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團在春城停留了兩天。好吃的吃遍了,好玩的玩過了,一幹人等這才心滿意足地前往下一個站點。

自從那天白昱腳踹小偷的英雄事跡為一眾人所見證之後,他就收獲了一大票讚賞的目光,就差沒給頒發個“十佳好青年”的獎狀了。

許是一戰成名,旅遊團裏好些個氣場一米八,顏值與美貌並存的大美女突然發現了這人的內在美,就何一一親眼見到的,不是這個美女主動邀請他去吃個燭光早中晚餐就是那個姑娘暗地裏送他一把秋天的菠菜。

當然,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何一一覺著,那蜂潮浪蝶撲騰得就更歡了。

更甚者,有些個老頭兒老太太也時不時塞給這心靈美的胖帥哥一個蘋果一根香蕉啥的,反正就是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捉回家做個上門女婿來的。

不過何一一也就權當熱鬧看看,她一天大半兒心思還是放在美食挖掘上頭,酒店附近的大街小巷幾乎給她躥了個遍,吃到嘴的風味小吃十根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是以,除了來這兒的第一頓飯何一一將將就就湊合了一頓,餘下來的幾餐飯她每每都吃到肚子鼓鼓的撐起來。

吃飽了就睡,睡起來出去玩,玩累了再吃。

何一一的小日子陷入了一個美滋滋的循環裏。

除了時不時捏一把肚子上又軟了一圈兒的肉肉,能讓她惆悵地歎息幾聲之外。她臉上時時掛著樂嗬嗬傻兮兮的笑容,整個人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洋溢著歡快。

吃得飽,睡得香,玩得開懷,人生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兒嘛!

也許是這兩天運動量大了點兒,何一一每每沾床,都很快昏天暗地得睡過去,一覺酣眠,連個夢也不做,睡眠質量別提有多好了。

睡得好了,自然精神飽滿。一張肉嘟嘟的小臉泛著健康的粉色,看得人心生歡喜。

偶爾有老太太自來熟地捏捏她軟綿綿滑嫩嫩的小臉蛋兒,盡興之際還特別喜歡說上兩句她們那個年代誇人的話,“瞧這小姑娘,長得可真有福氣~”

有福氣的何一一: ……

可惜,這心生歡喜的人裏頭不包括白昱。

就在他喜滋滋地以為經過抓小偷事件之後,兩人的關係應該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誰能想得到,這也僅僅是他以為而已。

實際情況是——次日一大早,小姑娘就躲著他走了。

當然,或許當時的時機並不大合適,有個不認識的女人攔住他的去路邀他共進早餐來著。

就在白昱準備幹脆利落,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地拒絕了這人之時,他一個回眸,就瞧見小姑娘傻愣愣地站在不遠處,朝自己擠出一個訕訕而不失尷尬的笑臉,而後受驚的兔子似的哧溜一下跑遠了,就好像撞破了誰的好事兒一般落荒而逃。

呃……這不是他的鍋啊!

他隻是……一不小心給人攔住了去路而已。

而這人……又一不小心性別為女。

然後,接下來的兩天,這姑娘就不搭理人了。有時遠遠瞧見他,隻是遙遙拋給他一個禮貌又帶著幾分尷尬的微笑,隨後就兀自跑遠了,就連他聽著不大順耳的“白先生”也一聲兒都不喚了。

白昱抽空去老同學那兒學了兩道簡單的菜做給小姑娘吃。

可一盤番茄炒蛋,一盤酸辣土豆絲,擺在桌子上涼透了他都沒找到何一一,恰如他這顆已經涼涼的心。

最後,兩盤菜白白喂了垃圾桶。

白昱在接下來到了飯點兒的時間也沒找到小姑娘。

至於集體活動,何一一躲他躲得更容易了。

每每往幾個老太太堆裏一鑽,他就拿她沒轍。

小姑娘長得討喜,聲音甜甜的,哄得那些個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

坐了冷板凳的白昱就連背著小姑娘的相機減肥的機會都沒了。因為何一一背著相機給一群老太太拍照去了。

白昱有點兒小委屈,一顆玻璃心幾乎碎成渣渣。

對待阿福就是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麵怕化了的小寶貝。對他連看一眼都覺得多餘。

做人怎麽可以這麽雙標?不就是一人一貓麽,他們本質上還是一樣的啊!

自己眼瘸對麵不識貓也就罷了,他都撕擼下臉皮厚顏主動接近她了,這人竟還對他愛搭不理的。

白昱心裏發酸,腦子犯衝,生怕他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揍,忙忙做了幾個深呼吸,勉勉強強壓下心頭的火氣。

不過飯還是得繼續學著做,不然到時候嶽父嶽母大人驗收成果之時,他開了天窗咋辦?

白昱化悲憤為動力,憋足了一口氣誓要把做飯學習到底。

老同學是個不藏私的人,初初好生嘲笑了他一通之後,接下來手把手教學,教起他來盡心盡力。

不過要求嘛,自然也是有的。

老同學說了,“我教你怎麽搞定嶽父嶽母,將來抱得美人兒歸啦,可萬萬記得要請我去吃喜宴啊。至於幾個九一桌的,端看心意了。”

白昱權且把這話當作美好的祝福,學起做菜來頓時幹勁十足。

他切菜的空當稍稍腦補了一下小姑娘身著婚紗緩緩朝他走過來的場景,頓時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生怕一個不小心當場血濺三尺。

其實,中式喜服也很好,既精致又漂亮。何一一膚色白皙,若是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和他舉辦一場中式婚禮,走走老祖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那一套,到時候那場景,光是想想都心緒澎湃不能自已。

一個不小心腦補過多了,沒噴鼻血,倒是指尖一痛,一道深深的傷口頓時滲出血珠來。

總有地方得放點兒血嘛!

白昱很是淡定穩重,在老同學一臉無語地遞給他一個創可貼時,隨手接過來漫不經心地覆在傷口上。

“兄弟,追妻路漫漫,現在不宜腦補過多。”老同學嫌棄地瞅了一眼砧板上那些粗細不一還沾染了絲絲血跡的土豆絲,語重心長地規勸道,“你還是先學學怎麽炒好菜過了未來嶽父嶽母那一關吧。”

白昱默默回想了一下做阿福時何爸對他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態度,心頭又籠上了一層陰霾。

再想想何媽那雙看向他時表麵溫柔內裏寒冰的眸子,他整顆心都變得陰翳起來。

現在,何家三口人沒一個看自己是順眼的。

白昱臉色扭曲了一瞬,險些嚇到多年沒見的老同學。

思來想去,他還是應該從何一一攻略起。

轉念想起這兩天來對自己不搭不理的何一一,白昱臉色沉沉,與此時此刻外頭那無星無月也無光的墨黑夜色一般無二致。

這會兒,白昱那攻略難度為五顆星的攻略對象正盤腿坐在酒店的大**,手裏握著手機一臉笑盈盈地跟他攻略難度同樣大的未來嶽父嶽母通電話呢。

何媽隔著屏幕眼神定定地觀察著自家閨女又圓潤了些許的臉蛋兒,還有更加紅潤了幾分的氣色,這幾天高高懸空的心總算安穩下來。

“一一,這兩天過得怎麽樣啊?”何爸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玩得開不開心?”

何一一佯裝不悅地嘟起小嘴,眼裏璀璨的笑意卻怎麽也遮掩不住。她聲音輕快,“爸,你一下子問那麽多問題,我先回答哪個啊?”

何爸忙忙道,“一個一個說。一個一個說。時間還早呢,咱可以多聊一會兒。”

“爸,你是不是想我了啊?”何一一嘴角扯出一個小狐狸似的狡猾的笑,可著勁兒地調侃她爸道,“想我就直說嘛!我不會笑話你的。”

何爸口嫌體正直,一本正經地反駁著自家閨女的話,“別自戀了,誰想你啊!你都不知道你走的這兩天,我和你媽過得多快活。”

話雖這麽說,他一雙眼睛隔著屏幕,直勾勾地黏在何一一臉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眼珠子都不舍得轉一下。

何一一壞心眼地伸手擋住手機攝像頭,另一頭的手機屏幕突然漆黑一片,啥也看不清楚。

何爸不滿的聲音傳進耳朵裏,“一一,你幹啥呢?”

何媽亦在一旁幫腔道,“好啦!一一,別欺負你爸。”

自家劉女士一聲令下,何一一乖乖地移開了手指。

她聲音軟軟地跟自家爸媽匯報著這兩天的生活,“你們放心吧!我過得很好。大街小巷躥遍了,好吃的一個都沒放過。晚上也有乖乖喝牛奶,睡得可香可香,連夢都不做一個。玩得也很開心,明天一大早還要啟程去爬雪山呢!”

何媽瞧著閨女神采飛揚的小臉,眼底的一點兒隱憂也盡數消散了去。

看來破財免災還是挺管用的。

起碼,閨女也不會再做些亂七八糟的夢了。

何爸還喋喋不休地跟何一一討論著哪種小吃最好吃。

聽著自家閨女一口氣不停頓地報了一溜串兒吃食的名字,何爸這個沒口福的頓時口水泛濫。

他吃不著,便殷殷叮嚀何一一道,“閨女,你多吃點哈,替你老爸我把那份吃不到嘴的吃回來。”

何媽不屑與自家眼睛裏除了吃的就沒其它東西的老菜幫子為伍,搶過他手裏的手機,一胳膊肘子把他捅到邊兒上涼快著去,轉而叮囑起自家閨女爬雪山要注意的事項。

見何一一乖乖點頭一一答應下來,她方才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

這一夜,三人各自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