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接受彼此
1942年,正是大戰打得如火如荼的年代,和歐洲國家一樣,美國也處在風口浪尖之上,為了節約能源,摩天大樓被暫停建設,那些景觀燈、霓虹燈被限製,半燈火管製成為一種常態,頻繁的斷電也讓城市常常籠罩在漆黑寂靜中。
從紐約的上空向下望,這座七百五十萬人口的城市正處在一片薄薄的霧霾之中,雖然是春季,但小雨帶著冷空氣迫使人們比平時多加了幾件衣裳,不像數十年後的同一座城市,此時人們的審美習慣仍然偏向保守,女人們裹著圍巾和寬大的帽子,把細致的手腕和脖頸緊緊包住,男人的衣著看起來更是單調,一件大衣,一頂圓帽似乎就構成了經久不息的造型。
此時街上車流不多,行人倒是不少,作為在大戰中輸送數百萬士兵啟程的港口城市,成群的士兵在起航前往歐洲前會在紐約逗留數日,引來許多渴望與身著軍服的男人**擁抱的女孩,他們成雙成對的出入於酒吧與旅館之間,成了這個年代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視角漸漸拉高,行人愈發細小,終於融入地麵的背景,活動著的隻有一輛輛在道路上行駛如同甲殼般大小的汽車,在它們不久,時常可以看到幾艘劃破深藍色水麵的酒紅色的舊式汽船,它們豎著高高的煙囪自附近的河中來往,但是很快這些鋼鐵造物也消失在高聳的水泥叢林之中。
現在下麵除了灰色的建築就隻有成片的綠茵,剛剛發芽的樹木努力的把自己充滿生命力的鮮嫩一麵展示出來,它們用自己的身體分隔了街區和道路,然後成片成片的綠地把河流也包裹在中間,漸漸的城市變得像一座孤島,隻有上方一個無形的存在在悄悄的凝視。
視線緩緩收攏,無數的光影像潮水一樣倒卷而回,然後布魯克林的一間舊房子裏。埃瑞克從掌握一切的夢中醒了過來。
現在剛剛到早晨六點,史蒂夫還在旁邊的沙發上酣睡,埃瑞克靜靜的望著天花板,細心的感受體內的力量。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他就再也沒能像過去那樣俯瞰自己的領土,奇異博士的魔法力量無法達成的效果,這個世界自發形成的排斥做到了,他不僅被時空通道甩出了原有的時代,血統球賦予的變種力量也被一層刺不透的薄紗隔開。
直到今天,他才終於又有了一些進展。
愜意的躺在**。埃瑞克抬起右手,六英尺開外牆邊一張破舊桌子上的幾枚肮髒硬幣淩空飛來,它們渾身蒙塵,但是很快凹槽裏的黑灰色油汙就被趕出了容身之所,硬幣化成一團團金屬液,然後毫無阻礙的融為一體。
仍然是變種人的磁場天賦,隻不過現在它不再是主神的賞賜,而是真真正正成了埃瑞克自己的力量本源。
也許這場經曆就是一次洗煉,脫離主神的領域之後。前輪回者終將融入到新的世界中來。
液態金屬團飄浮到埃瑞克的頭部上方,緩緩化成一麵光滑明亮的鏡子,在清晰的鏡麵反射中,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他的眼前。
“你好。埃瑞克。”埃瑞克向自己打個招呼,對麵的那張臉上也慷慨的回報他一個真切的微笑。
這一天他的心情都很好。
好心情無需掩飾,自然會被身邊的人感知到,不僅史蒂夫。剛剛收到征召令、如願以償分配到父親生前效力的107步兵師的巴基也發現了。
他不失時機發出邀請。
“我說,我們出去找點兒樂子怎麽樣?明天我就要起航去英國了,今天我們應該玩個痛快。”巴基說著。特意戳戳史蒂夫的胸口。“特別是你史蒂夫,我的最後一晚上要把你給洗幹淨了----別拒絕我,這是詹姆斯.巴恩斯中士的命令。”
史蒂夫習慣性的搖搖頭,但轉念一想又答應下來,朋友就要上戰場,怎麽也不能讓他失望。
“我們去哪兒?”這位毫無經驗的菜鳥問道。
“未來。”巴恩斯中士言簡意賅。
一個小時後,他們來到了紐約世界博覽會的展館前。
在大戰前夕,最後一次博覽會也在紐約舉辦,那是人類的第20屆世界博覽會,那次博覽會規模超過曆屆,占地484公頃。主題是熱忱的:“明天的世界和建設”。有64個國家參展,展示了尼龍、錄音機、塑料、磁帶、電視機等新穎產品,但在當時,很少人預見到“明天”竟然是場噩夢,源自歐洲的戰爭把幾個世紀以來有關人類的夢想破碎得幹幹淨淨,一切都成為了噩夢:改變世界、變更生活方式的科學成了噩夢;凝聚民族,取得尊嚴的國家主義成了噩夢。即使戰爭最終結束,失敗一方受到懲罰,噩夢也沒有結束,僅僅是個開始。
但現在人們並不關心這場夢究竟會把他們的明天帶到何處,在斯塔克工業的一力主張下,原本被中止的博覽會在四年後再次召開,舉辦地依然是紐約,這次的主題仍然是“未來”。
就像展覽會的主題一樣,巴基約的女孩兒們也是“未來”,不過遲到是女性的特權,男人們沒有理由抱怨,隻有史蒂夫有些局促。
“為什麽這副表情,你將成為紐約最後一個婚姻適齡男子了,就連埃瑞克要想順利拿到永久居留證,也要為軍方效力幾年,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巴基誇張的攤開雙手說道。“要知道,這座城市裏可是有350萬女人,現在她們全歸你一個人了。”
這種說法太驚悚,史蒂夫立刻搖頭。
“我有一個就夠了。”他這麽說,巴基隨即向埃瑞克做了個鬼臉。
天色還早,呆在廣場上有些無聊,他們就走到附近的買了份報紙,一邊坐下一邊喊來了幾個鞋童擦皮鞋。
為巴基和史蒂夫服務的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小孩,他們並排坐在另一張長椅上,埃瑞克選擇坐在了靠近花圃的地方。
一個用帽簷壓著眉毛的年輕黑人在他麵前蹲下,打開工具箱拿出塊棉布先拭去上麵不多的灰塵。然後熟練的抹上鞋油,抱著腳細致的擦了起來。
“真希望來的時候帶了像機,這樣就可以把局長先生殷勤服務的形像拍下來了。”埃瑞克隨意的拿著報紙,順口低聲說道。
跪在他前麵的,正是年輕時代的尼克.弗瑞。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知道我?”弗瑞一邊工作,一邊時刻觀察四周,此時的他還沒有變成獨眼龍,鷹隼一樣的眼睛裏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確定要在這裏聽我說?”埃瑞克彈了彈手裏的報紙反問。
弗瑞抬起了頭。隔著一份報紙鞋子的主人也可以感覺到他的視線。
“你的右邊靴子裏有把匕首,如果我說我是外國特工,你是不是打算跳起來給我一刀?”埃瑞克問著,弗瑞的身體當即繃緊。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過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雖然受到追捕,但年輕人仍然不願出賣祖國。
好在他不需要有這個顧慮。
“不必擔心,我不是為你而來。”埃瑞克隨意的安慰著,順便翻過一頁報紙。“我出現在這裏,僅僅是一個意外。”
弗瑞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權衡什麽,手裏的馬鬃毛刷飛快的移動著,刷完一隻又換上另一隻。
“你這樣的人有多少?”他悶聲問道。
“你覺得呢?”埃瑞克沒有回答。
“能勝過我的,我隻遇到過你一個人。”弗瑞誠實的答道。然後終於決定把情況說出來。“我的父親是個飛行員,他生了三個兒子,我是他的長子,大戰爆發時。我的兄弟們很早就加入了軍隊並且都戰死了,上司認為我可以留條小命,於是把我調回了國內。”
“這不是很好嗎?”埃瑞克評價。
“但是接下來我認識了一個加拿大人。一個叫詹姆斯.豪利特的壞胚子,我們進入一戶人家拿了些東西,然後就被抓了起來當成實驗品送到菲利浦斯那裏,接下來一切都不同了。”弗瑞恨恨的說道。
“更高、更快、更強?”埃瑞克問。
“差不多就是這樣,如果沒有前麵的痛苦和後麵的逃亡,這本來應該是件好事。”均勻的抹完鞋油,開始用細絨布給鞋麵剖光,期間弗瑞曾微微抬了下頭,埃瑞克知道他想要問什麽。
“我可以告訴你,你並不孤單。”揭過一張報紙,埃瑞克點出此時弗瑞最關心的事。
“公元前490年,希臘人菲迪皮德斯從前線跑回雅典城報告勝利的消息,他狂奔了26英裏後因為器官衰竭倒地死亡,而從1896年舉辦的奧運會開始,運動員仍然要跑這麽遠的路程,卻很少聽到有人會因此而死,不是因為希臘人身體虛弱,而是人類在進化中把先輩遠遠拋在後麵,而且這還僅僅是一個開始。今天的人類不再赤著雙腳,他們穿上了特製的鞋子,這種鞋子進一步強化了他們的運動能力,而你的實驗,也不過是給自己增加了一雙無形的鞋子,你就像被插上了翅膀,完全不需要感到恐懼。”
“為什麽幫我?”弗瑞悶悶的問。
“有能力的人應該學會接受彼此。”埃瑞克回答。
接下來大個子擦鞋童沒有再說話,當埃瑞克的報紙看完,前麵的那個人已經消失在茫茫人海裏。
神盾局,三曲翼大廈。
“理事會對複仇者的構想不滿意,他們想要掌握可以控製的力量,而且要像工業生產一樣可以大量複製。”希爾剛剛參加完會議回來,跟著局長走進了辦公室。
“可以理解,但是那種想法太過拙劣。”獨眼局長隨口回答著。“以前有個人告訴過我時代在進步,超能力者會越來越多。我認為他說得很對。七十年前我還是惟一一個超級士兵,但是很快羅傑斯變成了美國隊長,然後吸血鬼、魔法師、變種人和超級英雄不斷跳上前台,世界正在向以前難以想象的趨勢迅猛發展,而有些人還想使用他們過時的老招數,以為可以像馴服一匹劣馬一樣馴服真正的強者----我想說的是,危險的從來不是超能力,危險的是看到了新形勢,上麵的人還想使用他們的舊思維,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引火燒身。”
“那我們該怎麽做?”希爾指揮官問道。
“有所防備是必需的,臉上要帶著真誠微笑,但口袋裏也不妨藏把上了膛的手槍,但在那之前----”局長弗瑞轉過身,一顆獨眼閃閃發光。
“但在那之前,應該嚐試接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