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伯夫人本被平陽伯的昏頭行為氣病,又乍然發現後院裏藏著條美人蛇,很可能是害她今生都沒有親兒子的罪魁禍首,就一門心思整治姨娘們去了,對程初柳的事根本不抱希望。
她甚至暗戳戳地想,三皇子雖然風流名聲不如四皇子響亮,可後院裏頭人也不少,就程初柳那個性子進了府,沒準能活過多長時間呢。
說句不好聽的,程初柳要是真被趙王妃等人磋磨死了,那才叫是給平陽伯府和她解了心腹大患呢!
不料,兩日後的晚間,程初柳就突然發起了燒,還上吐下瀉起來。
不過短短一日,好端端一個美人兒就變得憔悴無比,臉兒竟比她這個喝苦藥汁喝到想吐的更蠟黃三分!
平陽伯夫人狐疑不已。
剛傳出點風聲就重病不起,這也忒巧了,誰信啊?
這手法有點像是白姨娘的路子,可白姨娘攛掇著平陽伯應下親事,沒理由臨陣倒戈啊!
她想破了頭也沒想到,竟是鍾離曄喬裝打扮混入伯府,偷偷見了憂心忡忡、淚眼模糊、埋怨姨娘好心辦壞事的程初柳,並給了她一包吃下去就能以假亂真裝病的藥粉。
平陽伯夫人難得糊塗,也不管程初柳是怎麽病的,反正後者病得正好,她也沒理由去戳破。
為了讓程初柳的“裝病”計劃更逼真,她嚴格扮演著苛刻嫡母的角色,不肯答應白姨娘請她熟悉的大夫,轉頭卻指定口風緊的林大夫替程初柳診治。
神奇的是,不管是林大夫,還是後來宮裏的太醫,都沒發現不妥。
平陽伯府有驚無險度過這一關,慶幸者有之,怨憤者亦有之。
白姨娘就格外不忿,甚至認為平陽伯夫人是故意不讓大夫好好治程初柳,否則程初柳肯定能在宮裏來人前好起來。
錯失了這門絕佳大好親事,她氣得不行,正琢磨著怎麽利用肚子裏的寶貝疙瘩陰平陽伯夫人一把。
結果,平陽伯夫人突然發威,竟把夏姨娘的一頭青絲給剃了!
這些都是過後小魚代表程初芍回伯府打聽平陽伯夫人病情時聽說的,據說現場畫麵極為勁爆,言語最多隻能描述出兩三分。
平陽伯夫人和身邊的人在這方麵疏忽了,但多年來緊緊把持管家權,真想查點確鑿證據,哪裏會查不出來?
於是,還在為丟了個皇子姑爺生悶氣的平陽伯就被嫡妻扔過來的雷給炸了。
得知自己多年沒有嫡子,全都是因為夏姨娘這個賤妾使壞,且夏姨娘還對其他姨娘下過手,長子也是被她害得病歪歪,人證物證俱在,無可辯駁後,平陽伯徹底怒了!
原本壓抑著的怒氣終於找到了發泄點,夏姨娘就遭了殃。
向來自詡風雅的平陽伯竟當場踹了夏姨娘心口,還刮了她七八個大耳光,扇得她口角流血,牙床鬆動,整張臉腫得跟個發好的麵團似的。
夏姨娘見狀不好,也不甘示弱,指責平陽伯夫人當年如何如何害她,卻全無半點證據,純粹靠主觀臆測。
平陽伯夫人冷笑著提議,要把夏姨娘送去最偏遠的農莊,以示懲罰。
平陽伯毫不猶豫答應。
他這一舉動卻愈發刺激了夏姨娘,她竟當著幾十個下人的麵嚷嚷,說什麽前幾年她曾給他下過絕子藥物,如今白姨娘肚子裏這胎肯定不是他的種,其他幾個姑娘也不一定是誰的種,雲雲。
平陽伯被氣得當場暈死過去。
還是平陽伯夫人臨危不亂,主持大局,將夏姨娘控製起來,又請了大夫過來給平陽伯檢查身體,還當場讓府裏的庶子庶女們排著隊來滴血認親,生生把暈過去的平陽伯紮醒了。
結果發現隻是烏龍一場。
據夏姨娘的心腹婢女說,夏姨娘是最近看到白姨娘又有了喜訊,心生嫉妒,才萌生的這種想法,可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平陽伯夫人揪了出來翻舊賬。
鬧了這麽一通,平陽伯更是對曾經的愛妾深惡痛絕,甚至想把夏姨娘發賣了。
平陽伯夫人卻不答應,認為這樣會影響伯府的聲譽,對程初蟬和其他姑娘的名聲也不好。
最後,夫妻二人各退一步,決定給夏姨娘弄個小庵堂,讓她下半輩子念經贖罪。
為防夏姨娘再生別的心思,平陽伯夫人當機立斷,拍案表示,擇日不如撞日,今日索性就落發皈依!
據小魚學回來的話說,當時夏姨娘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又被按著剃了頭,悲憤欲絕,差點沒撞牆。最後還是程初蟬聞訊趕來,哭著跪求,夏姨娘才沒了尋死的心思。
在夏姨娘的襯托下,幺蛾子不斷的程初柳竟都變得清新脫俗、格外順眼起來。
平陽伯夫人甚至睜隻眼閉隻眼,沒對長公主府送來的那封厚厚書信和某夜程初柳院子牆頭上的風吹草動表示任何看法,隻當沒看見。
平陽伯府接連不斷的鬧劇給京城人民提供了豐富的八卦素材,程初芍卻發表了個獨到看法。
“還不就是妻妾成群的鍋?要是隻娶一人,哪裏還有這麽多是非?”
宋白貓深以為然。
他小爪子扒拉著媳婦的衣袖,腦子裏暢想著美好未來,然後竊笑不已。
萬萬想不到,這句話剛出口沒兩天,衛國公府裏頭居然也來了場小鬧劇。
他那位二舅母薛氏又來探病了,還帶了宋珩的三舅母魯氏和兩個小輩過來。
沒錯,這兩個小輩都是姑娘,而其中一位正好就是上次薛氏在老夫人麵前侃侃而談、大誇特誇的那位。
程初芍一看到來人就愣了愣。
薛氏她見過,魯氏明顯是個中年婦人,多半就是薛氏的妯娌或娘家親戚,而魯氏身後跟著的年輕姑娘輪廓和魯氏有三分相似,顯然是母女關係。
等薛氏主動開口介紹,程初芍的猜測便做了準。
平心而論,周家的兩位姑娘都長得還不錯,頗為端莊秀雅,不過就遠沒有薛氏吹得那麽美貌動人就是了。
唔,怎麽看都不像做妾的料,做正室倒是極為合適。
程初芍胡思亂想了會,老夫人就發話,讓她帶著兩位姑娘去後頭玩。
她隻能硬著頭皮,帶她們去亭子裏賞景吃茶,還特地請了住得最近的宋瑗過來暖場。
近段時間以來,宋瑗對她的態度已不像之前厭惡,然而還是淡淡,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太壞。
雖然年紀不大,但自小受了淑女課程教導,宋瑗對待客人還是十分周到得體的。
可惜,她跟這兩位表姐委實不熟。
年紀大點的周嫻是魯氏的小女兒,自小跟著父母在外地,前不久才調任回京。年紀小點的周瑾卻是周家的堂親,和她關係更遠,之前也沒見過。
說了幾句衣衫首飾之類的閑話,話題不免要過度到日常愛好上來。
宋瑗便道:“外祖以詩書立家,不知兩位表姐平時作何消遣?可喜歡作詩?都讀些什麽書?”
不料,二周卻捂著帕子吃吃笑。
“瑗妹妹說笑了。咱們女兒家無才便是德,認得幾個字便罷了,哪裏要學那些東西?平日裏不過和姐妹們做做針線,讀一讀《女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