,足有十來丈長,從半空中刷的一聲,瞬間劃過方仲所在之地。等劍光過後,這才轟然一聲巨響,一道深達數丈的溝渠出現在地麵之上,被劍光所及的樹木、石頭全都化為了烏有。

就在那溝渠底部,方仲高舉雙劍,雙臂顫抖,滿臉都是慎重之色。方仲並未解除鬼附之相,這才勉力接下了這一劍,而懸天真人舉重若輕的樣子,就有如此威勢,自己絕非對手。方仲默念口訣,猙獰獸發出一聲低沉嘶吼,二者同時在眼中紅光一閃,馭獸訣已發動起來。麵對強敵,方仲根本不敢托大,稍一閃失就可能身首異處,故此毫不猶豫的激發了猙獰獸與自己的神誌聯係。此馭獸訣是瑤鷹王所傳,他是馭獸堂四精衛首領之一,所傳當然精妙萬分,隻是此訣的不妥之處也十分明顯,便是人獸互相影響,容易被惡獸的戾氣所左右。

方仲才一激發此訣,就覺心中一股狂暴之氣狂湧而出,隻想大戰一場,才能一解心中怨氣。猙獰獸身子一動,已從溝渠之中竄出。懸天真人身形緩緩下落,同時把驚虹劍一祭而出,在空中一個旋轉,已到方仲頭頂,然後無數白色劍光鋪天蓋地的落下,如狂風暴雨一般,正是翻雲覆雨訣中的‘蔽日幹雲’。此劍訣籠罩之廣,以猙獰獸速度亦無法即刻脫出此範圍。方仲一聲大喝,渾身陰氣席卷,藍色劍光暴漲開來,如雲潮湧動,向上抵擋,居然也是使用的翻雲覆雨訣中的‘開雲見日’,此兩招雖然同屬一套劍訣之中,但所取作用正好想反,一為困敵,一為破敵,誰劍法精妙、修為更高、寶劍更犀利,誰就勝算更大。

壽仙樓內,那個方仲放過一馬的中年弟子見人去樓空,連忙把周圍倒在地上的同門攙扶起來。原本以為這些人性命難保,誰知仔細一看,除了數人被雷火之力傷得重一些外,都無性命之憂。這些人也知方仲其實手下留情了,除了咒罵幾句,也隻好原地盤坐的療起傷來。

就在這時,聽得腳步聲響,那中年道人一驚,生怕方仲去而複返,連忙喝道:“是誰?”

那腳步聲一停,淡淡道:“老夫聽得此地有打鬥之聲,特來查看一二。”隨後一條白色身影出現在那道人麵前。

“原來是盧師叔,你來得正好,弟子正擔心此地防守之人不足,師叔親來,弟子也就放心了。”

“你們這副模樣,莫非人已被救出了?”

那道人慚愧地道:“那方仲隻怕比傳言的還要厲害一些,我等幾個無用,沒能把他擒下,還請盧師叔責罰。”

盧公禮道:“方仲就算從這裏出去也逃不了多遠的,其實人被劫走是小事,這四獸靈牌可是重中之重,別出什麽差錯才好,要不然,掌教真人絕不會輕饒你們。”

那道人輕歎一口氣道:“靈牌沒事,那方仲並未在意。”

盧公禮微微一笑道:“很好,很好。”忽地手臂一動,已掐住那道人脖頸,在此人驚駭而又不解的目光之中,一聲脆響,已被盧公禮掐斷了咽喉。此人一時不倒,被盧公禮抬著往那幾個受傷打坐的弟子走去。這些人麵露恭敬之色的正想說話,盧公禮去輕輕一拋手中屍體,順勢抽出那道人腰間長劍,身子一個模糊,就在那道人的屍體還未落地的時候,其餘之人已慘呼之聲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