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小雅的筆記本桌麵上光是excel就有好幾個,密密麻麻的各種數字,還有按照顏色劃分好的區域。
一眼看過去眼花繚亂,但隻要仔細觀察就知道她的東西做得很有條理。
秦諾掃了一眼那幾張列表,手指在電腦上挪動,點了幾下,然後再移動回了原位。
這時打印機發出聲音,幾張紙從打印機出來,被他收走。
去搬東西的一群人陸陸續續回了教室,“就先往那邊放吧,按照標簽分類好,不要弄混淆了,千萬不能放錯。”秦諾走到一邊告訴他們怎麽擺放。
他目光如常,神情仍是十分淡漠,仿佛看誰都不帶什麽感情。
“這次讓你們參與到這個事情裏來,也不是白幹活的,每個月會有補貼。待會你們各自把銀行卡號信息那些一起發我,我會每月固定時間給你們發補貼。”
“謝謝秦老師。”
跟著導師做研究或者幹別的事情一般都補貼可以發,發多發少就看導師的安排和項目的情況了。
在這方麵,秦諾倒是出了名的很大方,從不克扣底下學生的錢,偶爾還挺豐厚。
今天的部分結束,詹小雅剛巧和秦諾差不多時間離開,見詹小雅一個人在收拾東西,秦諾問道:“你男朋友今天不來接你?”
“啊來的,他剛巧結束了一個項目,說要來找我吃飯。”
“挺好,像你們這樣大學在一起,工作幾年差不多就確定下來準備結婚了吧?”
“這……倒是還沒有想到這一點欸,不急不急。”詹小雅羞赧地擺擺手,這個事情她想都沒想,好奇秦諾怎麽會突然提到這個。
兩人離開實驗室,往樓外走去。
“老師平常不去醫院的話是不是在實驗室待到很晚?”
“也沒有,偶爾要去接我妹妹,嗯,她是那種比較怕寂寞需要人陪的。”
“原來老師有個妹妹,那她壓力肯定很大。”
“怎麽說?”秦諾側頭看她,疑惑道。
詹小雅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哥哥是這麽厲害的學霸,當妹妹的肯定壓力大吧?”
聽到這話,秦諾輕聲笑了笑,“好像也是,不過我也沒好意思給她壓力,隨她的。”
正聊著,那邊陳知之的身影已經出現。見了秦諾,他點點頭打了招呼。
“我們見過。”秦諾伸出手。
陳知之詫異了一下,但還是伸手和他握了一下,開玩笑道:“和領導握手的感覺。”
“那老師我們先走了,拜拜。”
“嗯,拜拜。”
秦諾揮揮手,笑容若有似無,目送他們兩個的身影離開。
他一直抱著一個文件夾,裏麵裝了一堆的資料,他也下了台階,朝另外一邊走去。沒多久一個電話打進來,秦諾的聲音立馬輕快了不少:“萌萌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吃飯了沒?嗯?我剛從實驗室出來,嗯對,帶學生做實驗……”
……
一個月後,這一屆的大四畢業生的畢業典禮在學校禮堂舉行。
領了學士服的大家在聽完校長對他們最後的祝福後,進入了畢業合影環節。各自尋找自己的小夥伴,相熟的導師,滿學校的四處跑,找地方拍照,合影留念。
四年的生活轉瞬即逝,學校裏充滿著熱鬧卻又略顯憂傷的氛圍。
感性的學生們有些還偷偷哭了,拍大合照的時候眼眶紅紅的。
穿著學士服的陳知之正在和同學合影,找他自拍的人也不少,最後的這麽點時光,對於那些求合影求自拍的人,陳知之自然來者不拒。
“哎喲我們的校草,這是在開告別粉絲會吧?”何澤在一邊揶揄吐槽。
宋臨也剛和幾個人合完影,在一邊感慨:“我還是輸了。”
“這排麵,除了他陳知之,全學校我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你也認輸了?”宋臨捅了何澤一胳膊肘。
陳知之和旁邊的女生揮手說拜拜後,左顧右盼張望了老半天,也沒見到詹小雅的身影。
“你女朋友剛來過了,看你在萬花叢中笑得陽光燦爛的,就說先走了。”
“去哪了?”
“說是去拍貓咪了,那個群裏有幾個女生要離開本市了,舍不得,哭得嗷嗷的,正在四處找貓咪合影留念呢。莫小琳充當她們的攝影師去了。”
群自然是指的貓咪救助群,大學最後一年人數飆漲,畢竟那次的社團招新效果相當不錯,詹小雅也找到了合適的人選接替她的位置,繼續管理這個小團隊。
“那我們過去看看?”
“走著。”
他們校籃球隊的幾個人走在一起,是一道特別吸引人注目的風景線。
學校裏的每處角落,每個細節,都清楚地映在腦海裏。一路下來,走走看看停停,還真有些傷感。
陳知之提議道:“待會去籃球場那邊也拍幾張吧。”
“正有此意。”
林偉從包裏拿出籃球服,激動地說道:“我把籃球服帶來了,待會換上拍一張吧!”
其餘幾個人哈哈笑出聲來,“巧了,我們都帶了。”
“好家夥,有默契!”林偉豎起大拇指。
何澤突然想到一個事情,問陳知之:“你爸媽今天不來啊?”
“他們啊……出去旅遊了,叫我自己搞定自己和女朋友,不用太牽掛他們。”
“哈哈哈哈真親生的,我爸媽也出去旅遊了,說要避開我們這些學生的畢業期。”
“這個決定還是挺機智的。”
走了沒幾分鍾,幾個人已經到了學校大門口附近的綠化帶。
詹小雅、陳落落以及莫小琳都在,另外幾個也是女生,果不其然正抱著一隻最親人的流浪貓合影。
旁邊一隻小黃狗在搖尾巴,陳落落見狀也把它抱了起來,加入了合影的團隊。
眼尖的詹小雅已經發現了陳知之他們,使勁揮了揮手。
“我們待會去籃球場拍照,你也一起吧?”陳知之抬手給她擦擦汗,溫柔地問道。
詹小雅點點頭,“必須要去籃球場,那裏對你們的意義特別大!”
兩撥人會和,湊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聊天,自拍合影又來了一輪。
陳知之帶著詹小雅去校門口旁邊的便利店買水。
結賬完,兩人剛走出便利店沒多久,走在前麵的詹小雅突然停下,陳知之猝不及防地撞了她一下,“怎麽突然停了?”
一邊疑問,陳知之一邊順著詹小雅的眼神看去,看到迎麵走過來一個中年男人,一臉胡渣,頭發油膩膩的,估計好幾天都沒洗了。剛走過來兩米,就能聞到他身上那種難聞的氣味。
詹小雅停在原地,半句話沒講出來,陳知之卻看到她的身體在小幅度地顫抖。
這一瞬間陳知之就明白了——這個男人,是她那個離家出走不見蹤影的爸爸。
“丫頭,畢業了啊,可以啊,以後可以掙錢養我了啊。”他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不知道哪裏來的恨意,眼神沒有一點感情,甚至有著十分濃的戾氣感。
詹小雅沒有說話。
男人的眼神動了動,目光移到了一邊的陳知之身上,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喲?這是交了男朋友?看起來不錯嘛,比你老子我當年好看啊!”
陳知之攬住詹小雅的肩膀,輕聲道:“直接走?”
詹小雅點點頭,並不和她的爸爸對視,兩人繞開男人加快腳步就往學校裏走。
這個時候詹小雅的爸爸抬手按住陳知之的肩膀,“急什麽啊?你帶我女兒去哪裏?我還有話沒說清楚呢。”
“大叔你……”
陳知之不得不轉過身來,剛一開口就被迎麵揍了一拳。
砰!!!
這一拳打得很重,陳知之疼得眼冒金星,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跌坐在了地上,手上拎的飲料、水全部掉了。
“你幹嗎啊?!”
詹小雅尖利地喊叫了一聲。
也因為她的尖叫聲,吸引了離這邊不遠的小夥伴。他們聽到聲音一下衝了出來,見到的場景就是陳知之捂著鼻子坐在地上,詹小雅擋在他和一個男人之間,臉色通紅,雙手都在顫抖。
“你幹嘛?誰啊你?!”何澤見到這一幕火氣就直接衝上來,幾步跑到他們跟前,一把拉開詹小雅把她護在身後。
“小雅?”
陳知之小聲地喊了她一句。
詹小雅眼淚汪汪地回過頭來看他,扁了扁嘴,走到他旁邊。
剛剛那一聲質問是陳知之頭一次聽到詹小雅發這麽大的火,喊出這麽大的聲音。
“我警告你,我們這群人可不是好欺負的!!你敢打我兄弟?!!”
林偉和宋臨也跑了上來,同樣將陳知之和詹小雅護在身後。
陳落落和莫小琳也跑上來,圍在他們身邊。
“打到哪了?”
“鼻子,流血了。”
陳知之蹙著眉頭,剛剛的那一拳把他打懵了不說,鼻子那裏疼得都麻木了,如果不是他稍微避開了點,可能下巴都會被打歪。
“你給我看看。”
慢慢挪開陳知之的手,就看到鼻血從鼻子裏流出來,糊了他半張臉,看起來觸目驚心。
“別擔心別擔心,現在這樣也很帥。”陳落落為了安撫兩人的情緒,開了下玩笑。
“別逗我笑,疼。”陳知之仰著腦袋,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詹小雅。
好幾張紙巾按上去,但還是被鮮血給染紅了。
詹小雅紅腫著眼睛,越來越慌,“怎麽止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