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夜,宋珩都掐著點往榮安堂附近跑,時不時就能撞見小月出去和府裏小廝幽會,且對象遠不止阿遠哥、阿奇哥兩人
宋珩對春意這位妹妹極為佩服,不僅是對她能同時勾搭多個男子的魅力,更是對她能哄著所有人都願意跟她保持秘密情人關係這一點歎服不已。
就這幾日的觀察,她的固定情人起碼有四個。
聽她話音,她送給他們的香囊是不大一樣的,有的是提神作用,有的能安神,有的是用來防蟲的。給每個人的香囊樣式都不一樣,固定繡著四種不同的花草,倒也算是極為小心了。
巧的是,這四個人不僅收到的香囊不同,他們分別都在不同的主子手底下幹活,都屬於那種比貼身小廝次一等、有點話語權、卻不大起眼的小角色。
這也是讓宋珩更加警惕的理由。
阿遠哥伺候的是三公子宋瑕,也就是二房宋琢的庶弟。阿奇哥伺候的是大房小公子宋理,也就是宋珩同父異母的弟弟。至於另外兩人的主子,分別是五公子宋琤和六公子宋璫。
宋珩不覺得這是巧合。
四人高矮胖瘦都有,沒有一人能算得上眉目清俊,家世也是平平。說實話,宋珩並不覺得小月真的看上了他們什麽,這其中必有緣由。
過了幾日,又到了每隔十天眾小輩前仆後繼來探病的日子。
宋珩這回鑽進主屋偷窺,而是大大方方貓在屋簷下,正好盯著每個進進出出的人。
果然,他再次看到了阿遠哥的出現。
阿遠哥是跟著三公子宋瑕過來的,後者又是和老六宋璫一起來的。
宋瑕眼下發青,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卻還強撐著過來應卯,完了就在旁邊裝木頭人,任由隻有九歲的宋璫童言無忌地“關懷”長兄。
宋璫和其他人卻沒帶著小月的四分之一情人們過來,但他腰上竟掛了小月做的香囊。
阿遠哥倒沒敢大喇喇掛出來,不過應該也放在了身上。
自從宋珩做了貓,他就感覺自己嗅覺比做人時靈敏了不止百倍,很多香味都能辨認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貓兒不能說話寫字,行動也不如人方便,他都覺得自己可以轉行當調香師了。
阿遠哥靠近時,他清晰地聞到那天晚上送香囊時的香味,一模一樣。
宋珩心中警惕,又湊近宋琤、宋理二人和他們的小廝聞了聞,也聞到了極為淺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香味。
更重要的是,他從這四種香氣中隱約分辨出了幾種一樣的成分!
可惜,宋珩隻是嗅覺比過去靈敏了,可他關於調香的知識卻沒跟著增長,基本上屬於一片空白。
除了勳貴之家最常見的沉香、麝香、檀香之流,他就分辨不出其他了。
他甚至連自己屋裏點著的香叫什麽都知道。
但他隱約覺得不對勁。
小月給四個情人做的香囊功效分明都不一樣,有的甚至截然相反,為何裏頭會有一半以上的成分都是一樣的呢?
這裏頭會不會有鬼?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程初芍總能撞到宋白貓盯著書架幽幽看的場麵。
有一次,她因為不小心弄濕了裙擺,提前回屋時甚至發現,宋白貓不知何時竟從書架上扒拉了兩本書下來,正踩在爪下,似乎當玩具玩。
她知道,有些貓兒對紙張有著特殊的癖好,特別喜歡撕咬紙張。
她本以為小雪也有這毛病,不料,拿起來一看,卻發現,書本並無破損,隻是多了些褶皺折痕。
程初芍便沒冷臉教訓毛孩子,隻是卷起書作勢要敲它頭。
可小雪似乎喜歡上了這項新活動,每天幾乎都要從書架上扒拉下幾本書來,以至於程初芍和眾婢女已經見怪不怪,誰見到了就直接把書塞回去,也懶得再說教小雪。
這日,清兒撿完書不禁失笑,對程初芍說:“大少夫人,小雪這性子可真怪,架子上這麽多本書,它偏偏就瞅準了第三行這一格。要不是知道這是貓兒,奴婢還要以為屋裏出了偷書賊,日日跑來蹭您的藏書看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程初芍竟是被清兒勾起了先前的心思。
她本就覺得小雪極通人性,很多時候都聽得懂她的話,還會做出各種神似人類的表情,就跟成了精似的。
那麽,這次的偷書事件到底是不是意外呢?
程初芍想了想,悄咪咪做了個小實驗。
她借著天氣晴好、無風無雨的由頭,讓清兒等人搬了書出去晾曬,又暗暗把人給撤了,自己窩在塌上假寐。
不多時,小雪果然上當!
程初芍透過眯起的眼縫裏看到,本來懶洋洋打盹的小雪突然睜開眼睛,看了自己兩眼,然後悄無聲息跳下軟塌,朝外頭走去。
她佯做不知,一動不動,在心裏默數了十秒,才悄悄摸到早已選好的絕佳偷窺角度。
隻見宋白貓在院子裏漫無目的走了半圈,就“恰巧”走到了晾曬著的書本跟前。
他探頭探腦看了一圈,很快認出自己的任務目標。
再次環視一圈,確認院子裏沒人後,他才伸出雪白爪子,將那本《青煙錄》扒拉看出來。
他笨拙地用小爪子翻著書,翻了好久,才翻到上次看完的地方,開始認真閱讀。
屋內,程初芍看著小雪那專注的眼神,差點沒嚇掉眼珠子。
這這這,這貓兒真的成精了,都會自己看書了?
等等,它還會自己翻頁?
所以說,之前發現書本上的古怪褶皺,就是它的貓爪子翻頁時弄出來的痕跡?
這也太玄幻了吧?
她記得千真萬確,原書世界就是個最最普通不過的古代架空背景啊!
這隻貓精從哪裏冒出來的?
“咦,小雪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快走開,別弄壞了大少夫人的藏書!否則,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清兒突然出現,直接把宋白貓從背後提溜了起來,輕手輕腳放回屋簷下的陰涼處,轉頭又把被他弄亂的書本重新整理了下,很是煞有介事。
宋白貓看得正入神,竟沒留意身後有人靠近,為此憤憤不已。
見清兒守著書本不走,他隻能悻悻調頭走開。
所以,做隻貓兒真憋屈,不僅生死握在旁人手中,連看本書也頗多周折。這幾天他已經盡可能躲著人找書了,昨天好不容易找到這本寫調香的《青煙錄》,卻沒能找到合適時機看。
唔,或許他可以趁人不備,把《青煙錄》直接叼走藏起來,慢慢看?
程初芍的床底似乎就是個極合適的藏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