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許靖軒對我的感情究竟是什麽?不知道一個男人究竟可以和幾個女人同時言愛?就算我還愛著這個背信棄義的男人,又怎麽能再次讓自己變成笑話呢?

更何況,無論是因為爺爺曾經對我的好,還是姑姑對我的恨,李蘭馨與許靖軒的情,我對何家夫婦的怨……都讓我對自己與許靖軒的感情充滿了疲憊和絕望。

“我不會和你們走的!”斬釘截鐵地對他們大聲說。

“茜茜小姐,對不起,許總交代我們,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我氣得直跺腳,發狠地說:“你們就不怕我喊人?別忘了,外麵是他的父母還有未婚妻一起派來護送我的人,小心他做了這麽多事,前功盡棄!”

“這個茜茜小姐不用擔心,許總早有安排,我們隻需要護送茜茜小姐和小公子的安全。”

看著他們滿麵自信的樣子,我不禁懷疑難道外麵的這些人早就被許靖軒收買了,怎麽可能?

我半信半疑,懷裏抱著孩子,沒法選擇,隻得跟著他們出去,聽從他們的安排。我更怕的是他們會搶走我的寶寶。

重新搭上一架飛機,隨著起飛的氣流,我的心也懸浮在了半空中。我深知許靖軒的霸道,可是這一次,他想堅守的又是什麽?望向窗外漆黑的天際,如同我的未來,看不到一絲光明。

當飛機降落的時候,我不由驚呆了,他們竟然把我帶回了內地,這裏是上海浦東國際機場。

一輛黑色的超豪華賓利車上走下一個人,正是許靖軒的助理,周誌。

“夫人,請上車!”

“不要叫我夫人,我不是……”我冷淡地說,看著熟悉的人群,我好不容易才抑製住想要哭的感覺。

“本來我提議安排您去國外居住,可是許總怕您在國外會不適應,堅持讓您回內地住,這片苦心,讓我都為之感動!”

“你告訴許靖軒,讓他不要妄想齊人之福,不過我還是感謝他讓我沒有一個人流落國外,現在讓我走吧,免得鬧到最後大家都不好看!”

“您還是不要為難我了,許總說如果不能讓您平安到杭州的別墅裏,就把我一家三口全部發配非洲。我也是有孩子的人,小少爺是平安了,您總不忍心讓我的孩子在非洲長大吧?”我無語地看著他,周誌已經打開了車門。

我緊緊地摟住懷中的寶寶,隻得跟隨他上了車子,直奔杭州。

初秋時節,正是杭州最美的時候,一片綠林之中,“靜惜軒”三個大字掩映期間,三層的別墅院落,但從細節觀察,就知道這裏是一座華麗的宮殿。院子裏的玫瑰花迎風納蕊,像一片深情的海洋。

許靖軒曾在這裏說,要給我最好的生活,要彌補我曾經失去過的一切。他說會接上姑姑,把這裏當作我們定居的地方,可是沒有想到,這裏竟會是特意為我打造的黃金牢籠。

吳叔吳嬸見到我異常的高興,想要接過寶寶,孩子認生,隻往我的懷裏鑽。他很從聰明,我相信他也知道了母親和自己生活的變化,很少哭鬧,可就是寸步也不肯離開我,即便是我抱著他的時候,他也會驚恐地看著陌生的一切。

“茜茜,安心住下來吧,以後我們會好好照顧你和孩子,什麽都別想,許先生對你是非常上心的,之前我們是親眼見到的。這次,他也是特意多次安排人把這裏重新布置,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你……”

我知道老人的一片心,抱著孩子上樓去,與一樓的奢華風格,二樓的經典珍藏完全不同的是,三樓完全是孩子的世界,除了主臥室依依舊金碧輝煌之外,其餘的每一寸地方都是為了寶寶而布置。

原本的兩個房間被打通,裏麵成了一個室內的兒童樂園,從窗子望下去,正對著院子裏的兒童器具。另有一間孩子兒童房,孩子的用品一應俱全。最讓我忍不住鼻子發酸的是,這一層裏,牆上很藝術地印滿了白玲和我心血**時抓拍的我們一家三口的、寶寶和他的合影。

許靖軒在這間別墅的布置上,花了很大的心思,讓我想去撕掉照片的想法都無法如願。是想我永遠記住和他是一家人嗎?

寶寶累了,幫他摘掉紙尿褲,洗了澡,吳嬸熬了魚肉香米粥,另外幾樣新鮮的蔬菜,我喂寶寶吃過後,他沉沉地睡著了,可是卻不容我離開,我去洗澡的功夫,他驚醒後哭了出來。

“蘇小姐,許總過很快就會趕來,他肩上的壓力比任何人都重。無論怎樣,他對您都是極為看重的。您該多寬些心才好。”

見我不語,他又懇切地勸道:“許總是要做大事的人,對他趨之若鶩的女人有的是,可他對所有人都不屑一顧,獨獨對您如此疼愛,況且您還為他養育了小少爺,無論今後如何,在許總的心目中,您都是無法取代的,許總已經給了您所有女人想要的一切,足令無數女人羨慕和嫉妒,無非缺的就是一個名分而已。您又何必如此耿耿於懷呢?”

周誌的話同吳嬸說的如出一轍。

現在稍微有錢的男人在外麵金屋藏嬌,都是家常便飯,更何況像許靖軒這樣的人物。或許很多女人為了給他當情婦都會爭得頭破血流。所以,他們勸我知足常樂,甚至感恩戴德?

我不知道這個社會是怎麽了?還是我一貫太過無知。本來稍微平靜的心情,被他這樣一說,我恨不得馬上抱上孩子,衝出去。

恥辱,太恥辱了。

許靖軒把我變成了從小到大最鄙視最尷尬的身份。我渾身抑製不住地抖動起來,氣得淚流滿麵:“你告訴他,我不稀罕,我恨他,恨死他了,讓他放我走,馬上放我走……”

周誌頓時傻了,仍舊不甘心地勸道:“您這是何必,多少成功的男人和妻子都是利益婚姻,根本沒什麽感情,隻要許總的心在您身上……”

“住口,馬上給我滾!”一聲雷霆萬鈞的怒斥傳來,周誌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一頭是汗,躬身行禮:“許總!”

“滾……”我抬起頭,許靖軒一臉焦慮的震怒。周誌兩秒鍾內,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四目相對,眼前水光彌漫。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見他後怕無助地輕聲說:“茜茜,一年的時間,我隻需要一年的時間。留下來,什麽都不會改變,你受的委屈,我會加倍地讓他們償還。我對天發誓,凡是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那如果傷害我最深的那個人是你呢?”冷笑著問道。

像是被我說中了最恐懼的事情,淚光中許靖軒蒼白的臉龐,竟一瞬間滴落了汗珠。

他勉強地彎起嘴角:“怎麽會?”

“難道不是嗎?你把我徹徹底底變成不要臉的情婦,你偷偷換掉我避孕的藥片,然後讓我的孩子變成沒有父親的私生子!”我恨得咬牙切齒,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周誌是他最親近的下屬,吳叔吳嬸看著我在這裏懷孕、安胎。他們尚且如此看我,那麽世人又該如何評價我的不恥?

許靖軒扶住我的肩膀,不給我抗拒的機會,柔聲地哀求:“隻是暫時的,不是說過患難與共嗎?”

患難與共?

我突然失了力氣,他借機將我摟在懷裏,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我的後背:“茜茜,我……”

“許總,電話!”

“不接!”許靖軒聲音暴戾。

“是……李小姐的……”周誌的汗水從頭皮像雨點一樣落下來。

“我說了不接!”

“她說後天出席訂婚儀式的名單出了問題!”許靖軒眉頭一皺,我剛剛搖擺的心,又重新墜入了穀底,原來後天他就要和那個女人訂婚了!

許靖軒最終還是沒有在我的麵前去聽那通電話,而我也再一次離開了他的懷抱。

“許靖軒,你沒有資格讓我留下!”

“你必須留下來!”許靖軒的電話響個不停,我猜他沒有太多的時間留在這裏,很快就會離開,會去奔忙於他訂婚的大事,留給我的將是這滿院清冷的月光。

“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許靖軒像是橫下了心,一步一步地又重新逼近我:“如果你離開,從今以後就永遠別想再看到孩子!”

轟,猶如五雷轟頂,萬箭齊發,穿透了我的心房。這就是曾經發誓,不會傷害我一絲一毫的男人。

“卑鄙,無恥!”

“如果能讓你留下來,就算被你恨透、詛咒,我也在所不惜,隻要你能留在我的身邊!”

我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他用手扶住我,我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上去。我,太恨了……

很快嘴裏感到腥甜的滋味,我用力很大的力氣,許靖軒巍然不動,任由我發泄,我抬起頭,四目相對,他徒然一笑,滿眼的悲傷。

“許總……”周誌又來敲門。許靖軒至始至終沒有看他被我咬破的傷口,可我這個樣子,他也不敢再和我說什麽了。

“你安心住在這,我過些日子來看你!”

從那天開始,我半個月的時間裏再也沒有見過許靖軒。

後來我也很少上網看電視了,像是患了強迫症一樣,明明最不想知道的事情,卻偏偏擰不過自己要去搜索、查找。網上有關於許靖軒與李蘭馨訂婚的報道鋪天蓋地。照片中的李蘭馨笑靨如花,許靖軒英俊奪目。

金童玉女,天賜良緣。

看著這些,我的神情一點點枯萎。唯一欣慰的事情是,寶寶一天天長大,在吳叔吳嬸精湛的廚藝下,他的身體越來越強壯。完全不知道母親經常淚流滿麵,夜不能寐。

我毫無懸念地病了,每日裏昏昏沉沉,總是嗜睡,吃得很少,有時吳嬸哄著我多吃一點,我不忍拒絕,很快就吐了出來。醫生來過很多次,也是束手無措,最多輸些營養液給我。

中秋節那天,我以為這對老夫妻會回家與孩子們一起過節,可他們卻沒有離開,這讓我很意外。

人總是在習慣熱鬧後,猶為不能忍受寂寞。在與許靖軒共度過每一個節日後,今時今日我又找到了過去害怕過節的感受。

原來兜兜轉轉,尋尋覓覓,到頭來孤單的不過還是自己一個人,多的是對孩子的一份責任。

“茜茜,吃點月餅吧,不是外麵買的,是你吳叔自己做的!”

“我吃不下!”

“那喝點粥吧!”

闔上眼睛,感覺有一雙手摸上了我消瘦的臉頰,然後吳嬸的勺子又遞到了我的嘴邊,猛然睜開,不敢置信地看到許靖軒坐在了我的床頭,拿著瓷勺喂我吃粥……

“你來做什麽?”我把頭別到一邊,吳嬸抱走了孩子,屋子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今天是合家團圓的日子,他應該陪在父母和未婚妻身邊,不是嗎?

“中秋節,誰不想陪著老婆孩子的身邊?”說著他低頭向我吻來,帶著無限的思念與貪戀,我拚命地推拒,被他緊緊地抱住,“茜茜,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們嗎?我從瑞士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又從上海一個人開車過來,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苦笑道:“許靖軒,你想讓我怎麽對你?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對你?你的這雙手抱過別的女人,你的嘴吻過別的女人的臉頰……”這些是我看到的,那麽我沒看到的呢?不能去想,也無法去想。

許靖軒麵色一僵,臉上流露出從靈魂深出透出的疲憊和無助。我不知道最後我們之間的感情在這種一點一點的消磨下,還能剩下多少。

我們明明曾經那麽相愛,是誰把苦難硬生生地加在我們的身上,不僅是我們,還有無辜的孩子的身上。

第二天,許靖軒並沒有離開,經過一夜的休整,他已經掃去了昨晚的頹色,一臉的精神煥發,一大清早和孩子在樓下的草坪上玩耍。孩子許久未見他,對他格外依戀。走得還不算太穩,撲到在地,對著父親咯咯地笑著。

我下樓去,走過他昨晚休息的客房外,看到那張窄窄的單人床,又是一陣神情恍惚。

“茜茜,有人找你!”吳嬸跑上樓來,興奮地對我說。

自嘲地一笑,這裏我人生地不熟,連上街的興致都沒有,又怎麽會有人來找我,更何況,除了許靖軒,並沒有人知道我住在這裏。

“是許先生派人尋她來的,說是你一個人在這裏太寂寞,他想了好多辦法讓你高興起來……”我眉頭一皺,對她口中說的這個人有了幾分好奇。

走到樓下,一個女人帶著一個比寶寶大些的小男孩坐在樓下,我的心裏一暖,眼淚忍不住落下來:“美美……”

“死丫頭,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都不告訴我?”我上前摟住她,然後又低下頭看著她的孩子,好像自己一下子又活了回來。

再一抬頭,看到許靖軒正用一種欣慰的目光看著我,我還是無視他,聽到腳步聲,他自己上樓去了。

“美美,你怎麽會來?”

李美旭歎了口氣說:“許靖軒在天津派人找到了我,說你現在很不好,求我來看看你。他在電話裏和我說了很多,也和我保證了很多,他說他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可又實在放心不下你,知道你一直病著,根本沒有心思做任何事情……”

我沉默不語。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可是能看他這麽求我,也挺替他難過的……”

“你跑天津做什麽?顧為民呢?”孩子這麽小,依照顧為民的性格,絕不會讓美美和孩子隻身來這麽遠的地方。

李美旭苦笑著說:“我們分居,本來是要離婚的,可我媽不同意,他也不同意,我就帶上孩子走了。我婆婆準備和我打官司,我奉陪到底。”

“美美……”

“那個孩子是小保姆和他生的,我一直被他們騙得團團轉,要不是小保姆自己來找我,我怕要到死還要替小三養孩子了,你說我怎麽這麽傻?”李美旭說著,眼淚落下來,哽咽得泣不成聲。我們兩個傷心的女人,抱頭痛哭。

“我不知道該怎麽勸你,許靖軒肯被逼得向我吐露你們的心事,我覺得他未必是在說謊,可是聽顧為民之前說的事情,我又不知道是真是假了,不過反正,我現在也是無處可去,正好在你這裏住下來,也好躲躲那些前世的冤孽。”

“太好了,我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有寶寶,自己就要死掉了,你來了真好!”許靖軒竟是這麽了解我的,真不知道是喜是悲?

看著這個和顧為民有幾分想象的娃娃,我問她:“美美,顧為民和你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