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在哪!!”

蘇錚顯然沒有王鼎鼎那麽賊的眼神,瞪著兩個大玻璃珠子跟個貓頭鷹似的到處瞅,連方向都沒找對。

眼看人就要跑了,王鼎鼎不管三七二十一,撥開人群,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

戰五渣不是說說而已,那人一個回手擋,王鼎鼎直接被拍在牆上。

蘇錚:“!”

錚哥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三秒之後,隨著“啊——”的一聲,蘇錚也以一個同樣的姿勢貼在了牆上。

石攻玉:“……”

為什麽戰鬥力越低的人越愛往前衝,這就是傳說中的又菜又愛玩嗎。

沈鯨落三兩下解決了對方,按住那人還在掙紮的手,一把扯下他的口罩。

“果然是你。”

沈鯨落背著謝生調查過薛上,平心而論,雖然變態,但這人長得還算端正。

可此時麵前這張臉,猙獰,扭曲,活像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放開我!”

薛上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沈鯨落的眼神像是想要活吞了他。

沈鯨落也沒好到哪兒去,如果他現在是獸形,一定會咬碎這個人的腦袋,把他啃得骨頭渣都不剩。

沈鯨落剛提起拳頭,就被石攻玉一把按住。

“有監控。”石攻玉低聲,“晚上,套個麻袋,拎到校外去打。”

沈鯨落緊咬著牙,竭力壓下心頭怒火。

“字是你寫的,上次的抑製劑也是你偷的。”

薛上大吼,“我沒有!你們這是汙蔑!”

“汙蔑你x了個x!”

王鼎鼎抓住他的手,“滿手的粉筆灰,還不承認,你以為你是紅手綠手大白手啊!”

蘇錚捂著鼻子走過來,“把他脖子上的相機拿下來,裏麵肯定有偷拍照,嘶……”

薛上還想反抗,被石攻玉一尾巴抽老實了。

石攻玉:“不好意思,尾滑了。”

薛上:“……”

“拿來吧你。”王鼎鼎扯過相機,非常狐假虎威。

薛上臉上印著紅印兒,“你們侵犯隱私權!”

王鼎鼎“嘁”了一聲,“那你報警抓我啊。”

他平時也玩這種攝影器材,調出照片易如反掌。

剛看了幾張,王鼎鼎背後的汗毛就立起來了。

圖書館,教室,食堂,宿舍門口,甚至校外。

謝生,謝生,每張照片裏的主角都是謝生。

“哇。”王鼎鼎打了個哆嗦,“我一個變態都覺得你變態,你是真變態啊。”

薛上轉開頭,死鴨子嘴硬,“我有隨意取景的權利和自由。”

“取你個頭啊,你個跟蹤狂!”

王鼎鼎上去就是一jio,“丫的就是謝生的私生飯!

不過這麽一來,王鼎鼎不禁腦洞大開。

“啊,我知道了,你以前故意孤立疏遠謝生,就是因為你察覺到了自己變態的想法對不對?然後你求而不得,你因愛生恨……好啊薛上,你連發小都不放過,你簡直喪心病狂!”

蘇錚想說你這番推論也挺喪心病狂,可轉頭一看,薛上通紅著臉,居然沒反駁。

沈鯨落:“???”

你敢臉紅?你他媽居然敢臉紅??

沈鯨落一把攥住薛上的衣領,硬了,拳頭硬了。

這是有大瓜的節奏啊,剛散去的吃瓜群眾就像聞到血腥味兒的鯊魚,又悄悄聚了回來。

這次,薛上沒有掙紮,他偏過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謝生。

“你一定很高興吧。”

薛上扯起嘴角,眼底是病態的狂熱。

“愛人,朋友,你什麽都有了,再看看我現在這幅樣子,你心裏一定很高興吧。”

謝生麵無表情。

如果說他之前還對薛上存了一絲複雜的情感,那麽現在,他的心就像冬日的湖水,冰結三尺,不可撼動。

“哦,抱歉,我忘了,你是聖人嘛。”

薛上兀自笑起來,“聖人看著我們這種人,隻會覺得可憐吧。”

謝生望著窗外光禿的樹枝。

“曾經或許如此,但現在,無論你做什麽,對我來說都像水沒鴨羽,毫無影響,連追究的欲望都沒有。”

拳頭砸什麽最疼,沒有人知道,但再疼,也比不上砸在棉花上時的那種無力感。

讓人崩潰,讓人憤怒,讓人絕望。

“你看著我!”薛上突然激動起來,掙紮著大吼,“謝生,你看著我——”

“你看看我啊,明明你以前隻看著我一個人的……”

薛上雙手捂著臉,背靠著牆,慢慢滑落在地。

“我知道,從前的事是我的錯,可你呢,你以為你自己就完美無缺嗎?你以為你真的了解我嗎?”

“因為你那孤僻怪異的性格,從小到大,沒人願意和你做朋友,除了我。他們連帶著排擠我,背後叫我怪胎,說難聽的話,我都不溏淉篜裏在乎。”

“可你那麽優秀,我拚了命的追啊,追啊,還是被你甩得好遠,第一名對你來說仿佛毫不費力,唾手可得,可我,我連跟在你身後都做不到。”

“謝生,你知道我從小聽的最多的話是什麽?”

薛上笑著,眼角流下一滴淚。

“你永遠比不上謝生。”

“所有人都這麽說,尤其是我爸。你知道他有暴力傾向吧?他不光打我媽,還打我,每次成績出來,他都會拿著成績單和皮帶把我叫到書房裏,我離第一名差多少分,他就用皮帶抽我多少下。”

“我每次都祈禱你能考得差一些,這樣我就能少挨幾下,哈哈,是不是特別慫?”

謝生平靜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紋。

這件事,他從沒聽說過。

“可我不恨你,真的。”

薛上抬起頭,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絕望愛意。

“因為,我喜歡你啊。”

“我把心意寫在紙上,藏在送你的生日禮物裏,滿心期待你的回複。就算你拒絕也沒關係,我這麽告訴自己。”

“可是你呢,你把它扔了。”

“你扔了我的禮物,踐踏了我的心,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和我做朋友,我真的,我無法接受——”

“等等。”

謝生終於忍不住開口,“什麽禮物?”

薛上怔了一下,“一盒3000塊的木製拚圖,底圖是布達佩斯大飯店。”

“我沒收到。”謝生十分肯定,“在我的記憶裏,我沒有收到過這樣的禮物。”

“怎麽可能!”

薛上站起身,情緒有些激動,“我親手交給你爸的,他說會幫我轉交給……”

薛上愣住了。

當時的第二天,他早早等在謝生家門口,卻在垃圾桶裏看到了那盒拚圖,以及裏麵那封被拆開的信。

他一直以為,是謝生……

薛上怎麽也沒想到,這種烏龍的事,這種低級的誤會,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可生活,可命運,就是如此烏龍而低級。

“我不會做這樣的事。”

謝生也終於明白了,當時薛上突然疏遠他的原因。

“我不會,對你做這樣的事。”

薛上呆立在原地,良久,雙眼通紅地笑了。

他能怪誰。

如果他當初多問一句,如果他多坦誠一份,如果他……

沒有如果。

他的虛榮,他的自卑,他那所謂的自尊,是他自己親手葬送了一切。

事已至此,一切為時晚矣。

“你他媽……”

蘇錚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說他變態,說他壞,說他不可理喻,可他又確實有那麽點可憐。

不過還真讓王鼎鼎說中了,這貨原來是個預言家嗎??

“過去的事先不提,那你現在又是發什麽瘋。”

王鼎鼎還是不能原諒薛上,畢竟他已經嚴重幹擾了謝生的正常生活,甚至差點毀了他在文學院好不容易開始的嶄新人生。

“抑製劑和黑板上的字都是你弄的吧?禮物的事都過去那麽久了,就算是因愛生恨,你的弧也不用這麽長吧。”

說起這件事,薛上的表情越發痛苦,並且試圖用頭去撞牆。

“我,我當年高考失利,為了和你上同一所學校,我拚了命地學,考上揚大的那天,我聽說了你家的事,我以為我們終於站在了同一起跑線……我以為我們從此平等了。”

“可就在我想再次接近你時,我突然發現,原來你是——”

“我是omega。”

薛上沒說完的話,謝生親自說出了口。

“我們分道揚鑣的那年冬天,我分化成了omega。”

薛上抱著頭,還是一副無法接受的樣子。

“是啊,可你是謝生啊,你怎麽能是,你怎麽可以是omega呢……”

十幾年來,謝生一直是他的信仰。他愛他,恨他,向往他,迷戀他,仰慕他,又想親手摧毀他。

這種複雜的感情,讓薛上變成了怪物,他說謝生不是完美無缺的,可最忍受不了謝生缺陷的人就是他自己。

當知道如此耀眼的謝生隻是個弱小的omega時,薛上崩潰了。

而更讓他崩潰的是,站在謝生身邊的那個人。

“就是你!”

薛上指著沈鯨落,剛恢複正常的臉瞬間再度猙獰。

“你,沈鯨落!一個剛分化不到半年的毛頭小子,一個臭氣熏天的什麽草莓味alpha,一個不學無術痞裏痞氣的暴發戶富二代,一個……一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家夥,居然,居然敢玷汙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