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鄉遇故(十)

方仲把手心之中凝聚的氣團一收,笑道:“前輩覺得我施展的可還使得嗎?”

渡危看也不看一眼,冷哼道:“簡直狗屁不通。”

方仲也不生氣,依舊盤坐在那裏凝聚真氣,這一次時間稍長,而且方仲故意賣弄,施展的是他早就熟絡的雷字訣,把真氣所化的一個雷咒在掌心之中不停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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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危呆呆看了一眼,自然發覺這的確是一個真氣所化的雷咒,而且凝而不散,已有一定的火候,他冷哼道:“有如狗屁。”

顯然有如狗屁比狗屁不通要好了那麽一點點。

方仲把掌中這個雷咒突然懸空,在身前徐徐轉動,接著雙手又各打出兩個雷咒,與之排列在一起,這五個雷咒隻堅持了一會兒便噗的一聲,組成符咒的真氣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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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是方仲在不動用鬼附之身時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凝氣化符之術,可以施展一套威力頗大的五雷正法。方仲道:“現在如何?”

渡危冷笑一聲道:“勝似狗屁。”看來這勝似狗屁比有如狗屁還要好那麽一點。但不管方仲怎麽努力,估計都離不開狗屁二字了。

方仲終於停手不練了,向渡危道:“那你施展一個不是狗屁的符法讓晚輩瞧一瞧。”

渡危道:“我為什麽要練給你看?”

這時渡危身後有人道:“我也正坐著手癢,不如讓我和方師侄練練劍法,這麽冷的天剛好活動一下暖暖筋骨。”說話的正是巴文吉,他手持一柄長劍從車內一跳而出,向方仲道:“多年不見,我們比一比。”

方仲也站起身來,笑道:“好,師叔可要手下留情。”

巴文吉道:“我知你並不比我差。”當年的巴文吉修為就比錢文義要高,已即將突破練氣中期,如今已是穩穩的練氣後期,但要說達到煉神還虛的境界還有些距離,方仲不用鬼附的話,如今還在練氣中期徘徊,確實不如巴文吉的修為高。但要說修為最高的,反而是那渡危,一個已然踏入煉神境界的大高手,當年連懸天真人和周公望都吃過他的虧,自然不是易於之輩。

二人就在雪地之中展開劍法相鬥,雖然不是性命相博,但各展所學,也打得精彩紛呈。方仲隻以劍法而論,其實已不比巴文吉差,所缺的不過是一點火候而已。

梅玉茹也煞有興致的探首車外,看著二人相鬥,精彩處免不得要喝兩聲彩,那渡危初時不看,但時間久了就耐不住性子,回過頭來仔仔細細地瞧著,見二人劍光來去,身影在風雪之中盤旋起伏,忍不住手舞足蹈躍躍欲試。

渡危雙手在頭上抓來抓去,終於忍不住道:“劍法哪有符法好玩,看我的。”他把雙手連揮,目不暇接之下,一連串閃耀的火球向著空中飛了出去,接著雙掌向前急拍,無數符咒在他掌心一閃即滅,祭符之快,簡直電光火石,數十道風刃呼嘯而去,後發先至,把前麵的火球紛紛打散。遠處頓時爆發出絢爛的火光。火光還未熄滅,一道更大的旋風在原地升起,越滾越粗,把所有的火光都卷了進去。

渡危還不罷休,雙手在胸前一撮,再一張開,一個碩大的雷球已出現在兩掌之間,然後用力向前一推,那電光閃爍的雷球嗖的一聲卷入旋風之中,隻聽一聲巨響,旋風之中電光閃動,雷蛇肆掠,一根雷火交加的神火柱出現在遠處空地之上,聲勢十分驚人。

渡危哈哈大笑,身形一動,已離開大車,落到不遠處巴文吉和方仲的麵前,而二者正驚駭得看著剛才被旋風席卷過的地方,隻見那裏出現一個深坑,周圍寸草不生,已被雷火燒得一點不剩了。這要是有一個人被渡危給施法卷了進去,隻怕轉眼就化為了灰燼。

渡危瞪著方仲道:“你劍法有那麽大威力嗎?”

方仲道:“當然沒有,不過這是我修為不夠的緣故,等我有前輩這等修為時,不管符法劍法,都可以厲害無比。”

渡危怒道:“胡說,就算你修為上來了,就憑你這凝氣化符的本事,一輩子也別想勝過了旁人去。”

方仲奇道:“難道我這凝氣化符的方法不對嗎?”自己仔細一想,好像這凝氣化符的本事是那賴皮張教的,而賴皮張自己不過是個劍宗的弟子,隻是他自己悟出了一套運氣法門,確實不知這真正的凝氣化符是什麽回事。

“當然不對了,我雖然不想傳你符法,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敗壞符法的名聲,你瞧好了,真正的凝氣化符是怎麽施展的。”渡危吹胡子瞪眼,說得口沫橫飛,然後伸出一指,指尖一縷真氣凝而不散,就在這身前空處淩空落筆,畫了一道雷咒,此咒一筆一劃清清楚楚,便是方仲也可以輕易做到,所不同的便是從第一筆開始,便氣凝於空中不散,待雷咒完成,他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在那符咒之上,接著把手掌一伸,喝道:“收!”真氣所畫的雷咒瞬間縮小,化為一道紅光落入掌心。

渡危把手掌攤到方仲麵前,麵露得意之色的道:“凝氣化符乃是先畫符後凝氣,你卻先凝氣後化符,當然事倍功半了,隻要你第一次成了,以後符由心生,熟練之後,便不需要畫符收符,豈不比你先凝氣後化符要快許多。”

方仲仔細在他掌心一看,隻見渡危掌心之中一個真氣所化的符咒清清楚楚的落在其中。渡危一運氣,那符頓時變大,一散氣,便在掌心消失無蹤,可謂控製的得心應手。方仲這才明白為何自己學那凝氣化符如此辛苦,試問自己要把所有符咒全部都練成如第一個雷咒一樣聚氣化符的熟練程度,不知要花費多少功夫。

這個道理便如同要用一團線組成一幅圖來,一個是扔了一團亂麻在手中,想用這團亂麻組成一幅圖當然困難重重,不知如何下手,理一個線頭都要半天。而另一個直接拿理順的線去組圖,當然要方便許多。

不過那賴皮張所傳的方法也不能說沒用,至少凝氣於外的本事和凝氣化符所需要的基本功是一樣的,都需要氣凝於外而不散,這樣讓方仲這凝氣化符的本事其實也就差那臨門一腳,當知道這真正的凝氣化符是怎麽回事後,最後的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學起來不過是手到擒來。

方仲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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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危在眾人麵前露了一手,見眾人都露出崇敬之色,他還是小孩子脾性,哈哈笑了幾聲,喜氣洋洋的坐回了車上去。

巴文吉輕輕拍了方仲一下肩膀,笑道:“渡師叔麵冷心熱,別看他有時候很凶,什麽都不和你說,但不久之後你想知道的便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你,他根本就是藏不住任何心事的人。”

方仲道:“師叔早知渡師叔祖是這樣的人,所以才讓我這麽做的麽?”

巴文吉笑道:“渡師叔隻是脾氣有些怪,隻要把他哄開心了,一切事都好說話。”

方仲愕然無語,若能得渡危指點,確實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隻是如像騙小孩一般把他哄開心再傳自己本事,實在有些哭笑不得。隻是能夠在這世上指點方仲符法的,恐怕真的隻有渡危這西昆侖符道的最後一個人了。

數個時辰後,風雪小了起來,巴文吉辨明了方向,又開始趕車西去。

沿途非止一日,也路過了幾座寺廟,巴文吉居然去弄了兩套絳紅色的長袍,穿在方仲和自己身上,用布包頭,遠看還以為是寺廟之中最普通的僧人。在這佛焰熏天的地方,這一身打扮可以免卻許多的麻煩,於是一路無事的前行,終於在十多天後,抵達了傳聞之中的度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