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顧北城站在蘇以韻的家門口，等著她出門後坐她的車上班。

一遍一遍的看著手表，平時她都是八點半出門，現在都快八點四十了，房屋裏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顧北城從兜裏掏出手裏，翻開通訊裏，第一個就是蘇以韻的名字，點開，撥通電話。界麵剛一切換，顧北城就像是被點醒了一般，觸電般的立馬按下了掛斷鍵。

不能打這個電話。

他心裏有個聲音在對他說。

或許她已經走了，或許她請假沒有上班，或許。。。或許慕皓軒已經把她送到了公司。

這樣就說的通了，可能他們昨天就是一起過夜的。

顧北城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像是有東西堵在胸口，悶悶的，和難受。

怵然斜倚在門上，良久之後，他突然勾一勾嘴角，笑容慘絕的自嘲出口：“還傻站著幹什麽？看到了吧，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

他站直身子，突然加大音量：“走了！”。

這一聲，在空**而寬敞的走廊幽幽回**著，他是在對自己說，更是在對心中的另一個他發出命令。

走吧，不要再逗留了，心會疼的。

努力集中注意力開著車，強製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蘇以韻，顧北城麵無表情目視前方，穿過一個又一個街道和紅路燈，終於到了公司。

他左打著方向盤，向公司的地下停車場駛去，眼神隨意一瞥，卻捕捉到一抹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蘇以韻正背對著他的方向，緩步朝公司走著。

隻這一眼，顧北城就知道自己輸了。

心又開始不由自主的疼痛起來，不知道為何，他隱約覺得蘇以韻並不快樂。她的步伐沉重，背影哀絕，讓他沒有由來的心疼。

車子距離蘇以韻越來越遠，顧北城卻不願意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而貪心的望向後視鏡，想多看一眼她，哪怕隻是背影。

*

一整個上午，蘇以韻都坐在辦公桌前埋頭設計，水也不喝，衛生間也不去，她早上為了避開顧北城，早早的就出了門，徒步踩著新雪，走來了公司。當然也沒有吃早飯。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著顧北城，他們之間什麽也沒有，清清白白，甚至連多餘的，超出友情的一絲絲感情都不存在，但是，她就是固執的認為，或許，慕皓軒知道她這樣做了，會稍微開心一點。

蘇以韻覺得自己的肚子有一點餓，喉嚨也有一點的幹，但是她就是不想吃飯也不想喝水。不遠處的代舒和她的同夥們正在熱火朝天的討論加開玩笑，蘇以韻沒有戴耳機，卻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被吵到，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什麽也聽不到。

中午的時候馮華叫她去吃飯，她拒絕了。她看見馮華想問點什麽，但是也隻是張了張嘴，什麽也沒有說。

蘇以韻對此鬆了一口氣，還好她沒有問，她正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繼續把，蘇以韻再次將毫無情緒的腦袋低了下去，專心設計，仿佛隻有把自己全部放進工作裏，她才會稍微好受一點。

蘇以韻突然就懂了，每次一吵架，慕皓軒就通宵工作是為什麽了，因為這樣真的很舒服。

中午過後，辦公室又恢複了吵雜，馮華也回來了，還給她帶了一份盒飯，以及一瓶酸奶。蘇以韻淡淡瞥了一眼，連“謝謝”都懶得張口說，就又收回了目光。

馮華看到她的反應，微微歎了一口氣。

大概是下午三點的時候，蘇以韻的全神貫注是被代舒不悅的吼打斷的：“喂，那個誰！你耳朵聾了啊？手機響半天了，不接就給我掛了，吵死人了！！”

反應過來代舒是在跟自己說話，蘇以韻這才發現放在一邊的手機正劇烈的響著。

“哦。”蘇以韻淡淡回應，然後就接起了電話，對代舒的吼叫完全不在意。

代舒原本想要教訓一下蘇以韻，讓她下不了台階，卻沒想到被這樣無視。連同上一次在顧北城那裏受的氣，代舒隻覺得像是奮力一拳打進了棉花，恨的牙癢癢。

“喂？”蘇以韻接起電話，語氣平淡，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代舒的態度。

“在公司？”電話那邊是時白眉。

蘇以韻：“嗯。”

“樓下餐廳，有東西給你。”時白眉言簡意賅，說完就掛了電話。

蘇以韻收線後隨手將手機放進大衣口袋裏，抬眼看一眼對麵，位置空空如也，馮華不在。

合上設計冊，套上大衣，她出了門。

還是和上次同樣的位置，蘇以韻一眼就看到了時白眉。

“什麽東西？”她落了座，連大衣都沒有脫，就直接開口問。

時白眉也不囉嗦，從包裏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文件遞給蘇以韻。

蘇以韻接過，是一疊中等厚度的A4紙，封麵空白，什麽也沒有寫。

“這是什麽？”蘇以韻問。

“罪狀。”時白眉麵無表情，豔麗的紅唇輕啟：“邢飛的把柄都在這，你隻需要把它交給Rita就行了。”

蘇以韻點點頭：“好。”然後默默的將文件卷了起來，塞一半在大衣口袋裏後，又抬頭問：“這些，你是怎麽得到的？”

時白眉歪一歪頭，沒有給出正麵回答，而是笑了笑，說：“你猜？”

“上床？”蘇以韻沒有思考，平淡的蹦出這兩個字。

一瞬間，她明顯看到時白眉的表情僵住了。

“我亂講的。”蘇以韻聳聳肩，起身：“猜不到，先上去了。”話畢，她抬步朝餐桌側開一步，頓了頓，又回頭看著她補充道：“放心吧，我辦好的。”然後才真的離開。

離開的時候，時白眉始終目視前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蘇以韻走在路上，默默的回想。她剛剛那句話真的是隨口一說，但是卻沒想到時白眉的表情證實了這句胡話的正確性。

說實話，她做出什麽樣的舉動，有什麽樣的犧牲，蘇以韻都覺得無所謂，那是她的選擇，她無權幹涉。

她要做的，隻是盡力讓她的這份犧牲不白費而已。

電梯上行，紅色的數字不斷變幻著，到了設計部的樓層，蘇以韻整理好心情，跨出電梯，堅定的朝Rita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