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裏,一個俏麗的身影站在花壇邊,手裏拎著一個小皮箱,帶著一頂闊邊的遮陽帽,皮膚的顏色比在香港的時候微微深了些,更顯得陽光健康。
“白玲?”
“茜茜!”白玲扔下皮箱的拉杆,大步跑過來摟著我,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這多久你去哪了?你知道不知道那個時候大表哥急得都吐血了,後來他的身體一直不好,每天夜裏,他一個人在你們的臥室裏,一坐就是一夜……”
白玲坐在我的臥室裏,一邊哭一邊說。她說的那個時候我和孩子在四處輾轉。何仲康也在沒有在香港。我想過許靖軒會著急,可是竟沒想過他……
“大表哥從來不讓人知道他身體不好,隻要他在家的時候,我就會一直追著他,好幾次我從他的麵前走過,他都不知道是誰,才發現那一段時間他的眼睛出了問題,有間歇性失明的症狀。可是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談起過,他說別人幫不了他,說與不說都是給別人徒增麻煩而已。他還說,放心,茜茜和孩子還沒有找到,我不會倒下去的。”
“他總是這樣……”我輕輕地歎息著,那個男人總是想要為別人撐起一片天,從來不想讓任何人替他擔心。我把手邊的床單緊緊地攥在手裏,心裏一陣陣絞痛。
“你還說他,你不也是一樣?為什麽不和我聯係,我也是你的朋友啊,還有二表哥,無論是誰都不會不管你的。”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沉默不語。我和許靖軒都是一種人,都不想因為自己給別人添麻煩,因為自己影響別人正常的生活。總是想生活從來沒有一帆風順,咬緊牙關忍一忍就過去了。
我想起了在B市的時候,如果知道他的身體是白玲口中的那種情況,我一定不會跑出酒店房間的那扇門。突然好後怕,如果當時他再也沒有站起來,該怎麽辦?
“你怎麽樣,有沒有交新的男朋友?”
“我?”白玲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雖然比我小幾歲而已,可還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孩心性。此時掛著眼淚,眼睛裏卻已經閃出了幸福的火花。
“嗯,最近交了一個還ok的男朋友,已經見過爸爸媽媽了,也許會在今年的聖誕節訂婚!”白玲笑的時候,嘴角露出甜美的弧度。
晚飯的時候,白玲不停地和仲康講話,他對她沒有任何的印象。白玲失望地去看寶寶,孩子對美女一向沒有抵觸,拉著她去他的兒童房裏,把自己最喜歡的“聖鬥士”給她玩。
這時候正是鳳凰花開的時候,路兩旁全是高大的鳳凰樹,大朵大朵的鮮豔的花朵,站在窗子前望去,遠處像是無數隻紅色的蝴蝶。
“茜茜,我想去那裏走走……”仲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我的身後,他的右腿傷還沒有好,我扶著他,沿著路邊慢慢地向前踱步。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了,走了一會,我扶著他在木椅上坐下來,仲康脫下夾克衫,披在我的身上。
眼前的風景很美,高大的鳳凰樹下都是一片片姹紫嫣紅的花朵,一條蜿蜒的小路盤臥其間,周圍的一切讓人感像是置身在油畫裏一樣。整個下午我一直神情恍惚著,出來時穿得有些少,即便是穿著他的外套,在秋風中還是忍不住瑟瑟地發抖。突然身上一暖,人已經落進了身邊這個男人的懷抱,我心裏一驚,去看他,他正側著頭,嘴角勾起瀟灑不羈的笑容,可是眼睛裏又像是孩子的目光一樣幹淨清澈。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仲康……”我有些不知所措。何仲康是一個非常陽光又浪漫的男人,隻要他想要,沒有哪個女人能抗拒他的魅力。尤其是這個時候,他的笑容沒有之前的城府和偽裝,眼睛裏沒有了隱藏與譏諷,一張年輕英俊的臉,眼中湧動著熠熠的光芒。天空離我們這麽近,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摘下漫天的繁星。
一片片鳳凰花被微風吹落,一片雲朵遮住了皓月。他在我耳邊輕輕地說:“茜茜,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堅持的口氣,固執得像個大男孩。
“……”
他沒有等我回答,更緊地摟著我的肩頭,讓我和他一起看遠處一對正在林間漫步的情侶,喃喃自語:“你不用說話,我告訴你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感覺……”
風輕輕的,帶著他溫柔的話語,在耳邊輕輕地回**:
“一個男人若是喜歡你,就舍不得向你發脾氣;
一個男人若是喜歡你,會在你高興的時候,比你還歡喜;
一個男人若是喜歡你,在你難過的時候,明明比你還沮喪,卻會強顏歡笑哄你開心,舍不得你受半點委屈;
一個男人若是喜歡你,不會計較你心裏想的是誰,也會忍不住替你去打架,即便是你厭煩,也控製不住地要替你討回公道;
你受傷了,哪怕隻是一個很小的傷口,他的心也會很疼,恨不得把你時刻放在身上,不受半點傷害。”
他拉起我的另一隻冰冷的手,放在口邊,輕輕地哈著氣……我的心一酸,眼淚落下來,滴到了他的手上。
冰涼的嘴唇印在我的額頭上,我凝著眼淚,錯愕地向後,身後的樹幹受到了劇烈的震動,一樹繁花紛紛墜地,落在了我們的頭上、肩上、腳邊……仲康的臉上帶著月色的銀輝,靠近我,坦誠的直視下,眼中的脈脈柔情,絲絲愛憐,毫不避諱,讓我避無可避,無處遁形。他對著我笑得那麽燦爛、開心,竟讓我生生地湧上一股不忍的情緒,一動不動,看著他笑容綻放,一點點淡入風裏。
晚上的時候,我更加心神不寧,孩子在兒童房裏就睡著了,仲康摟著他,就一起睡在地板的墊子上,我去旁邊的臥室拿了一床絲被,一轉身的時候,看到一個黑影飛快地閃過,驚出了我的一身冷汗。依稀記得在很久之間何家大宅裏,也有過這樣的一幕,那時許靖軒抱著我上樓,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心也差點跳了出來。這個時候心更是咚咚地跳得好快,很久也沒有平息下來。
重新回到兒童房,替他們蓋好,靜靜地坐在地板上,看著他們兩個人的睡顏。也許是因為血緣的關係吧,他們叔侄兩個人的眉宇之間有些相似。這些日子我猛然發現,寶寶開朗活潑的性格與何仲康倒是有幾分神似。尤其是不怕生人,自來熟的勁頭,與何二公子簡直是如出一轍。
看著他們,慌亂的心漸漸得到了平複,不忍心叫醒他們,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回到臥室裏去,我就坐在他們兩個人的身旁,默默地發呆。
“茜茜!”微微地抬起頭,看到仲康睜開了眼睛,黑暗中聽到他清晰的歎息聲,我心裏頓時緊張起來,趕忙問:“你怎麽了,頭又疼了嗎?我去給你拿藥。”
他搖搖頭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然後又閉上了眼睛。自從他昏迷了十幾天醒來之後,就有了頭疼的毛病,為了不依賴藥物,他總是忍著,我沒有辦法,當看到他痛苦的時候,就拿溫水過來替他擦臉,每次都能讓他的疼痛得到片刻的緩解。
我去旁邊的衛生間端來熱水,把浸好的熱毛巾擰幹,替他擦了臉,然後重新再浸到水裏擰幹,替他敷在頭上。仲康是為了我受傷,這些日子都是我一直親力親為照顧他,隻要他能好起來,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有沒有好一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幾天的仲康有些奇怪,可我也說不上是因為什麽。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手指相觸的那一刻,他緊緊地擰起了眉頭:“怎麽這麽冷?”
我體質偏寒,還沒有進到深秋,手腳就常常會變得冰涼。他扔掉了臉上的毛巾,輕輕地把胳膊從寶寶的脖子底下抽出來,然後坐起。我看到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一下,知道他一定是又難受了。
可是下一秒,他忽然拉過我,我不敢用力地掙紮,怕碰到他的腿,也怕他因為任何的刺激,加重頭痛。可就在這短短的幾十秒裏,他已經脫掉了我的鞋子,把被子蓋在我的身上,然後把我冰冷的腳用一雙大掌握住……涓涓的暖意從他的掌心傳來,我們誰也沒有講話,時間好像就靜止在了這一刻,我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都凝固住了。
“你以前也這樣嗎?”他輕輕地歎息著,好像是在為我過去和未來的每次經曆的秋天擔心著。
“嗯,我媽媽懷孕的時候,貪涼,愛吃生冷的東西,我生出來的時候,聽說臍帶血就比一般的孩子要少。後來長大了,有輕微的貧血,以前爸媽離婚之前,我總是在供給暖氣的日子前擠在他們的中間睡覺!”
“要是我們小的時候就認識該多好?那樣我就可以和你擠在一張**……”
小時候?我把腳從他的掌心不露痕跡地抽出來。他扶著我的肩頭讓我輕輕地躺在他的身邊。孩子睡在他的另一側,我空洞的心因為一個溫熱身體的存在,竟沒有了剛才的尷尬,看著窗外透過紗簾透進來的星光,心慢慢地安靜了,閉上眼睛,不知不覺有了困意。
如果小時候能有仲康這樣的一個人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我的人生也許會變得很不一樣。他也是一個不幸的人,除了金錢和財富,和我一樣也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可是他也可以用自己的陽光,帶給別人溫暖。
“茜茜,和我在一起開心嗎?”仲康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輕柔地響起,把睡意朦朧的我叫醒了。
“開心!”我由衷地說。仲康現在對我來說現在就像是一個孩子。對他的內疚,對他的惋惜,對他的感激同情還有很多很多種感受充斥著我的心。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很平靜,會情不自禁地想要照顧他。
“那麽和他在一起呢?”
空氣似乎又凝固住了。我的心無可抑製地抽痛起來,情不自禁地向仲康的一邊,靠近了一點,好像是賣火柴的小姑娘不自覺貪戀著身邊那個火爐的溫暖。這樣異鄉的秋夜裏,雖然是我在照顧他,可他也同樣在讓我依靠。我再次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從我的麵頰上輕輕滑落。
仲康從被子下麵,輕輕地拉起了我的手,我們同時睜開了眼睛看向天花板上的星星。孩子在一旁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空氣裏彌漫著他身上淡淡的奶香。
“茜茜,我很快樂!”他輕聲地自言自語,“這段時間,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我什麽都可以不要,什麽都可以不求。不管你心裏想的是誰,隻要能守在你的身邊,每天早上能看到你,偌大的房間裏有你的聲音……”他說著說著聲音帶了幾分哽咽,像個孩子似的委屈,讓我的心隨著他的每一個字柔軟起來。
“可是,我知道,你馬上就會離開我的,而我……總有一天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我猛地側過頭驚訝地看著他。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把我的手抓得更緊。
“明知道一切都是虛幻的,可是還是會上癮。每一次你替我擦臉;每一次喂我吃東西;每一次在我輸液的時候守著我;每一次扶著我去散步;每一次夜裏坐在我的身邊,看著我吃過藥後入睡。我都好怕這個夢太過短暫,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回到了原地,從此消失不見。”
“仲康,和你在一起,我並不痛苦。”這是真的。人從來都不是冷血動物,點點滴滴的相處,日複一日的陪伴,怎麽會沒有感情?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優秀陽光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我從來不會隱藏自己。就算強迫自己堅強,也會有無法承受痛楚的時候,很多時候,都習慣了他陪在我的身邊。比如此時此刻,我們就像兩個同時被遺棄的孩子一樣,互相依靠,互相溫暖。
“茜茜,如果沒有大哥,你會不會愛上我?”他側過頭,看著我蜷縮成一團的樣子,輕輕地笑。
“我不知道!”感情的世界裏,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愛就是愛了,沒有最愛,也沒有次愛,女人的心不像男人那麽大,同一時間裏隻能容下一個人。或許會有更優秀、更好的男人把她捧在手心,可是她卻會像個傻瓜一樣永遠想著心中那個讓她最痛的男人。
“仲康,我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即便是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我也從沒有想過要孤苦一生,我比誰都渴望有一個幸福的家,一個真心疼愛我的丈夫。你對我這麽好,比很好還要好。你滿足了一個女人所有對男人期待的一切,如果可以,我也想愛上你,或許愛上你,一切就都會變得簡單。”我的眼淚更加洶湧地落下來。
睜開眼睛,目光透過窗外,心不可抑製地恍惚看到了另一個男人在那個寒冷的深秋裏,捧著我冰冷的雙腳,揣在懷中,那麽細心地嗬護,可是臉上卻是訓斥的樣子,不耐煩地看著我,告訴我下回不許這個,不許那個……我表麵眯起眼睛沒好氣地瞪著他,可是心裏卻一浪一浪甜蜜的澎湃。真正相愛的兩個人,一刹那的幸福,就足以抵過萬千的痛苦。
“仲康,我喜歡你,但我不愛你……”
我可以因為他的身體,照顧他一生一世;可以在這樣漆黑的夜裏,平靜地躺在他的身邊,汲取溫暖。可是我騙不了自己,那不是愛情,是感激,是感動,或許以後會是習慣。
如果車禍那天,我和仲康互換位置,我想我一定不會用自己的身體撲向他,我可以因為責任和內疚照顧他一生一世,可是我這一生隻能為一個男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正好相反,那個男人不在的時候,我會努力活得更好,好好照顧自己保護自己。因為隻有他才是我的信念。哪怕是我在最無助的時候,也會自鄙地去想,兩個真正相愛的人是心靈相通的,我生活得好,他才會幸福;我照顧好自己,他的身體才會健康……
愛是無私的也是自私的,就好像我對靖軒,仲康對我。雖然有怨,雖然有委屈,哪怕是此時此刻這樣的秋夜裏,我貪戀著身邊的溫暖,可是我的心,想的卻是另外的一個男人。
仲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相信遲早有一天,像你這麽優秀的男人,一定可以遇到屬於你的“茜茜”,你也會成為那個女孩子心目中的“靖軒”。
白玲從樓下走來,看到一大捧紅色的玫瑰,尖叫出來:“哇,好美啊!”何仲康拿著剪刀,無視白玲的存在,自顧自地修剪著,衝著樓上的我燦爛一笑。
自從仲康身上的外傷相對好了一些,幾乎是每天,他都會讓人送來一大捧紅玫瑰,然後親自插到花瓶裏,細心地修剪。時至今日別墅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奇怪,隻有白玲才會這樣的驚奇。
“二表哥真的很喜歡你,其實我也好想和你成為一家人,大表哥和蘭馨姐就要在這個月舉行婚禮了。昨天的報紙,我想你也看到了吧。也許老天安排給你的真命天子就是二表哥呢!”白玲替我憤憤不平地說氣話。
我低頭不語,走到樓下,和仲康一起擺弄著桌上的玫瑰花,把桌子上被他剪下來的枝葉,慢慢地收攏起來。枝上的刺兒不小心紮進了我的手裏,竟是那麽深,一滴血珠湧了出來,仲康拉過我的手,直接把手指含在了口中。
“仲康!”他抬起頭,把手指從口中拿出,用他自己的指腹反複地摩挲了幾下,才又還給我。
今天是何仲康去醫院複查的日子,我換好了衣服,像之前那樣陪著他一起前往。司機把車子停在了醫院的門口,我扶著他進去,很多人都以為我們是一對夫妻。因為來過很多次,熟悉的護士也會用英文跟我們打招呼。
“安排給她也檢查一下,她昨天不舒服!”何仲康在進去的時候,回頭對他的主治醫生,一個美國老先生說。
這裏的工作人員服務態度很好,與國內的公立醫院簡直是天壤之別。前幾天寶寶感冒,他們隻開了vc和一些營養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土的關係,孩子沒有用任何的抗生素,兩天之內竟然好了起來,所以對他們的任何檢查也都極力配合。
在等結果的時候,我竟然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單間病房裏,身上蓋著被子,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摸一摸,臉都照得熱熱的,這一覺竟是睡得這麽舒服。
仲康坐在我的床頭,拿著一份報紙在看,見我醒了,遞過來一杯水,讓我就著他的手喝下去。
“你感冒了,不能吃藥,連vc也不能多用,醫生說了,隻能多喝白開水。”
“為什麽不能吃藥?”我要照顧孩子,好怕會傳染給他。
“蘇茜茜,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啊?”這才是我認識的何仲康。他用手狠狠地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痛!”這個人越來越放肆了,我捂著額頭抗議。
“你也是一個母親,整天迷迷糊糊的,有了孩子也不知道。而且都好幾個月了!”
“你說什麽?”我捂著小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他。
“兩個多月了,過一段時間就變身大肚婆了。他,也……不知道吧?”
我臉一紅,根本不需要計算日子,我和許靖軒就隻有那天被他“綁到”公寓裏的那一次,被他狠狠地糾纏了一整夜。那天是我的安全期,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許靖軒當然也不可能清楚的。
剛一抬頭,看到他手中報紙上的圖片,心又一次墜入了冰窖。這是昨天的那張同樣的華人報紙。上麵李父對外親口承認李蘭馨懷孕的事情。照片上同時還有我的母親,他們一家四口,接受記者的采訪,說著幸福甜蜜的生活。所以昨天我才會那麽痛苦,那麽無助。
時至今日,我不會再懷疑他對我的感情,那些過往的恩怨情仇,也隨著命運安排給我們更強烈的一波一波的衝擊淡去了。隻是,我身為一個母親,更明白如果他與李蘭馨真的有了一個孩子,這一生究竟是無法剪斷牽扯的……
而這時的我,又該怎麽辦?
“茜茜,二表哥,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給你們做伴娘吧,寶寶做花童,就在美國舉行婚禮就好了。”白玲才住了幾日,已經完全驚訝於仲康對我的用心,她試探著建議。
“不,我們回香港做婚禮!”何仲康和寶寶在一起玩大黃蜂決鬥擎天柱的遊戲,漫不經心地回答。
“香港?”白領被驚到了,扭過向我證實。我點點頭,笑著回望著她。
“你們真的準備結婚?”
“需要你同意嗎?”何仲康有些不耐煩地看著白玲,他對“陌生人”大都是這樣的態度,話很少,說話時也是皺著眉頭。對於白玲死皮賴臉的住下,一直“耿耿於懷”。
“二表哥,你真的一點也不認識我了嗎?茜茜姐是大表哥的老婆,大表哥才是寶寶的爸爸。”白玲嘴上時不時地替我鳴不平,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天,她還是撅著嘴,替許靖軒難過。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隻知道那個男人要真的是茜茜的愛人,怎麽會和別人結婚,那個女人肚子裏的才是他們的孩子。”何仲康恨恨地說。
白玲被說得啞口無言,席地而坐,看著我們“一家三口”發呆。
“我支持你們,大表哥結婚以後,你和寶寶太可憐了。而且我早就說過,二表哥娶了你,我們才可以繼續是一家人。茜茜,其實你是很有福氣的,有兩人這麽優秀的男人愛著你。”白玲好久才歎息著說。
我低下頭,沒有與白玲的眼神接觸。連我也不知道不算遠的未來等待著我的又是什麽,可是因為臨來美國,許靖軒在我耳邊的那句話,我選擇相信他,隻信他。我不會相信任何的謠傳,任何事情,我隻要站在他的麵前,親耳聽他和我說。
遠在亞洲的那個男人還不知道我肚子裏又懷了他的孩子。這一次他(她)很乖,沒有像哥哥一樣折騰我。如果可以,我一定不會再讓這個孩子受半點哥哥以前的苦,溺愛也好,嬌慣也罷,一定對他(她)百依百順。無論大人怎樣,所有的苦難,都遠離我的孩子,隻要他們能幸福,為了我自己的幸福,我必須回去……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美國,細心收拾行裝的時候,我卻意外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自從那日新港在父親墓地前一別,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連李父出現在醫院裏探望仲康,她也沒有來看過我。
我猜,她離開新港的時候,一定不會不知道我出車禍這麽大的事情。她最重要的是保全她自己,所以當知道我沒有生命危險時,當然不會給自己惹上麻煩。
“茜茜,你和仲康真的要在一起了?”
真是快啊,我們才有行動,她就已經知道了,那麽李蘭馨父女想必會更快一點得到了消息。
“是的,找一個肯真心對我,疼愛孩子的男人不容易。我沒有什麽資格再拒絕。”
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柔聲對我說:“孩子,靖軒雖然好,可是女人終究要有一個名分,像他這樣身份地位的男人你以前就算跟著他,雖然也不是不可以,可難得的是何二少對你一片真情,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我隻擔心你太死心眼兒。女人就要自私一點,那些愛不愛的事都是年輕時的妄想,等到女人老去的時候,男人還有大把的精力和時間,那時女人能靠住的不過是地位和手裏擁有的財富。孩子,媽媽從小沒有教過你什麽,這句話你一定要記住。”
我心裏冷笑:“我知道了,這次我不會再傻了!”
“蘭馨懷孕的事情你知道吧,靖軒對她很好,無論以前怎麽樣,現在有了孩子,終歸是不同了。”放下她的電話,我不覺冷汗涔涔。
離開美國後,我和仲康還有孩子,一起去了歐洲旅行,名義上是有助於仲康的記憶恢複,可是實際上在10月14日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偷偷回到了香港,住在了爺爺之前的舊宅裏。何嬸一直跟在我們身邊照顧我們。我才知道她和一直伺候爺爺的王嬸竟是表姐妹,一直在何家兩個地方做事。有他們照顧孩子,甩掉了留在美國的那幾個人,我更覺得放心了。
“仲康,你做什麽?”
“給你選衣服!”傍晚的時候,他拿著一件紫色的晚禮服,在我的身上不停地比劃著。然後又拿了一套鑽石首飾,揭開盒子,頓時窗外的暮色照在它們上麵,整個屋子都為之一亮。
然後他推著我坐到梳妝台前,彎下腰,從鏡子裏看著我們兩個人。
“今天,你得好好打扮一下!”
我現在的頭發還是半長不短的,我經常就用發套鬆鬆地在後麵梳成一個小尾巴。在美國的衣服也是多以休閑為主,現在回香港後,何仲康輕車熟路地訂了很多高檔地成衣送來,連同一起的還有各種各樣的成套首飾。
“去換衣服,我們一會出去。”他嘴角略帶失落的笑容,讓我心裏一頓,頓時明白今天晚上對我來說將意味著什麽。
我去臥室裏換了衣服出來。紫色的歐式禮服,下擺很大,我的小腹還沒有凹顯出來,可是因為懷孕的關係,上圍倒是豐滿了不少,這件衣服穿在身上,更顯得身材火辣。而且這次我不僅沒有孕吐反應,胃口格外地好。皮膚光滑細嫩,沒有化妝,臉頰上竟像塗了胭脂一樣白裏透紅。
“蘇茜茜,你說你怎麽就這麽漂亮呢?”我一聽他這話就忍不住笑起來。何仲康完全和許靖軒是兩種人,想說的話從來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你別動,我幫你梳頭!”
“不行!”果斷拒絕。不是因為男女有別,而是被何二少梳過頭發以後,今天晚上還怎麽出門?
“不相信我?”他有些惱了,“你真是門縫裏看人,把人都看扁了。”
“不是不信,這個頭發連我自己都搞不定?你別費力氣了!”
“那你閉上眼睛,就當我是你的發型師,有這麽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何公子給你設計造型,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抿著嘴角,隻好把他當成發型師,任他擺弄。不可否認,何二少對女人的打扮確實十分在行,連我這個職業設計師對他的搭配也完全找不到缺陷。
隻看他胡亂地把我的頭發給往腦後一綁,然後再輕輕小心地打鬆,雖然簡單但是很漂亮。鏡子中的我竟是流露出從沒有過的慵懶和嬌媚。
何仲康眼睛裏都是滿滿的驚豔,又無奈地歎息著說:“蘇茜茜,我怎麽有點後悔了呢?”他說話的時候嘴唇微微上揚,像個陽光的大男孩。
何仲康穿了一套銀色的西裝,紫灰色的領帶和我身上的衣服很配套。我挽著他的手臂,在眾目睽睽之下,踏入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這是我第二次出席香港上流社會的社交活動,第一次,是許靖軒把我以未婚妻的身份介紹給別人。此時我一眼看到了他,他端著酒杯正在和照片上的香港特首談話。與上次不同的是,他此刻談笑風生,又恢複了一貫的從容自信,完全沒有了之前耀揚被淩飛突然收購後很長一段時間的焦慮疲憊。他穿著黑色的西裝,側對著我,無數雙眼睛落在他的身上,有敬仰有羨慕,無疑是會場裏最閃耀奪目的那一個。李蘭馨穿著一件淺紅色的禮服,提前帶著幾日後新婚的喜慶,驕傲滿足地站在許靖軒的身後,崇拜地看著他。
可是很快,她的目光就向我投了過來,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我淡淡一笑,可是當目光落在她依然纖細的腰肢上時,連呼吸都是痛的。我隻能不再多看她一眼,向著不遠處正在交談的李父與我的母親,還有何夫人、何先生走了過去。
“仲康,你們來了!”何夫人走上前來,握住何仲康的肩膀,上下地打量著,眼睛紅紅的,激動又興奮。
何仲康“木然”地站在我的身邊,我隻得上前喊了一聲:“媽媽!”我明顯感覺到身後的那個女人渾身一顫,羨慕又緊張的表情下,目光不自然地看著我。
“仲康,你和茜茜的事情,我和你爸爸都同意了,隻要你能好起來,我們什麽都依著你。”何夫人流著眼淚說。
我不禁暗自驚訝,何仲康竟沒有告訴我,何夫人與何先生竟也是知道我們已經回到香港的。不過細想一下也可以明白,目前何仲康仍在“失憶”當中,沒有何夫人何先生的帶領,出現在這裏實在會感覺突兀。
難道?
我驚訝地抬起頭,看到何夫人正笑著看我,伸手把我拉到她的身邊。可是我的另一麵卻遇到了阻力,原來何仲康正皺著眉頭拉著我,不讓我離開他半步。何夫人無奈地鬆開我,回過頭看著何先生。
“蘇小姐,你真是個有本事的人,不過這點我倒是有根可尋。其實你也應該叫我一聲‘父親’,我們怎麽說也是一家人。如果我早一點知道,也不會發生這麽多的誤會,這都是雪蓮不好,她從來沒有和我說過在大陸她還有一個女兒。”李父端著酒杯,一點點地湊近我。再看他身後的母親,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這件事情我以為像母親那麽聰明精幹的人,早就已經向身邊的這個男人坦白了。現在看來,她並沒有說,更沒有想到李父會在這麽多的人麵前說出來。
我想了想從容地說:“那個時候我還很小,這麽多年了,我們早就失散了。我現在隻想重新開始,以前的人,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也不想再提。至於……我和李先生,更也不會有這樣的緣分。”
這時李父的電話響了,他接聽後,冷笑了幾聲,聽著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可是他掛了電話卻滿臉譏諷,恨恨地說:“最恨吃裏爬外的東西,等我回去,讓他好看!”
我突然心裏一揪,下意識地看著母親,她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我的心中突然有著一股說不清的滋味。這麽多年過去了,就算她有千萬不是,可也畢竟是一個遲暮的女人,以前說了很多氣話,可是仔細想想,如果她真的晚年不幸,我所失去的也並不能被彌補回來,何必呢?
“仲康,你比你大哥要癡情,既然這個女人是你用命換來的,伯伯不說別的,以前的都過去了,祝你們幸福快樂!”
“茜茜!”一個聲音讓我渾身一震。雖然隻是輕輕的一聲,已經足以透過十萬八千裏震碎我的心房,手裏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腳下虛浮無力,好像因為不遠處那道專注的目光,渾身都被抽幹了力氣。
許靖軒從頭到腳一寸一寸地打量我,滿眼的痛惜、思念之外更有滿眼的驚豔。從無數個男人眼中的神情不難發現,今天的我確實是賞心悅目的。尤其是他看到我自然地挽著何仲康的臂彎時,臉上痛苦的神色更加深重了。
下一秒,許靖軒像是不受控製一樣,不在乎所有人的目光,大步向我走了過來,這讓我既高興又擔心。他每走一步,會場上的氣氛就會快速凝固一分。
就在他離我一步之遙的時候,何仲康突然攔在了他的麵前:“你離茜茜遠一點!”何仲康不顧錯愕的許靖軒眼中的痛惜,拉著我走向一邊。
頓時全場嘩然……
據說香港的雨水今年特別多,在許靖軒和李蘭馨婚禮的前一夜竟是下了一夜的大雨,到了早上還是細雨蒙蒙。李家嫁女,何家娶妻,這成了轟動香江的大事。婚禮的現場就定在何家的大宅內。我與仲康和孩子也早早地驅車前往。我一夜未睡,看著越來越熟悉的景色,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一顆心跳動得越來越快,幾乎無法負荷。
何宅早就已經聚集了各路媒體,遠遠地看到一麵用萬朵玫瑰搭起的花牆,像一張張幸福的笑臉,在雨後的空氣中吐露著芬芳,整個大宅處處充滿了幸福的味道。何仲康與幾個隨從一起護住我,不讓他們有任何靠近我的機會。一直走進別墅,進到了何夫人提前為我們“一家三口”準備好的“新房”。在別墅的最頂層,這一層是何家人今日最私密的地方,不允許記者甚至外人進入。
可是我在二樓的走廊上,還是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是許久不見的穆亦宸。他看上去非常憔悴。以往俊逸不凡的氣質像是一夜之間改變,雖然著裝也是精心打理過,可是仍舊掩飾不住眼神中的落魄和憔悴。
我懷裏抱著孩子,穆亦宸尷尬地和我打招呼:“茜茜,好久不見,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和仲康。”何仲康冷眼睨視著他,穆亦宸隻知道何仲康失憶認不出他,苦笑著說,“不過這也不錯,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怎麽,穆先生看到李小姐終於心想事成不高興嗎?我怎麽覺得你看起來非但不高興,反而很失落的樣子。你是何大少爺最好的朋友,一會還有你的重頭戲。你這麽失魂落魄的,還以為你是嫉妒新郎呢?”我隨便一說,穆亦宸的樣子變得更加驚慌,窗外的一陣冷風吹來,他不自覺地阿嚏一聲,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寶寶在我的懷裏探出頭來,看著穆亦宸,指著他的鼻子說:“鼻涕獸……”
我沒聽清,穆亦宸也睜大了的眼睛,何仲康哈哈地笑起來,在一旁解釋說:“鼻涕獸是我給寶寶講過數碼寶貝裏的一個大怪物,它們專門用大便做武器。”
“鼻涕獸,鼻涕獸……”寶寶在一旁用手歡快地指著笑到:“大便,大便……”何仲康也跟著笑彎了腰,我強忍著笑意,看著穆亦宸幾乎是落荒而逃,好像真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
孩子被仲康抱去兒童房了,我坐在房間裏,看著窗外形形色色的人們,笑容滿麵,男人談笑風生,女人珠光寶氣,紛紛在玫瑰牆前拍照留影。何家的大宅也算是香港著名的建築之一,平時從不對外招待媒體。
遠遠地看到李蘭馨的父親,還有我的母親帶著一個小男孩,在眾人簇擁之下,同時接受幾個記者的采訪。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感覺到自己被人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他用下顎緊緊地貼著我的耳際,炙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頸處,撩撥著我的神經。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我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我想轉頭,他卻緊緊地抱著我,不讓我再動彈半分,隻在我耳邊輕聲地說:“你們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到我的身邊了!”
我從來沒有聽過不可一世的許靖軒竟然會用這種鼻音酸濃的口氣和我講話。
“仲康很好,比很好還要好。”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抱緊我的身體都僵硬了。他幹脆雙手環住了我的身體,恨不得把我揉進他的骨血之中。
“那你怎麽那麽傻還要回來?”
我輕輕地笑了一聲,他猛然扳過我的臉,我們的鼻尖碰在一起,我們目光之間的距離隻有兩厘米。我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一顆顆的汗珠順著額頭慢慢地流淌。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因為有一個比我更傻的人,在臨上飛機的時候對我說,他會等著我,一輩子等著我回來。我想看看那這個世界上那個僅有的比我還傻的笨蛋,會不會真的娶了別人。”笑著說著這句話,卻鼻子一酸,落下了淚來。
那天和仲康一起去檢查的時候:
“你準備怎麽辦?”何仲康把報紙放在桌子上,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我向他微微一笑,低下頭再次看著自己的小腹:“我很高興……無論怎麽樣,我有了兩個孩子,都是上帝給我的天使!”說著眼圈又一次泛紅。
“真是個傻女人!”他把報紙重新拿起來,隨手一團,扔進了垃圾桶,“李蘭馨父女智商一向高過一般人,尤其是這個老家夥,心術不正,窺探耀揚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現在是他商業版圖擴張最關鍵的時刻,無論是李家與何家的聯姻,還是李蘭馨懷孕的消息,都是為了給股民與投資方吃一劑定心丸。至於大哥……”
何仲康毫不隱諱地直言:“他做了這麽久的局,不會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這個孩子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但是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他輕咳了幾聲,眼神掙紮了一下說,“他的心始終在你的身上,也隻會娶你一個人做老婆。你不要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你就比如我……”
我慘白著臉看他,他皺著眉頭艱難地比喻著:“和我上過床的女人很多很多,而我的眼光也一向不淺薄,可是真正能記住的根本沒幾個。我哥再有本事,也是一個凡人,不是神……”
我尷尬地看著他,聽見他低聲罵了一句國語,好像也很鄙視自己的比喻,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眼睛裏還含著眼淚,也能被他逗笑了。可是轉瞬,眼淚更洶湧地落下來。所有的委屈都因為何仲康不好聽的“冷笑話”,一觸即發。
“我不信,許靖軒不會這麽做的,他有他的原則……”
就像我一直有自己的信仰一樣。我們之所以經過了這麽多事,還能互相堅守著。是因為我們雖然身份有天壤之別,能力也有天壤之別,可是我們有相同的道德觀,在某些方麵相同的人生準則。否則再相愛的兩個男女,思想上沒有交集,愛情早晚會褪去,男女的**也斷然不會長久。
何仲康歎息了一下說:“我送你回去!”他猛地站起來,右腳落地,他痛得皺了一下眉頭,沒有扶著任何東西,慢慢地向前走了幾步。
“仲康。”
他臉上的笑容完全消退,像是做了某種艱難的決定後的沉重又伴著大徹大悟般的輕鬆。他告訴我,他在新港醒來後的第六天,記憶已經完全恢複了。但是這一次,他不想讓所有的責任都再讓許靖軒一個人背負,所以他騙過了所有人,包括許靖軒和何家的兩個老人。隻有讓所有人都相信,我和許靖軒之間有了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的理由,李家的人才會真正地放過我和孩子;也隻有許靖軒徹底對我們母子不再分心,才會放手與李家一搏;而李蘭馨對他終究是愧疚的,畢竟他從來沒有對不起她,一直拿她當作好朋友,所以,對他真心喜歡的人,她也才會良心未泯。
“我也有私心!”
何仲康告訴我:“茜茜,你相信嗎?那天晚上你躺在我身邊陪著我看星星的情景,我真的夢到過。”
“仲康,謝謝你!”如果兩個孩子是我的天使,那麽何仲康又何嚐不是?
“蘇茜茜,你這個女人是我見過最笨最傻的。如果我可以自私一點或者是少愛你一點,我就一輩子讓你照顧我,你的心在不在我身上又有什麽關係呢?
隻要你的人和我在一起就好了。舊時代,那麽多那男女做了一輩子夫妻,又哪有多少愛情。可看到你這副癡呆樣,我就是狠不下心來。”
“你不會的。”我抹幹了眼淚,對他說。
“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是何仲康,我是蘇茜茜,他是許靖軒。我們都是真心希望對方幸福的人。”
三個人的戲劇中,如果沒有許靖軒的堅持,如果沒有我的癡傻,如果沒有何仲康從一開始就對大哥的謙讓報恩,故事不會上演到今天這一幕。我的人生在感知了太多的假惡醜的同時,也是因為他們的存在而更深刻地體會到了真善美。
“茜茜,如果你可以再自私一點,或者對大哥和我之間有一絲的搖擺,或許我真的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你完全陌生的人。可是你沒有,在昨天那樣的情況下,你還能堅定地忠於自己內心的感受。我知道,無論最後,大哥有沒有和你在一起,我也必須送你回去。
很多時候,人的思想都是一念之間,我以前也做過很多荒唐事。我從來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偉大,可是在遇到你之後,我改變了很多。你不用感謝我,你是一個可以淨化我心靈的人,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那天,我才知道,他治病那家醫院的醫生,是何仲康早年在美國認識的一個老朋友。何仲康曾經幫過他很大的一個忙,所以他一直欠何仲康的人情,這一次全力地配合,瞞過了所有的人。而在何宅還有美國現在的別墅,也早就被李家安排了內應,所以我在何家的一舉一動,他們都了若指掌。
所以後來仲康和我一起演了一出戲,騙過了所有人,連同許靖軒在內。以前他都是任何事情自己一個人承擔,現在我也要讓他嚐嚐被蒙在鼓裏的滋味。
“一切都沒有變……報紙上說的都不是真的……”許靖軒完全慌亂了,緊張無措地用手抹著我的眼淚,胡亂地擦拭,因為太過小心卻顯得格外笨拙。我用拳頭狠狠地打在他的胸口上,哭著笑:“笨蛋,笨蛋……許靖軒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時至今日,我怎麽可能還不相信他?
“對,我是笨蛋,笨到這麽多年竟不知道你其實就在我的身邊。我是天下最笨的男人,總是讓我最愛的女人跟著我一起受苦。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我用我的生命起誓……”
“笨蛋,笨蛋……”我用手捂住他的嘴,卻被他口中炙熱的氣息燙傷,他的嘴唇熱烘烘地烤著我的手心,輕輕地吮吸著。突然把我攔腰抱起,直奔了裏麵的臥室裏。他吻著我的嘴唇,吮著我的舌頭,我們的唇舌糾纏,刹那間難分難解。
突然,他動作越來越溫柔,輕輕地親親我的耳朵,又親親我的額頭,再抬起頭來,如黑檀般幽深的眼睛裏染上了更深的色彩,他的呼吸又急又喘,眼睛牢牢地盯著我,好半天都舍不得挪一下視線。眼睛裏頭光線明滅,卻隻有我一個人的影子。
他輕輕地吻上我的嘴唇,漸漸地再由溫柔變得狂野,纏綿而激烈。在我意亂情迷的時候,他猛然鬆開了我,我把從**再次抱起來,坐正!
“這些日子裏,我好怕你不會再回來,好怕你會愛上仲康,好怕我精心準備的一切,除了報複別人之外,剩下的一切都是白費……”
我紅著臉,拿過他的手在我的小腹上緩緩地摩挲著:“靖軒,這裏又有一個寶寶了……”
他驚訝地抬起頭,臉上的柔情很快就褪去,惱怒地站起來,把我重新平放在了**。
“什麽時候?蘇茜茜,這麽大的事情你也敢瞞著我?我發現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從美國還去歐洲那麽多天,我看你真是瘋了!”我完全驚訝在了他疾速的翻臉動作中。他剛剛散去的汗水又冒了出來,好像我是個易碎的瓷器,竟是連碰也不敢碰了。
我又氣又笑,就那麽躺著看他極具豐富的表情變化。我不禁想起之前懷寶寶的那次,我們也是這樣一起笑著流淚。他愛我,愛孩子,有這個男人和孩子陪伴著我,所有的一切就都足夠了。他再一次俯下身,把耳朵貼在我的小腹上細細地聽著。
這時外麵的雨徹底停了下來,一道彩虹橫掛在天空中,透過窗子把那七彩的光芒折射進來,映在我麵前男子英俊的臉上,時光一下子停住了,他的表情一下子絢爛起來,我恍惚看到天際,他牽著我的手,走過彩虹的盡頭——幸福的彼岸。
我站在頂層的走廊裏,用手摩挲著自己的小腹,剛才許靖軒留下的氣息還猶有餘溫。可是現在今天他還是要娶另一個女人,雖然隻是一個儀式,我還是很介意,雖然剛才沒有說出來,但是我心裏知道,我終究是一個小氣的女人,看到我的丈夫和另一個身披婚紗的女人站在一起接受別人的祝福,哪怕是演戲,我也會嫉妒到發狂。
就像我挽著何仲康的手臂,許靖軒明明是信任我也會喪失了理智大步向我奔了過來一樣。
“茜茜!”一個輕柔嬌嫩的聲音,從我的身後緩緩地傳來,我一回頭,看到李蘭馨穿著潔白的婚紗,沒有帶頭紗,就那麽娉婷嫋嫋地站在了我的身後,忽然覺得陽光好刺眼,連同她身邊那個曾經羞辱過我的同學伴娘,嘴上譏諷的笑容一樣無法接受。
“很高興,你和仲康能來參加我和靖軒的婚禮。今天香港所有的媒體都齊聚這裏,還有內地的很多報紙網站,我很緊張呢。等你和仲康舉行婚禮的時候,就有經驗了。”李蘭馨善意親切地說。
那個旁邊的女人穿著一身精致的白色紗堆的伴娘禮服,像攙著公主一樣扶著她。
“這套婚紗是何大少專門親自帶著蘭馨在法國量身定做的。你不知道何大少有多愛她,要不是晚了一步,那套給瑞士公主的婚紗,這個時候就穿在蘭馨身上了。”
我看著她身上的婚紗,果然異常華麗耀眼,把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勾勒得纖濃有度。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像是仙女臨世一樣。
沒有人告訴我接下來許靖軒是怎樣安排的,這場戲還要演多久,什麽時候才能謝幕。我看著麵前一臉春情、幸福美麗的李蘭馨,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以前看過一個電視劇,裏麵演了一個富二代和一個草根大學生同時在大都市裏生活。富二代為了女人,草根男為了生活,同樣犯了很多錯誤。可是在結尾的時候,富二代改了,迎接他的是掌聲和鮮花;草根男也悔悟了,可是等待他的卻是陰暗的牢房冰冷的手銬。
讓我不禁聯想到我和麵前的這個千金小姐,這麽多年,我如履薄冰,一步一個腳印的生活,半點也不敢走錯。因為我知道,我一無所有,除了自己無依無靠。我隻能迎著頭向著自己的信念理想一步步地走去。而李蘭馨,她擁有的太多,即便是她做了那麽多的錯事,依然可以打著愛情的旗號,即便是耀揚可以回歸何家,即便是許靖軒會在不久之後同她悔婚,可是此時此刻她依舊能活靈活現、意氣風發地站在我的麵前……
剛才許靖軒帶給我的幸福感,突然淡了很多,我一個人怔怔地站在原地,等再次抬起頭來時,看到的隻是李蘭馨纖細婀娜,翩然若仙的背影。
我慢慢地走回屋子裏,看到何夫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正抱著寶寶。而寶寶的身上,竟然穿著一套白色的小禮服,像個大人成衣的縮小版,穿在寶寶的身上,可愛得恨不得讓人想要上去咬一下他粉嘟嘟的小臉。
“茜茜,你看這個喜不喜歡?”我回過頭去,看到白玲和何嬸手裏捧著一件光彩奪目的婚紗,一人拽住一角,在我的麵前展示著。裙擺上一顆顆的碎鑽,在陽光下折射出萬道的光芒。我不敢置信的目光從他們每一個的臉上掠過,她們同時含笑看著我。
“美麗的小姐,這是瑞士公主看中的婚紗呦。有一個男人曾經揚言要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一起摘給一個美麗的小姐,所以,當他得知了這件婚紗的名字叫‘星月童話’的時候,他就不惜一切代價,把她買了下來。”
“星月童話”?好美的名字,他一直就要我做他唯一的公主,從第一次走近那間公寓,他就不自覺地把那裏扮成夢幻的城堡。這是我長了這麽大,見到過最美的一件衣服,我完全傻傻地站在那,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今天,是許靖軒為我舉辦的婚禮嗎?怎麽可能?外麵有那麽多的媒體記者,甚至很多網站電台都是現場直播,許靖軒不會是瘋了吧?我急得四處尋找,想要推開那扇門,卻被何夫人笑著摟進了懷裏。
“茜茜,別害怕,不隻有靖軒一個人,我和仲康都會一直幫助你和靖軒的。”
“何夫人?”我的眼淚慢慢模糊了眼底,她輕輕地替我擦拭著。眼睛也濕潤了:“上次你和靖軒的婚禮,我沒有參加,也許是老天的安排吧,你們的婚禮終是要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才能算數。
孩子,別怕……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我們何家對不起你……媽媽都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她自顧自地抹去自己的眼淚,讓我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拍打著,“多年前的那個錯誤,在今天應該徹底終結了,沒有人能肆無忌憚地一手遮天。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無論是一年還是十年,欠下的帳終究有歸還的一天,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在昨天在看。靖軒受到的委屈,我一定會加倍討還回來。”
白玲穿著和我婚紗配套的伴娘禮服,有造型師替我畫著精致的妝容,我的頸間耳上帶著星月造型的鑽石,我的頭上垂著長長的白紗,我挽著何仲康的手臂,在無數人的注視下,竟然看到了李美旭、幹爸幹媽,還有大寶盛裝站在紅毯的一側。
我扭頭看著身邊的何仲康,他對我微微一笑,這一定是他,也隻有他能在暗中安排的。為了我他竟是默默地做了這麽多。周圍一直響著婚禮進行曲。聖潔的音樂中,我看到紅毯的盡頭,一個男人如神謫般,背對著台下,李蘭馨和她的伴娘已經離他隻有幾米之遙。
所有的人見到兩個新娘同時出現在現場,都同時目瞪口呆,張大了嘴巴不知所措,甚至連記者手中本來不停閃爍的閃光燈,也靜止了。
李蘭馨挽著父親的手臂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麽,和她的父親同時回頭,當看到我時,猛然一個踉蹌停住了腳步。李父目露凶光,但是因為有何仲康在我的身側,他不確定發生了什麽,帶著一絲審視的理智隱忍著自己的暴怒,可是隻要有這幾分鍾就足夠了。
寶寶在前麵一直興高采烈地走著,一眼看到了台上的許靖軒,抑製不住自己的興奮,笑嘻嘻地向前麵跑了過去,大喊一聲:“爸爸……”
清脆稚嫩的童音宛若天籟,終於驚倒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鎂光燈、閃光燈交替閃爍,甚至連樂師們正在演奏《婚禮序曲》也停了下來,紛紛看向台上今日絕對的主角。
“爸爸……”孩子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伸出小手向許靖軒飛跑過去。許靖軒沒有猶豫,一把將孩子抱住,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又一次全場嘩然,所有的人都被點成了化石。許靖軒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把孩子交給不遠處的何夫人,一記淩厲的眼神,看向樂師,婚禮進行曲再次響起。
我看到李蘭馨憤恨地向我看來,然後又得意地轉過頭,好像在笑我的幼稚,在笑我用孩子做工具來搗亂。大家閨秀畢竟是大家閨秀,她依舊能保持很好的風度,穩步走向她這麽多年費盡心血想要得到的男人,夢想和現實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腳步明顯地頓了一下。
或許直到這一刻,她才深深地感到了惶恐和不安。因為許靖軒,那個俊美無匹、風華絕代的男人沒有牽住她伸過來的手,而是等著這一刻慢慢地走下了台階,無視他們父女的存在,一步一步向我與何仲康的方向走來。
而我與何仲康早已經停在了原地,音樂因為許靖軒的舉動再次停止,隻是這一次不同的是,這麽多人的現場突然變得鴉雀無聲,甚至連許靖軒踩在紅毯上的腳步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許靖軒帶著旭日的陽光,象夢中夢到過的一樣,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讓我一時間之間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是真的,因為太過美好,反而有些卻步。
直到身後有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在我的耳邊輕聲說:“茜茜,我隻能送你到這兒了……”我抬起頭,何仲康的眼中波光粼粼,對著我微微一笑,迅速低下頭,把我的手從他的臂彎中抽離,轉身離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不遠處那個偉岸俊朗的男人離我越來越近,時光仿佛在這十幾米的距離中不斷穿梭輪回。
我是何年何月與他相遇,又在何時何地與他相戀……密密麻麻的光影斑駁,找不到來時的路途,也看不到未來的終點。隻有三生石上,刻滿了我與他的故事,今生今世,三生三世,仿佛一直也沒有講完。
不知不覺中我停住了腳步,因為那個向我走來的男人已經站在了我的麵前,別人看似隻有幾百秒而已,可是隻有我和他知道,從紅毯的那端到這端,尋尋覓覓、停停走走,竟是過去了那麽多年。
忽然,眼前高大男人突然身形一矮,伴著我身後幾米遠白玲的驚呼,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許靖軒竟然單腿跪在了我的麵前,一字一句堅定有力地對我說:“茜茜,嫁給我吧……”
“茜茜,嫁給我吧……”
“茜茜,嫁給我吧……”
我隻覺得雙耳轟鳴,整個天空中回**的都是他的聲音。我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掌心,他從地上站起,牽起我的手。無數隻白鴿向天空飛去,無數片玫瑰的花瓣帶著清香灑落在我們的身上。
身後有全香港媒體的鑒證,前麵有我們彼此親人的祝福,我覺得美的不僅是天空的彩虹,仿佛整個世界都多了無數種絢麗的顏色。曾經走過的那些陰霾的路途不過是為了迎接今日更美的風景。
還好,我沒有倒下,所以,才不會錯過。
“許靖軒,你混蛋!”李蘭馨終於失去了淑女的風度,尖銳地叫出聲來,她像是太恨了,抓狂地向我們撲了過來,不僅是她,還有她的父親,她的很多親戚,也暴怒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從人群中衝出了無數的保鏢,把他們桎梏住,再也無法上前一步。
婚禮還在進行中,我換了一身紅色的龍鳳旗袍,頭發綰成中式的發髻,斜插著一根龍鳳呈祥的雕金點翠的發簪,佩帶著一套紅寶石的首飾,坐在許靖軒的身旁。李蘭馨還穿著之前的婚紗,臉上都是淚痕,隻是頭上的白紗已經不在了,她麵無表情地坐在李父的身邊,旁邊還有我的母親,那個與我有著一半血緣關係的弟弟。
“許靖軒,你們何家要給一個說話,否則……”李父惡狠狠地威脅著。今天對於李家來講,不僅僅是麵子問題,也許李蘭馨在很久很久之後,都沒法脫離今日的陰影。畢竟她是那麽的心高氣傲,畢竟她一直都是萬人嗬護的公主。幾秒鍾之內從雲端墜入地獄,她怎麽能承受得住。
“許靖軒,你真狠!”她冷冷地吐出一句話,眼睛裏都是刻骨的仇恨。
“蘭馨,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這樣對你……可是直到今天,你就沒有覺得半點內疚嗎?”
“許靖軒,你讓我成了全香港人的笑柄,我還要對你愧疚,我對你那麽好,甚至我為了你不惜背叛了我的父親。你們一家人騙得我好苦,你們兄弟兩個人一起和這個女人演戲,欺騙我,許靖軒,你的心呢?我要挖出來,看看你到底是一個有沒有心的男人。”
她衝過來,在許靖軒的身上捶打著,甚至因為控製不住情緒,許靖軒的手臂上已經被劃出了絲絲的血痕。可是許靖軒連動也沒有動彈半分,這點小小的傷痛,比起過去的那麽多年又算得上什麽呢?
許靖軒久久地看著她,眼睛裏湧上一絲絲的傷痛,仿佛在心痛曾經那麽美好的女子,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又像是通過她看到了他自己逝去的白白浪費掉的寶貴歲月。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和李蘭馨眼中截然不同的是,許靖軒的眼中此時沒有半點仇恨。他拉起我的手,仿佛之前所做的一切複仇準備都已經不需要有結果。現在的許靖軒滿臉都是一種擁有幸福後滿足的釋然。
“蘭馨,你認識這裏嗎?”他看著她那麽久,也沒有在她眼中看到想要的東西時,許靖軒從手邊的袋子裏拿出一疊照片給她,裏麵沒有人,隻有一個醫院大門前的照片,第二張照的是醫院裏麵婦科的門口。
我不解地看著許靖軒,可是李蘭馨因為這幾章照片臉色變得更加慘白。甚至於,她的身體都在顫抖,嘴裏不停地說:“不可能,不可能……”
許靖軒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滿臉的苦澀與譏諷。何夫人在一旁淡淡地開口,聲音卻是利如冰削:“李蘭馨,你騙了我們這麽多年,C市酒店的那晚根本不是你,你和你的父親聯手騙了何家這麽多年。錢財都可以不計較,可是你讓我的兒子受了這麽多年折磨,這筆帳,我一定會和你們李家算清楚。耀揚集團已經正式起訴淩飛集團在股權收購上的違規操作……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隻是想問一下,你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靖軒的嗎?”
“當然是,你自己做了什麽,難道不知道嗎?”李蘭馨的聲音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力度,渾身癱軟地坐在沙發上,依偎著自己的父親。
“你們簡直是欺人太甚,別以為耀揚重新獲得了股權,你們就可以欺負蘭馨。起訴淩飛,你們有證據嗎?”
許靖軒無奈地歎息著,又從紙袋裏拿出另一份照片。
“蘭馨,有時候路都是自己逼著自己走出來的。到今天,我並不想再報複你們,因為我擁有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仇恨已經不重要了。可你為什麽還不肯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呢?
沒錯,那晚我是喝了酒,但是不代表同樣的錯誤一生我可以犯下兩次。做人不要太高估自己的智商,也不要把別人都當傻子,就像賭徒一樣,雖然一次得手,可難免下一次不是萬劫不複!”
我看到照片上是李蘭馨與穆亦宸擁吻的照片,原來果真是這樣,所以穆亦宸才會對她死心塌地,不惜背叛與許靖軒多年的友情。
“這個你又拿出來做什麽,我不是已經和你坦白過了嗎?許靖軒,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李蘭馨傷心地大聲哭泣。
“蘭馨,這個孩子你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穆亦宸已經親口承認這個孩子是他的,我有與他一起談話的錄音!”
這個時候,穆亦宸突然從外麵衝了進來,走到李蘭馨的跟前,一把摟住她說:“蘭馨,我們已經有了孩子,靖軒也早有了他的幸福,剛才我已經和媒體公布了我們之間的戀情……”
李父突然站了起來,狠狠地揪住穆亦宸的衣領,說:“你胡說什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的女兒怎麽會嫁給你這個凡夫俗子?”
“別吵了,穆亦宸,我們後來根本就沒有在一起過。額,我,我根本就沒有懷孕,我根本就沒有懷孕……你聽清楚了……”李蘭馨嘶聲力竭地喊了出來,突然身形一晃,暈了過去。
“蘭馨,蘭馨!”
一場近十年的騙劇,終於謝幕,再也與我們無關!
許靖軒緊緊地拉著我的手向外走去。今晚,還有隆重的婚宴等著我們。外麵晴空萬裏,無數隻玫瑰向我們招手,像極了一張張笑臉在風中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