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醫師一躍成為皇帝寵臣,端王府喜氣洋洋,東宮龜縮不出,沒有半點動靜。
邊關戰火重燃,依舊是西北邊那些個遊牧部落南下劫掠,某日夜裏趁人不備偷襲方城,和提前混入城中的內應裏應外合,險些殺大盛軍隊一個措手不及。
更要命的是,那內應悄悄潛伏在人群中,暗中放冷箭刺殺衛國公宋澈和一幹嫡係親信,箭上還塗了劇毒!
若真叫其得手,邊城群龍無首,軍隊嘩然大亂,蠻族攻城略地,百姓必將流離失所、苦不堪言。方城陷於敵手,若北齊再出兵摻和,鄰近的幾座重鎮都可能受到牽連,昔年國土被竊的慘事將重新上演!
這道八百裏加急戰報呈上禦案時,皇帝隻看了個開頭就神色凝重,看到後麵才漸漸鬆開眉頭。
戰報中寫明,幸得天子庇佑,衛國公等人早有防備,並沒中蠻族毒計,還當場活捉了那幾個放冷箭的內應,嚴刑拷打逼問出了蠻族勾結北齊進攻大盛的陰謀。
衛國公率領邊軍,牢牢將方城守住,並沒讓城外蠻兵攻進來一個人,還略施小計,挑撥蠻族和北齊之間的關係,既解燃眉之急,又能坐山觀虎鬥,輕輕鬆鬆化解此次圍城之困。
看完戰報,皇帝龍顏大悅,文思如泉湧,當場寫下一篇駢文褒獎衛國公和邊軍將士,衛國公府也接到了不少賞賜。
一時間,蠢蠢欲動要去端王府“再續前緣”的牆頭草又少了一批,氣得端王、趙王妃二人破口大罵。
年前庶務繁瑣,因衛國公立功,上門送禮的人比常年更多,導致鄭氏又想抓程初芍當壯丁幫忙。
程初芍和宋珩都為衛國公順利度過死劫感到開心,可她著實分身乏術,仔細思量過後,直接跑到老夫人麵前提意見,讓宋瓊跟著鄭氏打下手,順便學一學怎麽管家。
老夫人最近在娘家子侄中幫宋瓊挑夫婿,也覺得這主意不錯,直接拍板定下。
她也知道程初芍近來在忙什麽,事關孫兒康複大計,還能跟福寧長公主、李郡王妃這樣身份的女眷交好,又能治病救人,可以說是一舉多得,這比什麽家務都重要。
推掉煩人的庶務,程初芍則安之若素,繼續她的偷師計劃,時而喬裝打扮一番去找老頭兒,時而光明正大出門拜訪李郡王妃或其他夫人,沒有一日得閑。
雖然這忙碌在鄭氏等人眼中有些不務正業,但,李郡王妃看著自己光潔如新的腳掌,竟抱著她喜極而泣,說了幾籮筐的感激話。還說什麽,要不是程初芍父母健在,她都有心收程初芍做個義女了。
福寧長公主的婦人病也徹底康複,其他幾位夫人的老毛病也有所緩解,唯一還沒解決的棘手問題就是那位疑似乳岩的甄夫人了。
甄夫人是幾人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孫子都能打醬油了,夫君在外地任知州,家裏在京城沒什麽份量,不過,甄夫人自己年輕時和李郡王妃交好,故而一直在這個小圈子裏。
許是兩人並不熟悉、缺乏信任的緣故,當日,程初芍問她具體症狀,甄夫人說得不夠詳細,影響診斷。後來雖在老頭兒建議下換了個方子,但,正如老頭兒所說,這方子見效慢,遠不如針灸。
程初芍也跟甄夫人委婉提過針灸的建議,可,後者一聽要在她麵前脫掉上衣、還要在胸乳上紮針,立刻連連擺手,死活不肯答應。
雖然有點遺憾,但程初芍也沒法強迫人家接受治療,隻能退而求其次,教了甄夫人的貼身婢女艾灸手法,送了她一小盒精製艾條。
這個治療方案相對保守,效果也是有一點的,起碼不那麽痛了,可摸上去還是硬邦邦的,讓甄夫人很是發愁。
人都怕對比,年前的一次小聚,甄夫人通過李郡王妃之口得知,當天給程初芍開過方子那幾人的症狀都或多或少有所改善,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李郡王妃本人,基本上算是好全了。
細問過後才知,李郡王妃之所以好得最快,是因為她多管齊下,吃藥針灸貼膏藥,而症狀又在體表,相較體內更容易拔除。其他幾位夫人隻是單純地吃湯藥,有的人還不大信賴百草堂的藥,自己按著藥方子去杏林春抓的。
甄夫人就有些動搖,李郡王妃再一勸,她就徹底心動了。
反正她一把年紀了,又不是閨閣少女,身材走樣就走樣吧,想來程初芍也沒膽子對外宣揚。至於身體接觸的問題,就當是平時婢女伺候自己洗澡算啦。
想通之後,程初芍就開始給她針灸,還化用了不少偷師學來的精髓。
甄夫人本來打算忙完年節再治病的,卻被李郡王妃勸服,直接將家事扔給兒媳婦,自己撒手不管,隻一心調理身體。
在程初芍的努力下,等到除夕前幾日,甄夫人病情有了明顯好轉。雖然還能摸到腫塊,但已經比先前縮小些許。
甄夫人既高興又懊悔,隻恨自己先前太矜持,浪費了大半個月時間。不然,說不定還能趕在過年前好起來呢。
年節既到,她也不好意思再麻煩程初芍跑來跑去,隻約定元宵節後再開始第二個療程,過年期間照舊以艾灸之法替代,也可鞏固療效。
家家戶戶忙過年,衛國公府也忙碌非常,四處張燈結彩,年味濃鬱。
宋瓊跟著鄭氏打下手,學了些東西,但更多時候是被那些繁瑣的規矩、長長的禮單弄得頭暈目眩。相比之下,被羅氏帶著打點相關庶務的陳氏就從容得多了,顯然是在娘家認認真真學過的。
羅氏婆媳二人回到自己那房,少不了要笑話一番大房的狼狽,所謂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鄭氏管家管得一團糟,娶個兒媳婦也是不中用的,將來這個家沒準還真要留給二房來當。
這些話或多或少吹到了老夫人耳朵裏,後者特地把程初芍叫過去談話,語重心長告訴她管家的重要性。
程初芍也知道她不可能逃避一輩子,不過,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跟打理產業、給人看病相比,打理庶務真的不是她的心頭好,尤其是打理整個偌大國公府。
她也不好無視老夫人的好意,隻推說明年開始可以慢慢接手,屆時宋珩康複了,她就不用一門心思撲在學醫上了。
老夫人對這個表態感到滿意,隻是有些擔憂,孫兒明年到底能不能好起來。
結果,大年廿八這日,宋珩就扔掉了拐杖,一身清爽地站到了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