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這樣說染染!要不是因為你,簡家會落得今天這步田地!最不配成為簡家女兒的,就是你!”
蕭嵐惡狠狠瞪著簡笙,仿佛是在說:再欺負我女兒,我不會放過你!
而簡笙就那樣,不卑不亢地仰著小臉,直視著蕭嵐。
看著這樣的簡笙,蕭嵐更是來氣。
抬手就想再打一巴掌,結果卻被白染給攔住了。
“嵐姨,算了,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別因為我給簡家蒙羞了。為此丟了簡家顏麵就不好了。”
說著,白染又哭了起來:“就像笙笙說的,我隻是個保姆的女兒,我……我不配做您的幹女兒,嵐姨,我媽以前對您的救命之恩,在您對我好的這段時間,就算還清了,我……我還是走吧……”
說話間,白染抹著眼淚,轉身就要走,被蕭嵐一把攔住。
“走什麽走,要走也該是她走!”
此刻的蕭嵐,雙眸如利刃,仿佛要將簡笙千刀萬剮。
周圍的人也越聚越多,紛紛議論起來,一邊倒地指向簡笙。
“勞改犯就是勞改犯,進去多少回也改不掉她的卑劣行徑。”
“沒想到簡家大小姐居然是這種人,怪不得簡家被她折騰得隻剩下一具空殼了,外表看起來依舊光鮮亮麗,其實啊,早就外強中幹了。”
“是啊是啊,這簡家遇上這樣的女兒,也算是倒黴透頂。”
“她自己都還是個勞改犯呢,竟然還瞧不起人家白染。我看那,人家白染雖然出身低賤,可人格上,可比她簡大小姐高貴多了。”
“可不是,依我看,白染更適合做簡家女兒,如果換成白染,簡家也不會被陸家報複了吧。”
簡笙看著周圍這些人不明真相的指指點點,還有她最在乎的人看她的那種厭惡的眼神,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她身子晃了晃,甩甩頭,有些不舒服。
樓下的吵鬧聲,引起了正在三樓會客室會見重要賓客的陸謹言。
他搖著輪椅來到陽台往下張望,就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被幾個女人圍攏著,看起來個個來者不善。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
“三爺,要不要下去阻止一下?”小助理葉煦看出不對勁問道。
陸謹言抬手製止,沒有說話。
目前,他在陸家的處境並不盡如人意,他不想把其他人,也牽扯到他複雜多變的世界中來。
樓下,簡笙總覺得樓上好像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在看她,當她再抬頭,竟發現樓上空無一人。
是自己出現了錯覺嗎?
這時,陸景川和簡滄海才忙完正事,也走進人群。
陸景川剛剛大體從助理那裏聽了一些事情的來龍去脈,那時候他正和老爺子還有三叔與幾個大客戶談事情,沒顧上這邊。
見陸景川也過來了,白染更是委屈地低低抽泣起來。
陸景川看著白染紅腫的臉頰,伸出手溫柔輕撫:“你還好嗎?疼不疼?”
白染仰著小臉,淚眼汪汪地看著陸景川,搖搖頭。
陸景川哄了半天白染,這才轉頭惡狠狠看向簡笙:“簡笙,你好大的膽子,敢這樣對染染,你找死!”
他剛想伸手去掐簡笙的脖子,卻被白染攔住。
“不要。你們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錯,是我說錯了話,才讓笙笙生氣的,你們要怪就怪我吧。我終究是不配成為簡家的一份子的,我、我還是回到我母親留給我的那個老房子裏住吧,都是因為我,把你們的關係破壞了,我……”
白染再次利用自己的身世來刺激簡氏夫婦和陸景川。
這種手段簡單有效,讓她屢試不爽。
蕭嵐是最受不了自己親生女兒提及過去的,每一次提,都像是一把刀在剜她的心。
她再次揚手就要打,卻被另一隻手給攔在了半空。
蕭嵐轉頭看去,是看去,是葉煦。
這個男孩子她有過幾麵之緣,在給陸家老爺子過大壽時見過幾麵,是陸家那位的特助。
難道那位也來了?
蕭嵐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簡滄海,好像是在問:你也邀請那位了?
很顯然,簡滄海看懂了夫人的意思,搖搖頭。
蕭嵐環顧四周,也沒看到那位的身影,再抬頭看向樓上,依舊沒看到那位的身影。
此時,葉煦放開蕭嵐的手臂,淡淡的開口:“簡夫人,適可而止吧。”
說完,他拿出一個精美禮品盒,遞給白染:“這是我家三爺送給白小姐的生日禮物,三爺托我來道賀,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葉煦替他家三爺給白染送生日禮物?
這著實震驚了所有人。
白染還沒反應過來,傻傻地接過盒子:“謝、謝謝,”
葉煦完成任務,轉身離開。
在他離開之前,還忍不住用餘光瞄了一眼一直低著頭的簡笙。
他有些不太理解,他家三爺最近這是怎麽了。
怎麽對這個坐過牢的女人格外關注?
等葉煦一走,整個宴會廳都開始議論紛紛。
“天呐,我今天真沒白來,看了一場好戲。”
“可不是,這簡家要不是因為有簡笙那麽個戀愛腦引狼入室,又怎麽會衰敗成現在這樣,你看看今年這生日宴的規模,那簡直和三年前不能同日而語呀!”
“拜托,關鍵不是這個好嗎!關鍵是陸家一向低調神秘的陸三爺,居然出席在這種場合誒!”
“什麽呀,人家陸三爺是派特助來的好嗎,人家本人根本就沒出現。”
“就算是隻有特助來了,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吧?這意味著陸三爺看重白小姐唄,說不定啊,看上人家白小姐了呢。”
“你快拉到吧,人白小姐是要嫁給陸三爺他侄子的人,更何況,我聽說,”那人說著,湊近另一個人耳邊,壓低聲音說:“我聽說,陸三爺是個殘疾,還是個病秧子,白小姐如果嫁給他,那就是一顆好白菜被豬給拱了。”
白染看著自己手裏的禮物盒,就好像拿著燙手山芋。
陸景川似乎看出來她的不知所措,一把搶過來塞進自己口袋:“這個還是我來幫你收著吧。”
白染眼看剛剛被挑起來的局勢被突如其來的“程咬金”給打亂,她必須再次拉回主場。
她身子一歪,跌倒在陸景川懷裏。
“阿川,我頭暈,可能被打得太狠了,有點想吐。”
陸景川和蕭嵐一聽這話,紛紛緊張起來。
尤其是陸景川,他惡狠狠瞪著簡笙:“簡笙,你最好祈禱染染身體沒有大礙,否則,我不介意再把你送進去一次。”
說完,陸景川一把將白染打橫抱起,快步離開宴會廳。
蕭嵐看著自家女兒受了委屈,轉頭就給簡笙一個巴掌。
“剛剛有人攔著我沒有打你,如果染染有個什麽好歹,你和你奶奶還有那個野種弟弟都別想好過!”蕭嵐甩出一句話後,也追著陸景川而去。
一場生日宴就這樣結束了。
可周圍的人們還在議論紛紛。
簡笙此刻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她跌坐在地,抬頭所及之處,都是一個個麵目猙獰的人頭,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對著她指指點點,就像在監獄裏,每天都欺負她的那些人。
腦海裏再次浮現出在監獄中那段可怕的日日夜夜。
此刻的簡笙就像被盯在了原地,她在極力忍耐身體和心理上的不適。
因為過度克製自己的情緒不爆發,就連她的皮膚仿佛都繃緊了。
一旁的肖楚楚看著眼前一直未動,神情平靜到令人害怕的簡笙,她有些慌了,拉著身邊的閨蜜,兩人皆是不知所措。
“你們看,她看起來好像狀態不太對勁誒。”
“要不要打120啊,這要是出人命可怎麽辦?”
“少管閑事吧,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看她那狀態挺嚇人的,要是發起瘋來,傷了咱們可就不好了。”
最後,還是肖楚楚的閨蜜甚至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戳了戳簡笙,小心翼翼詢問:“喂?你、你還好嗎?要、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簡笙老半天才動了動眼珠子,沙啞著嗓音回應:“不用。”
可話音剛落,她整個人就栽倒在地。
陸景川忘了拿東西,又折返回來,看到的,就是簡笙暈倒的一幕。
他忽然心中慌亂,衝到簡笙麵前,聲音不自覺顫抖:“簡笙!簡笙!”
“簡笙!”
雲城,第一中心醫院。
簡笙蒼白的小臉毫無血色,此刻,正緊閉雙眼,昏睡不醒。
陸景川坐在病床邊,出神地看著躺在病**清瘦的女人。
耳邊回憶著醫生說過的話:“也不知道病人曾經受過什麽樣的虐待,導致身體極度虛弱,且患有嚴重的營養不良,以及應激反應,同時還患有抑鬱症,如果不多加注意,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陸景川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剛剛醫生的那些話。
也不知道這些年,她都經曆了什麽,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他緩緩伸出手,想要去撫摸簡笙冰冷的臉頰,卻又迅速收了回來。
剛剛那轉瞬即逝的憐憫瞬間消失,他站起身,轉身離開病房,朝著走廊盡頭的窗戶走去。
他為自己剛剛那一瞬間所產生的憐憫之心而感到憤怒。
陸景川,你別忘了,她是仇人之女,她還不能死,他還沒折磨夠她呢。
當簡笙再次醒來,已經是翌日上午。
她剛想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水杯,就看見坐在對麵的陸景川,正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辦公。
他看到她醒了,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
簡笙一臉困惑地看著他:“你怎麽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