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宋珩還是沒能聽到他最想聽的那些事,反倒是聽程初芍嘀嘀咕咕說了不少口水話,還被迫出賣毛茸茸的肉體給她玩耍。
一直玩到他快不耐煩了,程初芍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嘴裏還嘟囔了一句。
“小雪,我好想回家啊。這裏不好玩,雖然能聽得到,可是都沒有人喜歡我……”
雪白的貓耳朵動了動,墨綠圓眼裏露出幾許疑惑。
這女人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到想回家了,可聽不到這個說法又是什麽意思?
程初芍喜歡一個人獨處,還喜歡偷偷摸摸自言自語,嘴裏冒出來的話時常稀奇古怪,有些詞他都聽不懂什麽意思。有時候,他都有點懷疑這個人是不是中邪了。
宋珩在邊關待了六年,卻不是隻會跟在祖父身後無腦拚殺的蠢貨。在衛國公的鞭笞下,他幾乎在軍營裏各處都輪過崗,連偵察兵都做過。
要做一個合格的統領,不僅要功夫過硬、身體素質棒、號召力強,還得要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既要掌握得住大局,也要不放過任何細節,從雜亂無章的情報中推測出敵軍可能的動態,及時給出應對策略。
此刻,程初芍給他的感覺就很不對勁,像是迷霧重重!
“或許,不該調低對她的警戒級別,還需要進一步監視。”宋白貓晃了晃雪白的胡子,鄭重下了決定。
次日一大早,程初芍還在做著穿回現代、左擁右抱兩隻大肥貓的美夢時,桂嬤嬤又來報道了。
“大少夫人,老奴來教您看賬簿理事了。”
程初芍一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賬簿就頭疼,甚至生出點揍程初柳的衝動。
你都抄了百八十篇詩詞歌賦了,影響力還那麽廣,怎麽就不能推廣一下阿拉伯數字呢?
哦,不對,那本狗血文裏的女主人設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主線是“弘揚傳統文化”和談戀愛。從開頭到結尾,程初柳根本就不需要管家,她隻需要在男人們之間不斷周旋,嬉笑怒罵,寫寫字就行了。
程初芍:……炮灰女配沒人權!
講道理,她倒也可以嚐試推廣阿拉伯數字,可她怕惹來程初柳的後宮團男人們的注意,尤其是程初柳,到時候肯定知道她也是個穿的,沒準更麻煩。
她繼續沿用之前定下的消極對抗策略,不在明麵上跟老夫人作對,學習態度看似認真,但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她就成了個差生。
桂嬤嬤一連教了三天,程初芍還是沒能掌握看賬簿的正確方法,一問一個錯,氣得桂嬤嬤沒忍住又跑回榮安堂告狀。
這幾日,京兆府的官差又上門過一次,客客氣氣通報了案件近況,順便又找幾個人問了話。
上回他們過來時,就將仵作驗屍的初步結果告訴了當時出麵的桂嬤嬤。
王氏的直接死因確實是被繩子絞縊導致窒息,但,仵作在王氏身上發現了一些瘀痕,大幾率是死前和人發生過肢體衝突。
當時,為防夫妻二人串供,老夫人讓人將羅成和王氏分開關押。屋子是上了鎖的,王氏被發現自盡時門也是鎖著的,按道理屋內應該隻有她一人。
所以,那瘀痕要麽是凶手留下的,要麽是王氏自己弄的。前者可能性自然更大些,而且,如果凶手能來去自如,這人很可能有幫手,負責關押的下人沒準就是幫凶。
羅成現在被關押在京兆府大牢裏,天天都在大嚷大叫,說國公府害死了他婆娘,還要冤枉他,雲雲。
鑒於羅家搜出了大量不明來源財物,又有王氏在眾人麵前承認自己故意在花泥裏搗鬼,意圖謀害宋珩,人證物證俱在。再加上,報官的又是太子外家衛國公府,京兆府自然會格外地秉公處理。
外頭確實出現了小股流言,說是衛國公府勢大欺奴,卻沒能形成大氣候,很快就被國公府提前布置好的人手壓下,將事實半真半假傳揚出去,還惹來不少同情。
畢竟,宋珩少年英雄,去年和蠻人部落作戰還親手割了那威名赫赫的左賢王頭顱,嚇得蠻王連夜拔營逃回老巢,一時在京城傳為佳話,還成了茶樓說書先生嘴裏的戰神將軍。
今年春天,宋珩被祖母和父親聯手威逼利誘著回京相看成婚,也在外出現過不少次,馬上的卓絕風姿也曾讓萬千京城適齡少女為其一見傾心。他出事之後,不知多少閨中少女為他哭濕了巾帕。如今得知宋小將軍都這般淒慘了,還有奴仆因為私怨要趁機加害,簡直是人神共憤啊!
也有禦史風聞上奏,卻被太子有理有據駁斥回去,落了個沒臉,最後被調去京兆府做個輔官,說是要他去體察民情,不要整天就知道風聞風聞,盡寫些話本鋪子裏的辣眼橋段上奏折。
京城紛紛擾擾之際,孟大夫卻避著人走進一間清淨茶樓,直接上了二樓某間雅室。
屋裏早有灰衣人候著,神色冷淡譏誚。
“事情辦砸了,你怎麽解釋?”
孟大夫臉色微沉,獨眼裏暗芒閃動,皺眉道:“與我何幹?你們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我這邊一直沒出問題,反倒是你們那邊,哼!事情辦砸了,就想把責任都推給我?”
灰衣人冷冷道:“你有幾成把握沒被發現?現在都鬧得滿城風雨了,整個京城都曉得有人要害宋珩!”
“七成。”
“哦?那你可有補救的法子?”灰衣人臉色稍緩。
孟大夫道:“現在方子換了新的,裏頭有南星子、刺海瓜這兩味藥,我可以翻查藥經,尋些空子去鑽。他現在就是個活死人,隻要讓他一直醒不過來就行了吧?”
灰衣人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大滿意。
“自是如此。直接弄死太明顯,最好是你上次說的那種慢性毒,能讓人慢慢衰弱,過上一年半載就死的。”
孟大夫沉默了下,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何必這般折騰。既然能……自然也能一招致命,豈不是永絕後患?”
灰衣人輕蔑地笑:“你懂什麽?他死的越慢,對我們就越有利。罷了,跟你說這些幹什麽?你隻管聽命辦事就是了,其他的不要多問。否則,小心你那個……”
他嘿嘿一笑,沒有再說下去。
孟大夫眸色更加黯淡:“知道了。我會盡快想出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