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頭一皺,很快回過神,似乎對徐書凝接電話這事一點也不意外。

聲音很淡,很平常,沒起半分的波瀾和漣漪,“陸塵卿呢?”

徐書凝所料想辛願聽到她聲音時的詫異和憤怒也沒到來。

她也怔了下,失望的撇了下嘴,“你知道我是誰嗎?”

辛願淡聲反問,“你是誰對我很重要嗎?”

徐書凝默了片刻,才笑出來,“兩年多沒見,辛小姐倒是沒變,還是這麽無情又冷血。”

“讓陸塵卿過來接電話。”

辛願不想和她扯這麽多,直接明了,話裏還有一絲命令的深意。

徐書凝就是不喜歡她這副高高在上又目中無人的樣子,但輕軟的嗓音裏不自覺帶了點沾沾自喜和炫耀,“他去洗澡了。辛小姐有什麽事嗎?我可以幫你轉達。”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特意加重了‘洗澡’這兩個字,還拉長了尾音。

讓這句話生出細細密密的曖昧和繾綣來。

更更像個勝利者在向她挑釁,嘲弄她的無能。

給了她兩年的時間,都沒能握住陸塵卿的心。

真沒用!

但顯然,辛願的思維和她的並不在一個層次。

陸塵卿想把徐書凝養在外麵,不論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後都是一樣的。

她忽然輕蔑地笑了一聲。

清脆悅耳的聲音像銀鈴般,若輕若重的觸擊著徐書凝心髒的肉壁。

不疼,但又足夠不舒服。

“你笑什麽?”

辛願沒回,隻漠聲道,“那就麻煩徐小姐轉告他吧,讓他明天中午回陸家老宅吃飯,他母親說的。”

說罷,也不給徐書凝反應的機會就掛了電話,丟下手機去了浴室。

徐書凝被她那聲笑刺得有些抓狂,但又不好發作,隻能強忍壓下,將她打過來的那通電話記錄刪除,又放回原位。

陸塵卿從洗手間出來,就見徐書凝還坐在地毯上,單手撐著腦袋,用筆一下戳著太陽穴,清秀的麵上苦惱又一籌莫展。

“還沒想好?”

徐書凝抬眸看他,抽了一張紙遞過去,輕輕‘嗯’了聲,甕聲甕氣的語氣有些委屈,“對不起嗎,給你惹麻煩了。”

“我好長世間沒接觸過這類工作了,所以……”

回黎城後,她被陸塵卿安排在酒店住了三天,第四天因為她說在酒店住太費錢,她可以自己在外麵租個單間,一個月幾百塊錢的那種就夠了。

將自己塑造成那種嚐過沒有錢而省吃儉用的樣子,最終打動了陸塵卿,將她帶到了慕凝院。

回到這棟自己特別熟悉的別墅,她當然是欣喜的。

但原先那滿院薔薇消失無蹤,她還是有些失落的,也恰當好處的表現出了惋惜。

也出言試探,“我住在這裏沒問題嗎?這畢竟是你和辛小姐的婚房,她會不會不高興……”

“這房子目前閑置,和她的婚房在另一處。”

陸塵卿的回答讓她的心沉了沉。

到底是失憶了,對她沒有以往的深情溫柔,反而聽了她那天的闡述,對辛願也沒表現出憤怒的行為。

她雖然有些不安,但還是耐得住性子,清楚他的性子,知道如何拿捏他。

所以,後麵又以想找工作為由,成功進了他的公司,成為他秘書室中的一員。

而今天,她故意出差錯,試探他的底線,順便以指教為由把陸塵卿叫來了慕凝院。

“先把我今天說的幾個要點掌握好,我明天會讓章晴帶你一段時間。”

“好。”徐書凝欣喜的笑著,又似是想到了什麽,神色微僵,“章秘書平時肯定很忙,我哪裏好意思叨擾她,還是……我自己慢慢學吧,有不會的我再……問你可以嗎?”

陸塵卿對上她那雙滿含期待的眼,忽然覺得好笑,“她一個秘書還能比我這個總裁忙了?”

徐書凝驚慌失措的擺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那我……可以等他們不忙的時候去請教她們的。”

“你慌什麽?”

“我……”

“先學著吧。”

陸塵卿看了眼腕表,“九點上班,別遲到。”

徐書凝點頭,失望地問,“你要走了?”

“快十點了,不早了。”

陸塵卿推著輪椅往外走,徐書凝起身相送,想說點什麽,又忍下了。

到門口,司機小劉上前來接,徐書凝溫婉笑著道,“開車注意安全。”

陸塵卿上車後,又看了她一眼。

她一身白色針織裙站在大門口,身上攏著橙黃色的路燈清冷銀月的光輝,顯得單薄,柔柔弱弱的。

陸塵卿降下車窗,道了一句,“早點休息。”

————

辛願本來也想找借口拒絕回老宅的,但戴嵐態度強硬,強行把她喊回老宅不分青紅皂白的訓斥了一頓,大意是指她不懂取悅丈夫,體諒丈夫,還不會哄丈夫,收攏丈夫的心。

“或許已經有一個比我會取悅他,體諒他的人正在哄他,收攏他的心。自然就不需要我了。”

辛願對戴嵐的斥責置若罔聞,平靜怡然地敘述著。

戴嵐聽得一愣,慎重的揮退了客廳裏的傭人。

辛願覺得好笑,斥責她的時候,恨不得被全世界看到她是如何擺婆婆架勢的,輪到說他兒子的時候,就知道要避嫌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

戴嵐聽不得任何人詆毀自己兒子,“自己對阿塵不上心,現在還要反過來誣陷他外頭有人不成?”

辛願反問,“婆婆怎麽知道是誣陷呢?”

“你有證據?”

戴嵐聽得心頭一跳,還未得到證實,就怕辛願把這事捅到陸成國,乃至外麵去,這才想著緩和語氣說好話。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阿塵醒來的這幾個月裏,可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怎麽可能會看上其他女人?”

辛願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平靜的吐露出一一句話,卻宛如一個炸彈,將戴嵐炸得外焦裏嫩。

她說,“徐書凝回來了。他親自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