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水牛精
雖然是夜晚,但村子內的荒涼景象依舊盡收眼底,街道兩旁不斷傳來家人吵雜以及孩童哭鬧的聲音,我知道,他們都是因為溫飽問題給鬧騰的,唉,我不免加快步伐趕向羊半仙兒家。
村東頭的一座破舊房屋前,馬順宏停下腳步,並指著院門微開的宅子說道:“初七兄弟,這就是羊半仙兒的家了,他現在是孤身一人,雖然懂點那些門道,也還是顧不住生計,家家都在為吃食發愁,他也是一窮二白,這不,大門從來都是懶得上鎖,我們直接進去吧。”
我隻覺得這樣連個招呼都不打便走進去不是太合適,但馬順宏已然走進宅院,我聳了聳肩,隻得跟進去。
馬順宏四下看了一眼,我也順勢掃了一圈,兩間極為簡陋的房屋已經殘破不堪,似乎許久都未修繕了,院子裏也是一片狼藉,西邊靠牆是一口水井,但看那水井四周都是碎木屑和收攏在一起的幹樹葉,足見水井好久未用過了,也隻是個擺放雜物的地兒而已。
東邊靠牆是一間低矮的小灶屋,緊挨著小灶屋,是一個簡易的木棚子,很像一個牛棚,不過此刻卻已經堆滿了柴火。
堂屋門倒是關著的,馬順宏快步走到門前,一邊敲了敲,一邊開口喊道:“羊半仙兒?睡了啊?是我順宏,開開門,羊半仙兒?”
敲了幾下,也喊了幾聲,但屋子內卻沒有任何動靜,馬順宏扭頭看了看,丟給我一個疑惑的表情,並道:“這一個月他都沒離開過家呀,這會兒怎麽也不吱一聲呢?不會睡了吧?”
我苦笑一聲,剛欲開口,突然聽到一道懶洋洋的聲音自我們身後一側響起,我和馬順宏同時驚了一下,齊齊轉身看去,隻見一個人影從牛棚內緩緩站起身,先是拍掉身上的幹草枝,而後才道:“順宏啊?這麽晚了有事嗎?”
馬順宏驚愕地走上前,我也跟著上前,隻見一個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緩緩出現在眼前,他的麵容微白,像是沒幹過農活的閑人,下巴上還留著一縷小胡子,模樣倒真像一個路邊擺攤算命的小半仙兒,想必此人就是羊半仙兒了。
“你怎麽在牛棚裏啊?你在牛棚裏幹什麽啊?”馬順宏詫異地問道。
羊半仙兒先是掃了我一眼,但隻是一眼,我已然感應到他目光的銳利,比普通人的精氣神要強大不少,但還不算太強,至少還在我之下。
看到我,羊半仙兒也沒說什麽,而是回答了馬順宏的話,但是說話的時候竟是一臉的苦惱:“唉,甭提了,順宏啊,我也隻和你說說,你可別傳出去,還有這位小兄弟,說出去可是丟死人啊。。。”
說來可笑,原來羊半仙兒的確幫洪更慶家送了水牛精,但卻是沒送走,非但如此,那水牛精居然跟著羊半仙兒回家了。
羊半仙兒指著小灶屋抱怨道:“起初我還不知道,就是有一天,我頭天晚上舀了一瓢水放在灶台上,準備喝來著,但是剛好有事就出去了,回來也忘了那個事兒,誰知第二天起來,隻見那水瓢內的水竟然一滴都沒有了,唉!”
單單憑這個還沒有讓羊半仙兒懷疑是水牛精幹的,第二天他故意在灶台上放了一碗水,結果第二天起來一看,又是一滴不剩,全沒了,非但如此,就連禁閉著蓋子的水缸,裏麵的水也一滴不剩。。。
羊駝村連續大旱,水本來就是此地異常珍貴的資源,僅有的一處較大點的水源,據羊半仙兒所指的方位,我估摸著應該就是山丘上那個很小的小溪了,說是很小,幾乎是在山石的縫隙中流出的。
還有一處水源更小,在西南山腳處,現在羊駝村已經有幾十戶人家搬到那裏去住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至於他們為什麽不搬到這邊的山丘旁,原因無他,乃是這邊的山丘常有山豬出沒,也沒人敢隨便搬過去。
水缸裏的水都被清理得一滴不剩,這下羊半仙兒可是有點心驚肉跳了,又過了一天,他幾乎用大半天的時間都在山丘上跑上跑下,辛辛苦苦地又灌了小半缸水,這次,羊半仙兒打定主意,大不了一夜不睡了,也一定要親眼看看是誰偷了自家的水。
結果等了一夜,就在五更時分,羊半仙兒估摸著此次沒什麽問題了,但他剛欲轉身去睡覺,突然聽到小灶屋內傳來一聲牛叫聲,隨後就是牛飲水的聲音,這下可是把羊半仙兒嚇了個半身透涼,他終於知道,那水牛精不但沒有送走,還給引到自己家來了。
我覺得可笑的地方就在這裏,羊半仙兒號稱半仙兒,卻被一頭水牛精如逛大街般在他家裏來去自如,看來這個羊半仙兒的水分很大啊,就是當初十八裏村的吳大先生,也不至於幹這樣的半吊子事,嘿!
馬順宏似乎還沒聽明白,又問道:“那。。。那和你睡在牛棚裏有什麽關係啊?”
羊半仙兒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捋胡子,隨後輕歎道:“現在正屋被它所占,我隻得在牛棚將就一下了,有什麽辦法,唉!”
我和馬順宏聽到這裏皆忍不住一聲苦笑,可笑的是,牛占著人窩,人卻去睡牛棚,這倒是算哪門子事啊。。。
馬順宏苦笑過後,忙向羊半仙兒介紹了我的身份和名字,就在聽到“茅山”二字時,未等馬順宏說下去,羊半仙兒頓時睜大雙眼看著我,在措不及防的情況下,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心頭一驚,差點本能地踹出去一腳,還好我及時看出了羊半仙兒的激動神色,才忍住收回了腳。
羊半仙兒差點激動得哭出來,抓住我的手可勁的搖,並急切地道:“茅山術聞名天下,我羊千人今日可算是見到真人了,初七兄弟。。。哦不!初七道長,我我,我羊千人現在見到您真是三生有幸啊!對了,您現在吃了沒有?住在哪裏?若是沒地方住,不妨就住在此處,我可是有好多。。。”
未等羊半仙兒的話說完,馬順宏適時扯開他的手,並道:“初七兄弟已經準備在我家住宿,吃食我們家也有,你看你這,你這還能住嗎?總不能讓初七兄弟住你這牛棚吧?”
很顯然,經過羊半仙兒一番憋屈的敘述,馬順宏已經對這個羊千人的半仙兒稱號有點質疑了,似乎在看到羊半仙兒對我茅山的推崇後,也更加維護我,我笑著道:“馬大哥,羊道友,要不我們找個說話的地兒,把此事好好說說,我也好想一個解決此事的辦法出來。”
羊半仙兒頓時眉開眼笑地將堂屋門打開,並恭敬地道:“進屋說進屋說,嘿嘿!”
馬順宏適時和羊半仙兒調侃道:“這會兒你不怕那水牛精啦?”
羊半仙兒精神一震,和馬順宏打趣道:“有茅山派的初七道長在此,怕個屁啊!”
我則無言以對,苦笑著搖頭進了堂屋,殊不知我的修行也隻是半桶水而已,雖然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礪,道法道術的運用上稍有進步,但修煉上還稍顯不足,比其同宗師兄上官錦,我估摸著還差點距離,當然,這個距離暫時還無法估量。
點燃油燈,我們三人皆圍繞在油燈旁坐下,我立刻問道:“羊道友,你能否說一下為什麽送水牛精失敗?原因是什麽可查清楚了嗎?”
羊半仙兒當即回憶了片刻,隨之急道:“我記得當時是午夜子時。。。”
我立刻打斷,並笑道:“羊道友,水牛精乃五行屬水,法事的時辰當以五行之法參照巳時與午時較為合適了。”
“對對!”羊半仙兒一拍腦殼,不好意思地道:“我隻是按照普通的術數來做,選擇子時乃是子時的靈氣最盛,唉。。。多謝初七道長提點!”
我當即老臉一紅,擺手笑道:“羊道友稱呼我的名字足矣,道長的美譽我可是不敢當啊!”
羊半仙兒也灑脫,立刻糾正道:“是是是!那我這個老大哥也不見外了,初七兄弟,當時做法之初倒也平靜,但是我記得清楚,法事進行到一半,突然不知從哪裏刮來一股陰風邪氣,差點將我的法壇吹起來,還好我定力還算可以,勉強堅持到法事完畢,但以當時的情景,我確實無法判斷那水牛精是否被送走,現在看來。。。唉,功虧一簣啊!”
“哦?”我愕然一愣,道:“陰風邪氣?怎麽會這樣?難道此地除了水牛精,還有別的修仙動物?不過!陰風。。。難道有別的髒東西不成?而且,依照你所描述的情況來看,如果真的有別的東西,那那個髒東西可是有些氣候了啊!”
既然有別的東西在阻止羊半仙兒送走水牛精,那麽它的用意是什麽?還有,此地的連年大旱,真的是因為一個水牛精嗎?我想了想,竟是一籌莫展,看來此事還是有些棘手,不過眼下還是得先將水牛精做法送走,不然此地的村民總是被一個修仙動物侵擾,也不是好事。
也隻有如此,才能驗證出我的猜測是否正確,但我還是希望不要驗證出來,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