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川醒來時,人在醫院。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畫麵從始至終都是他和簡笙從相識到相愛的畫麵。

可是,畫麵一轉,他便看到了簡笙滿身是血,飄在大海裏拚命地掙紮:“阿川,救我!阿川,救我!”

“簡笙!”

陸景川猛然從病**坐起來,冷汗濕透了病號服。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都沉浸在恐懼與悲傷之中。

“阿川,你終於醒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景川木訥地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當他看到白染時,曾經那些溫情和耐心一下子**然無存。

“你怎麽在這兒?”他聲音沙啞,語氣不佳。

白染正擦眼淚,聽到這樣的質問,她愣了愣,她也是受害者呀,她身上還有傷呢,怎麽突然感覺陸景川對她的態度不太對?

“阿川,你……?”

“阿川,你怎麽回事,染染這不是在關心你嗎?”在一旁的林洋走到床頭,替白染打圓場:“你看,染染也受傷了,還受到了驚嚇呢。”

林洋趕緊給白染使了個眼色,白染擦了擦眼淚,佯裝很堅強的樣子,然後給陸景川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小心翼翼道:“阿川,你渴不渴?喝點水吧。”

陸景川還有些恍惚,他環顧四周,病房裏站了很多人,都是他熟悉的,可唯獨沒有看到簡笙的身影。

他環視一圈,看到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的小叔,沙啞著聲音問道:“小叔,笙笙呢?我怎麽沒看到她?”

“阿川,像簡笙那種人,死了就死了吧,不值得你為她難過。你還有我們染染陪著你呢,等你身體好了,我就給你們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

說話的這人是蕭嵐,反正簡笙也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死了也無妨,正好可以把她的染染嫁進陸家,這樣,以後簡氏再想重拾輝煌,也不是什麽難題。

“什麽叫她死了?誰說她死了?”

聽到蕭嵐這番話,陸景川的臉色立馬就黑了。

“簡笙到現在都生死未卜,作為她的親媽,你難道就不著急嗎?啊?”

陸景川猩紅著一雙眼睛,質問蕭嵐。

蕭嵐害怕自己再多說話,會暴露了白染才是簡家親生女兒的真實身份,張了張嘴,沒敢再多說什麽。

這時,陸景川的主治醫生過來查房,一看到病房裏有那麽多人,他嚴肅提醒:“病人需要靜養,隻留一個陪護就行,其他家屬還是先離開吧。”

“我留下來照顧阿川吧。”白染本來想留下來趁熱打鐵,刷一波好感度的,畢竟當初陸景川最終還是在緊要關頭選擇了她。

作為女人,有哪個會不為之感動呢。

“不需要!你出去!”

不知為什麽,現在陸景川隻要一看到白染,就會想到幾天前那場劫難。

他沒有選擇簡笙,而是選擇了白染。

陸景川後悔了,如果當初他選擇的是簡笙,那後麵會不會就不會發生那件事?

簡笙會不會就不會死?

下一秒,他又使勁甩了甩頭,否定自己。

不!

笙笙沒有死,警察一定是搞錯了,那具女屍怎麽可能是簡笙!

對,不可能是她!

他要去找她!他要去找她!

病房裏所有人都出去了,除了白染和陸謹言還沒有離開。

白染站在原地,等醫生給陸景川檢查完之後,囑咐了幾句,跟陸謹言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也一前一後的出去了。

陸景川精神恍惚了好久,他好像那天聽警察說,簡笙沒有親人?

怎麽可能?

他開始翻找什麽東西,白染見狀趕緊上前,小心翼翼詢問:“阿川,你在找什麽?”

“手機,我的手機。”

白染找了一圈,找到後遞給他。

陸景川本想要撥打電話的,意識到旁邊還有個人,眉頭緊蹙,不耐煩道:“你怎麽還在這兒?出去!”

白染愣住了,她發現自從簡笙死了以後,陸景川醒來以後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我說……出去!”

陸景川現在隻要一看到白染,就會想起那天的畫麵。

他每次想起,悔恨就加倍一分。

白染抿了抿唇,一臉委屈地退出了病房。

她關上門,側頭看著身後的房門,眼底的恨意和妒意在翻倍增長。

簡笙,你都死了,還那麽陰魂不散。

見病房裏沒人了,陸景川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

“喂,你去幫我查一下,簡笙的真實身份。”

“陸總,您總算醒了!我正要跟你匯報呢。”電話那頭是陸景川的人。

“你說。”

“我查到了一些線索,簡小姐不是簡家親生女兒,她父母早逝,剛出生就被人從孤兒院抱走了。”

這條信息如一道驚雷,陸景川整個人都僵住了,手裏的手機也滑落下來。

原來警察說的是真的!

簡笙不是簡家親生女兒?

那他這麽多年所報複的對象,竟然是……

錯的?

此時,陸謹言搖著輪椅推門進來。

陸景川見到小叔,雙眼猩紅的問道:“簡笙不是簡家親生女兒這一點,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他越想情緒越激動,掀開被子下了床,也顧不上手背上的輸液針頭跑針了。

看著陸景川情緒激動的樣子,陸謹言並沒有感到太多意外,畢竟,這也是他早就預料到結果。

陸謹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你應該也已經想到了吧,七天前你救下的,才是簡家的親生女兒。”

陸謹言的這番話如同又一道天雷,將陸景川整個人劈得四分五裂。

他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淚流滿麵地跌坐在身後的病**。

“騙我,你們都在騙我!明明知道真相,為什麽不告訴我!”陸景川情緒失控,隨手將床頭櫃上的一個水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玻璃杯瞬間四分五裂,引來了他的主治醫生。

陸謹言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表情平靜無波,跟身後的葉特助說:“我們走吧。”

醫院的走廊裏,傳來了陸景川痛苦的嘶吼聲。

他錯了,大錯特錯,他把曾經那個最愛他的女孩,給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