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靴停在了陸琬琰的麵前,他能感覺到夏侯曄的眼神在她身上一寸寸的刮過。
陸琬琰努力讓自己鎮定,不怕不怕,自己變得這麽黃,他不一定認不出來。
夏侯曄盯著麵前這個纖細的男子,總覺得他有幾分眼熟,有點那女人的影子。皮膚黑、有喉結沒耳洞,這臉...
“抬起頭來。”命令不容拒絕。
死男人!陸琬琰咬牙,認出來就認出來吧。
“哈哈哈,定安侯對老夫這些即將入營的軍醫很感興趣啊。”薛康為從裏麵走了出來,“護國公、定安侯和蕭世子來了,老夫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啊。”
夏侯曄這才轉身,與蕭長益一起向薛康為行了晚輩禮。
戰南山大步走了過去,“今天正在征軍醫,知道薛老弟再次,特意帶他們過來,給你們引見一下。”
薛康為笑著捋了捋胡子,誇讚道,“英雄出少年啊。”
寒暄幾句,薛康為說道,“這些都是馬上要入軍營的大夫,侯爺可有其他指示?”
“剛才有人鬼鬼祟祟,看到我們一行人過來,跑進了衙門。”夏侯曄看向他們,“就怕有人借機進了軍醫,欲行不軌之事。”
剛才退進來的不止陸琬琰一人,還有兩個大夫。他倆趕緊跪下,其中一人說道:
“小的們到了門口看到護國公和侯爺來了,小的們沒見過世麵,趕緊退了回來。小的是絨城寶芝堂才出師的學徒,請國公爺、侯爺明察。”
其中就有幾人認識他,做了證。
“哈哈哈,一場誤會。”薛康為笑著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護國公、定安侯、蕭世子這邊請,我們裏麵說話。”
劉備守跟在後麵,衝著大夫們揮手,“散了,散了吧。”
等他們走過去後,陸琬琰鬆了一口氣。
之前在門口讓陸琬琰低調的男子,陸琬琰認出了他,“那位護國公就是原來絨城的總兵?”
“是啊,五十多歲了,上戰場驍勇無比。這些年有護國公坐鎮絨城,北絨隻敢小打小鬧,偶爾搞個偷襲。”
朱木祥氣得捏了拳頭,“他們傷了戰世子,其實是傷了護國公的根本,要不是為了給戰世子腿腳,護國公定要把他們打趴下。”
不知為何,看到護國公,陸琬琰竟然生出一股親切之感。心中萬分可惜,想著什麽時候有機會去見一見那戰世子。
若是能治好他的腿腳,也是功德一件。
兩人都進了軍醫,互通了姓名,回去的路上陸琬琰側麵打聽了一些軍營的事情。分叉路口時,兩人告辭,約好明天一起去報到。
回到小院,陸琬琰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楊翠蘭和尚小小,
“你們別去找活兒了,武德營也別去,我進了軍醫,找機會去武德營那邊打聽一下。你們耐心在家裏等著,我每月有二兩銀子,餓不著你們。”
“這怎麽好...”
陸琬琰抬手打斷楊翠蘭的話,“等見到寶兒他爹,你們就去清洋郡木易鎮一個小村子,我在那裏有個破院子。這邊要是打起仗來,就危險了。”
她們去買菜的時候,也聽了些消息,邊關要打仗。北戎時不時的來挑釁,不打他們大楚咽不下這口氣,戰爭可能一觸即發。
“妹子,嫂子謝謝你。”楊翠蘭哽咽道,“你就是寶兒的親大姑。”
“本來就是呀。”陸琬琰一把抱起寶兒,“寶兒,你說是不是?”
“是,大姑~”寶兒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露出燦爛的笑容。
夜裏車夫沒回來,陸琬琰估計他是接到活兒,回去了。
吃了晚飯,四人坐在小院子裏,陸琬琰拿了一串銅板給楊翠蘭,“嫂子你拿著花,不夠再跟我要。”
“不用,我這兒還有。”
“你有幾個銅板我還不知道啊,拿著吧。”陸琬琰塞她手裏,“寶兒還小,小小也在長身體,別吃得太差,把生活安排好點。我就早上在家裏吃,中午和晚上軍營管飯。”
“好。”楊翠蘭知道,陸琬琰是真把她們當家人對待,心中不勝感激。
翌日早上吃了飯,陸琬琰去軍營,在岔路口遇到了朱木祥,兩人結伴到了守備府門口。洪順福點了名,帶他們進了軍營裏的醫藥院。
到了門口,薛康為出來了,身邊還有戰南山和夏侯曄。陸琬琰嚇得趕緊低下了頭,真是造孽啊,又遇上了。
跟著眾人跪下行禮。
戰南山走到他們麵前,一排排看過去,眼神犀利讓人很有壓力。良久,他開口道,“起來吧。”
“老夫你們都認得,戰南山。這位是薛康為薛神醫,想必他的大名,你們已經如雷貫耳了。任軍中醫正,以後是你們的長官。能跟著他幹,是你們的榮幸。”
薛康為走過來,“往後我們共同努力,為奮戰沙場的將士們服務,救死扶傷。”
“是!”聲音整齊,鏗鏘有力。
戰南山滿意的點點頭,介紹道,“這位是年輕有為、英俊瀟灑定安侯,最關鍵的是他年少有為,武功高強...”
反正就是一頓誇,英雄出少年。
陸琬琰餘光看了一眼夏侯曄,神情嚴肅,長身玉立挺拔,一本正經確實有氣勢。
夏侯曄背著手在他們中來回走了一圈,“本候簡短意賅,大家做好本職事務,若是發現不好好照顧傷病員的,杖一百;若將未死的傷病員加以掩埋時,處以斬罪... ”
陸琬琰撇撇嘴,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上來就嚇唬人。
訓完話,三人走了之後,大家抬袖擦了額頭上的汗。
朱木祥小聲跟陸琬琰說道,“原以為定安侯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沒想到這麽年輕。看氣勢,不輸護國公,我就安心了。”
那廝功夫確實不錯。陸琬琰點點頭,心裏祈禱,以後可別遇上了,讓我安靜的找人吧。
之後開始分組,要對他們進行訓練,合格後分到各營。跑步訓練、製作擔架、兩人配合抬擔架前進等等。
一天訓練下來,汗流浹背,疲憊不堪。男人們都有些吃力,陸琬琰卻覺得正常,前世沒少幹過這些事情。
薛康為站在校場上看向陸琬琰,對身邊的洪順福說道,“倒是吃得苦,這是第一天,希望接下來她能堅持下去。”
有幾個男子吃不了苦鬧著要走,洪福順不好說啊,“但願吧。”
接著一天天的訓練,走了好幾個,陸琬琰和朱木祥咬牙堅持。最後考核,陸琬琰樣樣領先。
薛康為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叫她過來。”
陸琬琰跟著洪福順走了進來,給薛康為行禮,“師傅。”
“老夫沒看走眼,你很堅強很勇敢。”薛康為摸了摸胡須,“馬上要分營,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徒兒聽師傅安排,您是醫正,知道哪裏需要什麽樣的人。”陸琬琰恭敬的道,“隻是我想去一趟武德營,我表哥尚明理就在那邊營地。”
這事情好辦,薛康為答應了,“好,明日就跟老夫過去。”
他拿了一包東西,招手讓陸琬琰過來,“你來瞧瞧這藥,能聞出什麽嗎?”
“三七、雪上一枝蒿、接骨木、赤芍...”陸琬琰一一說出了藥材的名字,“少了一味冰片,藥效大打折扣。”
“不錯。”薛康為十分慚愧,“可惜,和你的傷藥比起來,差的遠了。”
和我另外的一種要更不能比。隻是那藥可是國家秘藥,有的東西,現在還配不出來。
“醫術博大精深,各有各的長處,若是都拿出來互相學習,取長補短,定能發揚光大。”陸琬琰直接取了紙筆寫下配方,“師父,能造福傷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薛康為佩服她的高義,“老夫自愧不如啊,老夫應該尊你為師才對。”
心中下定決心,對陸琬琰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