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笙的遺體被送去了殯儀館時,陸景川強行拖著病體從醫院跑出來,想要看她最後一麵。
到了殯儀館以後,陸景川不顧阻攔要親眼看看簡笙。
“這位先生,死者已經高度腐爛,無法辨認,您還是別看了。”
“讓開!”
“阿川,她已經走了。”
“我不相信,一定又是你們在騙我!”他一把推開林洋,想要去掀開覆蓋在簡笙身上的白被單。
他剛要伸手,就被另一個人攔住了:“陸景川,你沒資格看我姐!我姐也不想看到你!”
陸景川抬眸,看向那個阻止他的人,嘲諷地笑了笑:“簡澈,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簡澈動作頓住,抓著陸景川手腕的手也下意識鬆開了。
其實,自從親眼看到簡笙掉下懸崖的那一刻,他就後了,姐姐的死,和他也有一定的關係。
腦海裏浮現出很多回憶。
有一次他按照簡笙說的準備去報一個好學校,重新返回學生時代,以後好好讀書,有個好工作,然後賺錢養活姐姐。
可是,他剛從學校出來,就看到了一個他這輩子都不願意看到的人,他的小舅舅——趙啟明。
小舅舅是個賭徒兼酒鬼,他小時候和他母親生活在一起,實際上他和白染是同父異母的姐弟,簡滄海早年有過一段時間出軌,家裏都不承認簡澈的生母,不肯讓她嫁進簡家,但那時候簡滄海如同被中蠱,死活都要和這個女人結婚。
蕭嵐雖然表麵上沒說什麽,但心裏的記恨是與日俱增的。
而且蕭嵐比較會運用手段,表麵上不吵不鬧,把這個家掌控在自己手裏,實則在暗地裏耍手段,把本就出身貧寒的女人硬生生逼成了神經病,最後因失足落水,溺水而亡。
那時候簡澈也不過隻有五六歲,蕭嵐容不下他,不肯讓他進家門,最後還是奶奶,以一己之力把這個可憐的孩子給留下了。
其實,簡澈是被奶奶和簡笙帶大的。
母親在的時候,小舅舅就時常來找他們要錢,不給錢就對他們拳腳相加。
從小,簡澈對這個小舅舅就既厭惡又憎恨,還有一些懼怕。
他剛剛走出校門,就看到了趙啟明站在學校門口。
“你來幹什麽?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簡澈一臉不悅地看著眼前一身酒氣,邋裏邋遢的男人。
“想知道你的行蹤還不容易。”趙啟明一副小混混模樣。
簡澈其實是有些怕他這個小舅舅的,畢竟他現在年紀小,從個頭到體力都不及趙啟明。
趙啟明因常年酗酒,渾身充滿酒氣,他一步一步逼近簡澈,簡澈也警惕性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一步步後退。
“趙啟明,我警告你這裏是學校,你如果敢對我動手,很快就會有人來報警的。”
“哦?是嗎?那你大可以試試。”
趙啟明一把拽過簡澈的衣領,毫不客氣道:“聽說你在簡家過得挺滋潤啊,既然這樣,最近小舅舅我手頭有點緊,你要不接濟接濟你小舅舅?”
簡澈因恐懼而渾身發抖,但依舊嘴硬道:“我、我沒有錢。我不到十八歲,沒辦法出去工作。”
趙啟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陰狠道:“你TM糊弄鬼呢,簡家可是雲城四大家族之一,你又是簡家私生子,光零花錢也得有好幾萬吧。”
簡澈苦笑道:“正是因為我是私生子,所以他們才不待見我,如果不是那個老太太,我連進簡家大門的資格都沒有,你覺得他們會給我零花錢?”
“啪地”一聲,趙啟明給了簡澈狠狠的一巴掌:“沒用的廢物!”
說完,他拽著簡澈就往小胡同裏去,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就是一頓毒打。
“限你三天時間弄到錢,否則,老子廢了你。”
簡澈被打得整個人蜷縮在地上,他自嘲地笑了笑:“趙啟明,我看你才是蠢貨,我是簡家不受寵的私生子,可簡家卻有個從小被捧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簡笙,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聽到這話,趙啟明好似恍然大悟,很滿意地拍了拍簡澈的臉,將嘴裏叼著的一個煙頭狠狠地吐在地上,大笑著揚長而去。
簡澈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渾身疼痛,心更痛。
“姐,對不起,對不起。”簡澈流著淚喃喃低語。
春節七天長假已經過去,人們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生活。
陸景川抱著一大束白玫瑰,來到簡笙的墓碑前,發現早已有人來過了。
那是一束白百何,是簡笙最喜歡的花,還有一些甜點和零食。
陸景川抬頭環顧四周,發現那人已經離開,隻留下一道單薄的背影。
但看背影,陸景川也能認出那是簡澈。
他將花束放下,坐在簡笙的墓碑旁,沙啞著聲音說道:“笙笙,我來看你了。我知道你可能不想看到我,你怪我那天沒有選擇你,對不起,對不起……”
“我已經知道你不是簡家女兒了,我錯了笙笙,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回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說著說著,陸景川的眼淚再次流下來,他捂著臉,跪在簡笙墓碑前哭泣著。
“他們都在騙我,他們明明早就知道你不是簡家的女兒,卻沒有一個人告訴我。我應該查清楚的……查清楚的……”
陸景川哭累了,就坐在墓碑旁給自己灌酒,一待就是一整天。
這天,他醉醺醺地被老爺子叫回了老宅。
老爺子一看到他這副頹廢的樣子就恨鐵不成鋼地罵道:“陸景川!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家也不回,公司也不去,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你嫌不嫌丟人,啊?”
陸景川拿著個酒瓶子,整天渾渾噩噩,身子搖搖晃晃的,走路都站不穩了。
“您嫌我……丟人啊……嗝兒……那我還是回去吧,免得您看見我心煩。”陸景川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老爺子怒道:“你給我站住!這段時間你哪裏也不許去,就在家裏給我反省,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