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香之禍

巴文吉大驚失色,喝道:“且慢!”跟著飛身從台上躍下。錢文義叫道:“都回來!”二人哪裏肯聽。陸文甫奔到方仲跟前,罵道:“小畜生,你犯了禁令,我要拿你開刀,讓旁人看看還有誰敢不尊教令。”提劍刺來。

陸文甫拿的是真劍,方仲一把木劍怎麽抵敵,被陸文甫一劍即把木劍削去半截。柳一眉見方仲遭遇風險,驚道:“陸師父,你幹什麽!?”急忙搶上,伸手便拉陸文甫。陸文甫提腳一踢,喝道:“滾開!”蹬開柳一眉,返身又要出招。巴文吉恰好趕到,一把握住陸文甫手腕,厲聲道:“有我在此,輪不到你撒野!”陸文甫隻覺手腕如被鐵箍,不能掙脫半分,怒道:“巴文吉!你若包庇此逆徒,昆侖山也難容你。”巴文吉道:“你問不清,理不明,就喊打喊殺,到底誰是逆徒,沒有一點真憑實據,我豈能服你。”伸手便奪陸文甫手中寶劍。陸文甫運力回奪,腳下飛起一腿,正中巴文吉下盤。巴文吉不曾防備,不由得大怒,提掌就劈。陸文甫索性棄了寶劍,與巴文吉拳腳相加,打了起來。

場外眾多弟子見兩位長輩忽起爭執,全都傻了眼,無一人敢來勸架。

錢文義麵色嚴峻,離座而起,對青衣仙子冷玉函道:“真是現醜,此二人都是魯莽脾氣,讓冷仙子見笑了,我去勸一勸。”冷玉函淡淡道:“請便。”錢文義頗有風度的拱手為禮,然後才從台階上下來。

陸文甫雖然入門較早,但與巴文吉交手卻占不到半分便宜,何況還是拳腳功夫,被巴文吉兜頭蓋臉打了數拳。陸文甫在這許多人麵前被打,許多還是尊敬自己的後輩,這臉麵如何放得下,頓時氣急敗壞,怒道:“是你逼我的!”飛身後退,搶了一名弟子的佩劍,寶劍出鞘,數道劍光飛來。巴文吉一縱身,躲過劍光,抽出身邊鐵劍相迎,罵道:“你欺我沒劍麽?”抖手一朵劍花飛去。這已不是糾纏爭吵,而是性命相搏了。

錢文義衝到場中,喝道:“住手!”見巴文吉便在就近,走上數步,一把揪住道:“都給我住手!有什麽爭執盡可分說,何必動手呢!”巴文吉怒氣衝衝,道:“是他先動的手。”揮手之際衣襟飄動,頓時有一股暗香飄出。這股暗香,猶如臘月賞景,身處其中陶醉,又猶如朔月風飛,上流幽香傳送。寒梅傲雪,香自苦寒!

錢文義一呆,眼盯巴文吉,木然不動。

巴文吉被錢文義這道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道:“住手便住手,你去叫陸文甫也住手。”錢文義呆呆的道:“你從何處而來?”巴文吉一怔,不知錢文義忽然問這話是何意,道:“我……,我從劍房而來。”錢文義道:“既是劍房而來,怎可能與方仲一起?”巴文吉神色不自然起來,道:“我來閬風台時,順道前去看望,才知方仲並未參與考校,故此帶他前來。”錢文義冷冷的道:“你撒謊!你根本不是從劍房而來。”巴文吉一驚,道:“誰說我不是從劍房而來?”錢文義冷笑道:“你身上一點煙火之氣也無,反而有一股暗香飄出,又怎能從劍房而來?”巴文吉仔細一嗅胸前氣味,果然有淡淡暗香飄出。

陸文甫見錢文義纏住巴文吉喋喋不休,正好得空,轉眼一看呆立的方仲,獰笑道:“當日你踢我一腳,我今日還你一劍!”寶劍揮舞,劍氣縱橫,如浪花相疊,往方仲擊去,正是昆侖劍法“千堆雪!”這一套劍法以各處昆侖風景為名,十分獨到。

方仲但見眼花繚亂,根本分不清劍在哪裏,如何抵擋!想起猙獰獸被打時的慘狀,驚得寒毛直豎,發掌心火,就要祭符逃走。

陸文甫剛一出手,忽覺左側寒氣森然,有人持劍襲來!陸文甫若要在方仲逃走之前傷人原也不難,自己卻不免也傷在他人劍下,兩者比較自是保命要緊。陸文甫急收寶劍,出招抵禦,隻聽唰唰數聲,木屑橫飛,來劍頓晦。來襲的竟是一把木劍,在急攻之下被削成無數截。

陸文甫怒喝道:“柳一眉,你做什麽!?”出手襲擊陸文甫的正是柳一眉。柳一眉道:“我不能讓你傷他。”陸文甫怒道:“你這逆徒,竟敢犯上!”正要教訓柳一眉,突然眼前閃亮,烈焰冒起,一蓬烈火把袍袖燒著,嗤啦啦的燃燒起來。卻是方仲見柳一眉危險,把掌心火打了過來。陸文甫一邊拍打火頭,一邊喝道:“反了,反了。來人,把這兩個犯上作亂的逆徒都給我擒下!”這左右兩側均多陸文甫親信,聽得此言,呼喝道:“快抓住這兩個不孝弟子。”數十人衝將過來。柳一眉凜然不懼,喝道:“抓我便是,與方兄弟無關。”竟是束手就擒。方仲驚懼之下原本要逃走,見柳一眉如此仗義,雄心頓時,走到柳一眉身邊,道:“是我惹禍,該當抓我。”數個來抓人的弟子道:“居然還讓來讓去,兩個都要抓!”

“你們誰敢抓人!?”數人衝出,在柳一眉左右一站,攔住這些弟子。

“李家烈!你們也要作亂麽?”一個弟子責問道。

李家烈道:“是非不清,尊長豈能亂傷弟子,柳一眉所為,我覺得沒錯!”身後穆人清等人齊聲道:“正是。”

陸文甫見抓人受阻,罵道:“你們這些人,比武失敗,入門無望,就敢袒護逆徒作亂!果然都是些刁徒,既已非我昆侖弟子,統統趕下山去!”

“不知比武獲勝者,雖然袒護這些逆徒,是否就可留在山上。”一人於人群中走出,站到柳一眉一側,笑容可掬的問道。此人臉長身瘦,正是馬友德。隨著馬友德走出,相續又有數十人站到柳一眉身側。柳一眉熱淚盈眶,拱手道:“我柳一眉有兄弟如此,幸何如之!”

陸文甫氣得七竅生煙,指著這些人道:“但有袒護其人者,同罪論處!來呀,抓起來!”左右人群一湧,各拉架勢,互相敵視,頓時成群毆之局。另一邊,錢文義一反常態,隻是盯緊巴文吉不放。巴文吉初時塞搪,次後來逼得急了,怒道:“你待怎樣?”錢文義道:“你告訴我,這暗香何處而來?是不是你自己的?是不是?”巴文吉卻又不答。二人於場中混亂竟然都是熟視無睹。

青衣仙子冷玉函眼見閬風台成廝鬥之所,再也按耐不住,霍然起身,嗆一聲,抽出隨身寶劍,喝道:“有誰敢先動手者,莫怪我劍下無情!”甩手把劍飛出,一道寒光,插在場地中央!冷玉函又道:“姬雲袖,天玄宮弟子居中護場,隔開這些弟子!”姬雲袖答應一聲,一揮手,數十個天玄宮女弟子迅速衝入場中,隔在了兩群人中間。有十來個人是帶劍入場,此刻把劍亮起,數把對著人群,數把竟然架到陸文甫與錢文義的頭上。

陸文甫怒道:“冷仙子這是何意!?”

冷玉函道:“閬風台是比試考校之所,非是打架鬥毆之地,你等既然無法勝任此職,不如讓有德者續之。”喚來一名昆侖弟子,問道:“你三清殿還有誰在主持事務?”那弟子敬畏的道:“是長平子師叔。”冷玉函道:“去請他來!”那弟子得了吩咐,急急忙忙往三清殿趕來。

那弟子才出閬風台,剛到三清殿後殿,隻聽人聲傳來,長平子道:“快去通知掌教真人,我這就準備迎接。”一人道:“多大的來頭,要驚動掌教真人?”長平子道:“你懂什麽!快去快去,晚到都是對人不敬。”那人急忙往後來,正好與那弟子撞個滿懷,那弟子道:“長平子師叔在哪裏?”長平子正好聽見,道:“找我何事?”那弟子走過來,急急忙忙的道:“不好了,閬風台出了亂子,天玄宮的師伯吩咐我,叫師叔過去處理。”長平子皺眉道:“什麽樣的亂子,又要我去?你錢師叔難道不會處置嗎?”那弟子愁眉苦臉的道:“連錢師叔都出了亂子,他與劍房來的巴師叔不知為了何事,隻是爭吵,根本不理場中之事。現如今,隻有天玄宮的人在鎮著,不然都打起來了!”長平子大吃一驚,急忙道:“這如何是好?罷了,還是我來去看,順便就往玉虛宮告訊去。”叮囑幾個弟子前往三清殿好生招待來客,自己則往閬風台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