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慕宅,鬧劇結束,安安靜靜的客廳隻剩下了慕皓軒一個人呆坐在沙發上。

哈雷走到一邊,恭敬低頭:“少爺。”

慕皓軒抬眸看他一眼,又收回。薄唇輕啟,沒有情緒的問:“到家了?”

“嗯。”哈雷點頭。

“親自跟著?”慕皓軒又問。

哈雷重複點頭:“是的,我親眼看到她走進了單元樓。”

慕皓軒沒有再說話,呆呆的目視前方,眼裏空洞無物。哈雷也就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一言不發。

良久之後,慕皓軒驟然“嗯”了一聲,像是在回答哈雷,又像是在回答自己。

他突然從沙發上站起起身,抬腳朝樓上走去。

哈雷側身給他讓路,慕皓軒沉穩的步子從他身邊走過。哈雷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終於,慕皓軒腳步踩上第一階樓梯的時候,哈雷驟然出聲:“少爺!”

慕皓軒頓住腳步。

“我不明白,”哈雷麵色疑惑,“我不明白為什麽你和小姐明明相愛卻為何要這樣互相折磨,有什麽事情不能攤開來解決的呢?”

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少爺因為小姐整天焦心憂慮夜不能寐,小姐位子少爺斷心斷腸吐的一塌糊塗,為甚麽想要的人要這麽痛苦?

慕皓軒背對著哈雷,低頭看著地上嶄新的波斯地毯,為什麽?這一切難道不是他自己親手打造出來的嗎?為什麽他會不直到是為了什麽呢?

他突然苦笑一聲,沉沉回答:“你不懂。”

他現在,能說的也隻有這句了。你不懂,連我自己都不懂,我又該怎麽告訴你呢?

哈雷站在原地,看著慕皓軒哀絕的背影,淡然開口:“是,我是不懂愛情,但是我知道,有的感情,有的人如果不珍惜的話,就算失去了、後悔了,也是不會再得回來的。”

哈雷這一句話說的透徹,慕皓軒又何嚐不懂這個道理?

隻是有的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更何況,感情這件事,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就能算的。

他再次苦笑一聲,不再逗留,腳步上抬,一步一步沉重的走上了樓梯,回到了書房。

砰——的一聲,哈雷站在樓下抬頭看著,目光徹底被隔絕在門外。

他苦笑一聲,收回目光,環視一周,正好看見了站在餐桌邊上的吳姨,對方也是表情憂鬱,一臉擔憂。

二人目光對視,彼此苦笑一身,都為這個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深深擔心著。

*

蘇以韻幾乎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走進了單元樓,又走進了電梯。

酒精的強烈麻醉下,視覺神經被壓迫的已經什麽也看不清楚了。進了電梯,看不清楚樓層,蘇以韻手指重重的按下,將所有的樓層從上往下全都按一遍。

蘇以韻靠著電梯內壁,順著下滑跌坐在電梯裏,電梯每到一個樓層,就會停下來,然後門被打開,無盡的黑暗延展在蘇以韻的眼前,睜開眼睛和閉上眼睛沒有什麽區別。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無法阻擋。

終於到了21樓,蘇以韻掙紮著起身,扶著牆壁等著電梯門被打開,終於,門被打開了,眼前不再一片黑暗,走廊的聲控燈亮的刺眼,蘇以韻猛的閉上眼睛適應了一下,幾秒之後,再次睜開眼睛,眼前還有一個人影。

是顧北城!

他身著一身純白色的運動衫,正準備出去跑步,就像從天而降的天使。

蘇以韻又一瞬間的呆滯,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是該說話?還是像往常一樣,裝作不認識的略過?

蘇以韻苦笑,卻發現站在對麵的顧北城似乎並沒有這個顧慮,他眼含擔憂和驚訝,上下掃一眼蘇以韻,看著她差點因為體力不支而滑倒在地上,連忙伸出手將她扶住。

含著深深的擔憂,他開口問:“你怎麽了?這是去哪裏了?”

蘇以韻憔悴並且虛弱的對著顧北城輕輕一笑,淡淡開口:“謝謝。”

慢慢的走出電梯,蘇以韻仍由顧北城扶著到了自家門口,衝著他蒼白一笑:“好了我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盡管蘇以韻這樣說,但是顧北城還是不鬆手,聞到她身上濃厚的酒氣,顧北城深深的皺眉:“你喝酒了?”

蘇以韻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現在更想的是一個人靜一靜。

用力的扒開顧北城的手,蘇以韻開門進了家門。

“真的謝謝你,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蘇以韻最後在對著顧北城慘然一笑,慢慢合上了門。

走廊恢複了安靜,一扇門將兩個人隔絕開來。

這不是普通的門,更是一扇心門。

門外顧北城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有擔憂,也有憤怒。不用想,蘇以韻這幅模樣除了拜慕皓軒所賜還能是因為什麽?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整整齊齊光鮮亮麗的,晚上回來就成了這幅醉氣熏天的模樣了。顧北城狠狠的攥緊了拳頭,她拱手讓出心愛的女人,可不是這樣讓他糟蹋的!

如果你不能守候,那就換我來!

顧北城臉上滲出一絲恨意,轉身進了電梯下了樓。

出小區走進藥店,買了點胃藥和醒酒的止痛藥,才又回到了21樓。

將這些藥放到蘇以韻的家門口後,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蘇以韻不想洗澡也不想吃東西,相反的,她還想喝酒。

以前不覺得,現在才發現,酒精真是的好東西。當你心裏苦的時候,它比你的心更苦。對身體不好那有如何?起碼可以暫時讓你忘記痛苦。

想到這裏,蘇以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一邊扶著牆,一邊走到廚房裏,開始翻箱倒櫃的找酒。

她記得,之前慕皓軒在的時候,有帶來過幾瓶酒的,可是為什麽不見了?!

蘇以韻急了,為什麽連著最後的寄托也不給她?

動作由一開始的有氣無力變成了暴躁,氣急之下,蘇以韻順手將廚房台麵上所有的瓶瓶罐罐一齊掃到地麵上。

醋瓶子、醬油瓶子,還有橄欖油,全都打翻在地上,炸裂碎開,黑色的**四處亂濺,味道擴散開來,傳到蘇以韻的鼻息間,攪的她本來空曠的胃再次翻滾起來。

連滾帶爬,蘇以韻再次跑進了衛生間,嘔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