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潯光說著,順勢又將手中的錦囊推到了阮煙羅手上,溫笑道:“妹妹不必再推辭了,咱們後宅中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母家可靠,再不濟的,如馮執素馮妹妹,那也有私房錢傍身,隻你是孤身一人跟著將軍來了燕京,你待將軍情真意切,我作為側妃,也斷不能虧待了你。”

師潯光三言兩語便點明了阮煙羅的處境,阮煙羅雖自己心中也有數,但今日得到側妃相助,不管其中緣由為何,她依舊還是感激的。

“多謝側妃姐姐相助...”阮煙羅收下了師潯光的錦囊,抬眼望去燭光柔和,連襯得師潯光麵如菩薩一般和善慈憫,“好了,妹妹快去吧,再不去王爺在書房也該等急了。”

內飾也應了聲上前,阮煙羅又朝側妃行了個禮,拜別了師潯光後阮煙羅便跟著內侍抬步往前院走去。

王府內曲徑通幽,阮煙羅原本以為她那貪贓枉法的父親堆砌出來的金窩窩已是盛極,卻不料楚行南的窩窩更是奢侈,前院與後院間的隔斷,他不僅用一整麵漢白玉做了鏤刻照壁,甚至還培育了個花園,裏頭奇花異草,古木參天,花窗借景,自成一方淨土。

若方才側妃不提後院中還有好幾處不曾住人的宅子未曾修葺,她真要以為楚行南也...阮煙羅想到這裏心思一頓,上前對著內侍問道:“勞煩。奴婢瞧著這花園實在雅致...這平日裏是誰在打理呢?”

“將軍不在的這兩年裏,不過是尋常嬤嬤給花園除除草罷了。是側妃有心,在三月前便料想將軍凱旋,支使著咱們四處去尋些瑤草名卉培育,這才有了姑娘今日瞧見的花團錦簇。”

內侍也知如今眼前這位阮姑娘是將軍心尖的新寵,不敢欺瞞,恭恭敬敬地將自己知道的盡數傾倒出來,言語之間是對側妃滿滿的敬重。

想來知書達理、溫柔寬厚的側妃平日裏是極得下人愛戴的。

夜色朦朧,走在前麵的內侍不曾得見阮煙羅的神情愈漸凝重,隻管著向前引路。

三月前便能得知前線的消息,連當今聖上恐怕消息都還沒有她靈通...阮煙羅回憶著人物傳冊當中關於師氏的消息,師氏一族雖說能人輩出,但盡數應試為文官,不曾有子弟在軍中任職,師潯光不可能這麽快就能得到前線的消息。

更何況若是三月前便得到了捷報,怎會沒時間修葺後宅的房屋?竟局促到要讓她這個婢妾同她共居一處。

內侍為她引入書房後便告了退,阮煙羅心裏懷著疑竇,見十四獨坐在書桌座後也不曾放在心上,靠著月牙桌緩緩坐下了。

【檢測到目標人物出現,請宿主完成任務簽到:秉燭長談。本次任務時長與經驗點成正比,請宿主把握好尺度。】

識海中係統的提示音倒消去了阮煙羅心底淡淡的陰翳,她今日席宴間還在發愁沒有一技之長傍身,現在係統發布了新任務,經驗點恰可以兌換技能屬性,這不是困了就有人遞枕頭?

這般想著,阮煙羅也支棱了起來,“嗖”地起身,知曉麵前的人不是那少年老成、乖張多疑的冷麵將軍,而是粘人乖順的楚十四,阮煙羅也不顧忌著儀態了,蹦蹦跳跳地來到了男人身側,夾著嗓子笑問道:“小十四,在幹什麽呢?”

模樣之誠摯溫柔,仿佛在對待一條討人喜歡的小狗。

事實上,阮煙羅就是這麽認為的。

楚行南抬頭看了眼笑得滿眼粲然的阮煙羅,默默地撇開了頭。

書房裏隻燃了一支蠟燭,被紗燈籠著折去了小半的光,照到書桌上時朦朦朧朧,恰與窗外映照入的月光淌作一道,緩緩締結出兩抹挨得極近的人影。

燭光昏暗,阮煙羅追著楚十四漂亮的眼睛,自然也就忽略了他鬢邊那抹反常的淡緋色。

阮煙羅喜歡折騰單純的小狗,許是平日裏被楚行南折磨得狠了,如今見猛虎落難成小狗十四,便免不了生出幾分想看他吃癟的心思。

小狗純情,一見她就臉紅,阮煙羅便幹脆騰身坐到了書桌上,拂開那歸置得整整齊齊的四書五經、孫子兵法,不小心磕碰到墨玉筆架,狼毫數支敲擊硯台,清脆的聲響像是刀刃,齊齊割據著坐上之人清醒的弦。

“十四,姐姐漂亮嗎?”阮煙羅嫣紅的唇瓣緩緩吐出甜膩的字句,像是一枚甜極的飴糖,由美人檀嘴輕咬著喂到了他嘴邊。

楚行南喉結滑動,失神了半瞬後又別開了目光,冷著一張臉不答話。

阮煙羅有些疑惑今日楚十四的冷漠,又往右邊坐了坐,玉足挑著繡鞋踏到了檀木玫瑰椅的左側,堵住了楚十四逃跑的路徑,螓首微垂,“生氣了?”

語腔低柔婉轉,堪稱寵溺,“因為姐姐今天在席宴上不理你?”

好半晌,楚行南鴉青的長睫細細密密地顫了顫,從喉嚨間低低地擠出了一聲“嗯。”

阮煙羅失笑,伸手捧起十四的臉捏了捏,“姐姐是有苦衷的,外麵那都是逢場作戲,姐姐最喜歡的還是十四。”

“隻喜歡十四?”鬼使神差的,楚行南抬眸竟順著阮煙羅的話下去接嘴道。

“隻喜歡十四。”

“...沒有...旁的喜歡的人?”楚行南追問,模樣似乎有些急切。

難得看見這尊冷麵閻王的麵上露出這般表情,阮煙羅覺著新鮮,隱隱的不安在她心頭滑過,但隻是一瞬,眼前十四的盛世美顏就叫她沉溺其中,近乎哄著道:“絕無旁人。”

楚行南的大掌微微收緊,麵色有一瞬間的凝結,但隻是轉眼,他便換上一副純然的神色抬頭,薄削的唇揚起惑人的弧度,“羅羅今日很漂亮。”

阮煙羅如願見到那枚似乎吸飽了墨水的星瞳中單單隻映出她一人的模樣,鬆了腿上使的勁,剛想放楚十四走,卻不料腳踝上傳來灼熱的桎梏,她細膩白嫩的腳踝竟然被十四一把箍住了。

源源不斷的熱量順著二人相接處傳來,阮煙羅蹙眉,“十四聽話,把姐姐的腳放下。”

誰料身前的男人不僅沒放,還慢慢地摸索過那塊獨屬於女兒家溫潤細膩的地方,在突出的骨節處揉了揉,麵上卻露出類似於孩童惡作劇般頑皮的笑,“不放,會怎樣?”

阮煙羅不疑有他,隻覺得六歲的孩童雖然好騙,但也活潑好動,到了人嫌狗憎的年紀,她急急忙忙想要抽回腳,連同聲音中都帶上一絲委屈,“不放姐姐就下不來了,會摔跤,十四舍得?”

“自然不舍得。”楚行南話是這麽說,可手上的動作卻與他純良的話語全然不同,鐵腕稍稍使勁,阮煙羅便不得不從書桌上滑將下來,哪怕拽著桌角也不管用,最後仍是不閃不避地坐到了楚行南腿上。

這姿勢叫阮煙羅無比難堪,心髒“突突”地跳著,她繃起臉,語氣也冷了下來,“十四再這樣,我就不喜歡你了。”

“那你要喜歡誰?”眼前的男人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抬眼雖是笑著的,可眼底沒有一絲笑意。

“何副官。”阮煙羅故技重施。

作者有話說:

阮煙羅對男人:不熟不認識別沾邊

阮煙羅對六歲小狗(夾嗓子):寶寶在幹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