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天這麽冷,我爸跑哪兒去了?”何一一嘴上關切著,然而腳下的動作著著實實暴露了她這問候的不走心。

足下生風,人家直奔廚房去了。

何媽走在後麵,絮絮叨叨又開始老生常談,“你還不知道你爸那個人?他啊,跑樓上和老王頭兒下棋去嘍。這一天天兒的,踩著飯點兒回來,吃過飯就不見人影了。”

何一一默然,這也確實像她爸能幹出來的事兒。再轉念兒一想,大好的周末時光,老爸竟然不待家裏好生獻獻殷勤,那老媽豈可修?

希望待會兒老爸回來了不會被老媽揍成豆沙包吧。何一一不甚走心地默默給自家老爸點了一排蠟。

不過看到櫥桌上擺放整齊的美味,何一一轉頭就把自家老爸忘到腦後去了。她屁顛兒屁顛兒地轉到何媽身後,很是殷勤地給何媽捏捏肩膀,訕笑道,“做了這麽多菜呀!辛苦辛苦啦!媽您累不累?我給您捏捏肩。”

果然是世上隻有媽媽好,何一一覺著吧,她現在就是塊兒寶。

何媽似笑非笑地瞥了自家閨女一眼,這麽孝順的時候可不多見哪。於是乎,她很不客氣地全盤接收了女兒的殷勤。待享受夠了,推開何一一在她肩膀上捏來捏去的手,語氣甚是愉悅,“一邊兒待著去,我這兒還有菜沒炒完呢。”

何一一光榮退場了。她蹭到櫥桌邊上,一眼就瞄到了自己鍾愛的摯愛的親愛的糖醋裏脊。

果然,老媽對她是真愛!

鹹豬手悄咪咪摸了上去,抓起一塊兒就著急忙慌地往嘴裏塞。

嗯!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何一一幸福地眯起了眼睛,那模樣活脫脫一隻懶洋洋的貓兒。

何媽忙裏抽閑看了一眼在躲在櫥桌邊上磨磨嘰嘰不肯出去的女兒,見她雙頰鼓起來吃得滿嘴噴香,無奈地搖了搖頭,隻是眼角眉梢染上了幾分溫柔意味兒。

待何一一將桌上的菜偷偷摸摸嚐了個遍,方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自己近些日子以來飽受虐待的肚子,然後朝何媽豎起了大拇指,一臉讚歎道,“媽,您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哇!”

話剛說完,門鈴又叮叮咚咚響了起來。

何媽看了眼何一一,催促道,“快!給你爸開門去。”而後又嘮叨了句,“每次出門都不帶鑰匙,看下次還有人給你開門不?”

何一一複又在老媽的指示下一溜煙兒跑去給自家老爸開門去了。

門口的何爸見了何一一,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同時扯出的還有歲月刻畫出來的溝壑縱橫的褶子。

“呦!總算回來了。一一啊,你自己算算,這都多長時間沒回家了?你說說你,隔得又不遠,平常多回幾趟家怎麽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嫌棄我和你媽啦!”

在老爸絮絮叨叨的抱怨聲中,何一一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特別的不孝。

每次說起這個,何一一都覺得自己蠻造孽的。世上工作千千萬,偏偏她選擇了比較特殊的那一份兒。

大學畢業後,何一一投了幾份簡曆,本想著找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誰成想,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她大概是沒有工作緣的。於是乎,她把本來當作兼職來做的網文創作事業發展成了全職網文寫手。

如此一來,她的作息也就跟夜貓子差不離了。這般作孽,給老爸老媽見了得多糟心啊。何一一便搬到了之前的老房子裏一個人住,開始了黑白顛倒的夜生活。

平常周末回趟家住兩天,在爸媽麵前撒撒嬌蹭幾頓好的祭拜一下自己的五髒廟。這樣的生活過著也有滋有味的。

不過近些天嘛,她忙著準備新文,細算下來,一個月沒著家了。何一一心虛地想:也不算很久吧。

“爸,一段時間不見,您又帥氣了幾分哈!”何一一生硬地轉移話題。

何爸一聽,心中大悅,拉著女兒的手開心道,“看看!還是一一有眼光。你媽眼神越來越不好了,一天天兒的淨知道說我老菜幫子。”

何一一暗暗腹誹:老媽真是個實誠人啊!這話說的,一點兒都不含蓄。

“我最近啊,偷偷用了你媽買的那個麵膜,你看看,我這皮膚是不是好了很多?”何爸拉著何一一繼續嘀咕著,還把自己的臉往何一一跟前湊了湊。

這樣方便觀察嘛!

何一一:還真是抱歉哦。我隻看到了滿臉的褶子。

不過這話顯然是不能說出口的,不然她爸那顆玻璃心又該碎成渣渣了。

更年期的男人,傷不起呀傷不起!!!

幸好何媽出來得及時,解救了自家閨女一把,“你們倆擱那兒嘀嘀咕咕啥呢,開飯了聽到沒?”

何一一遞給老媽一個感恩戴德的小眼神兒,腳底抹油足下生風跑去端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