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螳螂捕蟬 四

一柄沾滿鮮血的長劍‘篤’的一聲,插在地上。劍柄搖晃不止,而盧公禮的背影卻筆直的挺立在另一間鐵欄之前。

在牆壁之上,排列著四塊玉牌,每一塊玉牌下麵,分別寫著‘地、水、風、火’四個金字。這四個字都是古篆所書,顯然年歲頗長。盧公禮麵露笑意,隨手一招,把寫有火字的玉牌攝入手中。那玉牌入手有如一股烈火相似,一股滾湯的高溫瞬間從玉牌上散發而出,玉牌自身也變得火紅起來,如同一塊通紅的火磚。

盧公禮仔細端詳著掌中玉牌,自言自語道:“這便是由劍符兩道共同執掌的神獸命牌?果然奇特,這水、火兩塊應該是劍宗所有,地、風兩塊定然是符宗的了。當年昆侖派就為了爭這幾塊玉牌的歸屬,就鬧得自相殘殺,幾乎把符道一宗滅絕,可笑啊可笑,如今還不是都便宜了老夫。”

盧公禮目露貪婪之色,把手中一塊玉牌一收之後,又一招手,想把餘下三塊玉牌都攝入手中,誰知這三塊玉牌一個模糊,就化作無數光點,潰散開來,消失的無影無蹤。盧公禮驚異不已,雖然自己在昆侖如此多年,知道這幾麵玉牌隻有掌教才有權使用,自己卻從來不知取這玉牌也要有什麽訣竅。既然餘下三麵玉牌已消失不見,盧公禮不再逗留,轉身消失在石室。

劍光所化的徹底覆蓋住藍色雲潮,底下七八丈範圍內不見絲毫人影,隱約可見藍色劍光依舊在裏麵左衝右突,試圖破困而出,劍氣交擊之下,不時發出轟隆隆的巨響。懸天真人麵色無悲無喜,似乎從容之極,但在內心處卻隱有一絲焦躁。自己親自出手,誅殺一個小輩弟子,就算是三招兩式解決對方,都不是什麽值得誇耀的地方,而如今卻已拖了不短的時間。

旁觀的昆侖眾弟子雖然也有想過掌教真人出手居然短時間內拿不下方仲,未免有份,但大部分人見到懸天真人的劍勢已徹底壓製住方仲,取勝隻是時間問題,還是對他露出敬畏之色。隻是這一手淩空祭劍而身不動手不抬,卻依舊把劍勢施展得滴水不漏,這份造詣隻有達到人劍合一的地步才可施展,如今這昆侖派,即便是文字輩弟子,也沒幾個人可以做到,更不要說底下這些普通弟子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方仲堅持不了多久時,卻見白色之下驟然爆亮,火紅色的雲潮瞬間衝破白色覆蓋,一個已凝聚出小半龍身的火龍張牙舞爪,把白色雲氣攪得四分五裂。嗆的一聲響,驚虹劍現形而出,向空中飛去。

懸天真人麵色一沉,單手一招,驚虹劍已懸浮身前。

方仲雖然用赤龍訣破了懸天真人的覆雨翻雲劍,但在同是覆雨翻雲劍的較量之下卻是敗了下來,而隨後激發的赤龍訣,也是起了五行相克之功才能勉強破了懸天真人的劍勢。

火龍一衝破雲氣,當即向懸天真人衝去。懸天真人冷笑一聲,一把抓住驚虹劍柄,渾身真氣鼓**,輕喝一聲:“破!”橫劍一掃而過,那條張牙舞爪的火龍一震,隨即凝固不動,然後轟然瓦解,化作無數火雲消散在空中。猙獰獸上的方仲一聲悶哼,手中火岩劍傳來輕微的開裂之聲,劍訣被破,竟然連同催發劍訣的寶劍也一同受損。方仲本就被鬼附的麵孔上更是一絲血色也無,他雙目通紅的看了一眼懸天真人,輕蔑一笑,甩手就是數張符紙飛出。數聲雷鳴之聲響起,一連數道驚雷往懸天真人劈去。而方仲自己卻在火光一閃中人影模糊,逐漸消失。

這幾道驚雷自然難不住懸天真人,被他輕易躲過。懸天真人看著方仲消失之處,陰沉的臉上反而多出了一分笑意,隨後伸指在額頭迅速畫了一個玄奧之極的符咒,然後手掌一拍,喝道:“萬物有循,透徹其道!”一道白光閃過,一隻豎著的黑白眼眸出現在雙眉之間。這一招神通,正是方仲後來交回昆侖天字訣中的天眼符咒。

懸天真人舉目一掃,已發現方仲身形,冷笑道:“看你往哪裏走!”腳步一邁,身形已在數丈開外,隻是幾個閃動,便追至用地遁術逃跑的方仲身後。

方仲回頭見懸天真人追來,忽的一把抓住伏在身後的普玄、定觀二道背心,高舉過頭,往懸天真人扔來,叫道:“剩下的符法都在這二人的心裏,掌教接住了。”

懸天真人想要索取符法之心早已非止一日,特別是得到半卷天字訣之後,更是心癢難耐,故此在一聽到方仲反出昆侖之事便立刻抓了普玄、定觀二人,有一大半的原因不是為了方仲,而是想借此威逼利誘二道得到其餘的符法。見到方仲居然不知死活的把兩位道人扔了過來,如若不接,以這兩位道人的凡胎,隻怕當場就摔死了。懸天真人無奈之下隻得停下身形,伸掌一托兩位道人,誰知入手輕飄飄如無物,頓覺不對勁。這兩位道人低垂著頭不聞不問,如同一個死人。就在懸天真人目光被這兩位道人擋住的刹那,方仲兩隻袍袖一抖,又是數十張符紙飛出,雷火之光不絕,鋪天蓋地般向懸天真人籠罩而下。

這般大的聲勢,把懸天真人也吃了一驚,此時他已發覺這兩位道人根本就是個變化而來的假人,連忙把二道一扔,一催劍訣,驚虹劍化作一道璀璨光環,環繞住懸天真人。那些飛射而來的火球與雷咒紛紛被擋在外麵,不能傷其分毫。

方仲麵上厲色一閃而過,旋風般兜轉猙獰獸,接著雷火尚未熄滅之前,已衝到離著懸天真人不足一丈之地,隨後一隻手舉劍就劈,另一隻手變化不停,一張接一張的符紙相繼飛出,有打向懸天真人的,更有數張不知是失了準頭還是不大靈光,落在了懸天真人周圍。

懸天真人大怒,自己一個不慎,反而被一個小輩弟子壓著打絕對是奇恥大辱,喝道:“你找死!”圍繞懸天真人的光環突然耀眼不已,然後崩裂開來,如同驕陽初升,光芒四射之下,所有雷火一掃而滅。方仲的火岩劍尚未劈到懸天真人身前,便被一股巨力阻隔,再也劈不下去。懸天真人顯然動了真怒,這一下全力出手,護體真氣猶如金剛鐵壁,他單手一招,掃滅周圍雷火的驚虹劍又出現在手中,然後冷酷一笑,向方仲一劍劈下。

嚓的一聲,方仲的火岩劍前半截被驚虹劍一斬而斷,劍光絲毫無阻,方仲身形急退,卻還是慢了一步,血光一閃,方仲啊的一聲,猙獰獸上的方仲帶著血花往遠處飛遁而去。

懸天真人正想追上去時,周圍忽的光芒一閃,整個人向下一沉,如同被禁錮了一般,居然被困在了原地。

遠處的方仲長笑一聲道:“這個畫地為牢之術還不錯吧,弟子就不勞掌教真人相送了。”方仲拚著被懸天真人砍了一劍,卻成功的把地字訣中的畫地為牢之術施展了出來,成功禁錮住了懸天真人,雖然以懸天真人的本事,這禁錮的時間定然不長,但有此良機,自己逃出昆侖的機會大增。

懸天真人驚怒不已,向周圍連劈數劍,那些禁錮光芒隻是閃了幾閃又穩定了下來,顯然不是轉眼就可以破遁而出的。

就在方仲也以為自己要逃出生天之時,遠處數十道光芒如飛而至,其中一道光華尤其迅速,轉眼便攔在方仲前方,光華一斂,地麵上現出手持鬆紋劍的盧公禮。盧公禮森然一笑,向方仲道:“好徒孫,有老夫在你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