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單合約擊打在薄逸軒的身上掉在病**,他垂下眼眸看了一眼,便明了。

真是可笑!

又可惡!

還很可恨!

他從床頭櫃裏麵拿出一份文件,丟在病床邊,“言而無信的是你們才對!”

林安暖拿起文件一看,是一份賣肝的合約,甲方林海生和白文芳以林安暖的監護人的身份將林安暖的肝以五百萬的價格賣給了乙方薄逸軒,林安暖住院的費用由甲方承擔。

最後一頁的簽名是林海生和白文芳。

父母的名字和筆跡。

她的父母逼著薄逸軒買了她的一部分肝?

怎麽會?

她可是瞞著父母捐的肝啊!

而且手術之前,父母都沒出現在她的麵前。

林安暖的手緊緊地捏著合約,聲音幾近顫抖的問薄逸軒,“什麽時候的事?”

想起林文生夫婦威脅他時的那副嘴臉,薄逸軒冷笑了一下,“在我打麻藥之前,我若拒絕,他們就以監護人的身份拒絕將你的肝的一部分捐給我。我們的血型特殊,沒有你的肝,我就隻能等死了。”頓了頓,他道了句,“五百萬而已,林海生夫妻倆要少了。”

男人嘲諷的語氣刺的林安暖的耳朵疼。

薄逸軒肯定認為是她聯手父母在他生命垂危之際威脅他拿錢買肝的。

這種被人誤會的感覺很不好。

但是被自己討厭的男人誤會,就無所謂了。

隻是她仍舊有些不相信父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林安暖拿出手機撥打母親的電話,隻響了兩聲對方便接聽。

“暖暖,身體恢複的怎麽樣了?”母親說話的聲音裏麵夾著從未有過的溫柔和關切。

母親是知情的。

林安暖的腦袋嗡的一下,

一股無力的挫敗感和屈辱感湧遍她的全身,她的手緊緊的捏著手機,帶著怒氣指責母親,“媽,我的初衷是救人啊,你們違背我的意願將我的肝賣給被捐贈者,跟趁火打劫的強盜有什麽區別?”

“嗬嗬。”白文芳忍不住的笑了兩聲,說話的語調陡然間升高,“初衷?意願?初衷和意願能當錢花,還是能當飯吃啊?”

答案顯而易見。

“可是,媽,有些東西比錢和飯更重要!將錢拿回來還給他!”

“那筆錢都花在你哥哥的身上了,房子的貸款還上了,給他買了一輛新車,情侶手表,還給你嫂子買了金項鏈……。”電話那頭的白文芳扳著手指一樣一樣的數著。

林安暖得耳朵嗡嗡的,聽不清母親都說了些什麽,她隻知道,錢拿不回來了,“媽,我在醫院的費用還沒交呢。”

“管那個富豪要啊!五百萬啊!他都沒有猶豫一下就直接將錢打進你爸的賬號裏麵了。他肯定還有錢。我們家也該換房子,車子,你再管他五百萬,連我和你爸的養老錢一起要出來。”

她的父母將她的肝賣了五百萬,卻連五萬的醫藥費都不給她交。

林安暖的心涼了,也寒了,心如刀割般難受。

還有薄逸軒,她不問青紅皂白就罵了他一頓。

真是太特麽的尷尬了。

林安暖直接按了掛斷的鍵子衝薄逸軒道了句,“對不起。”便衝出病房,進入安全出口,坐在樓梯的台階上忍不住的大聲的哭泣著。

那悲切的哭聲像是一支利箭似的劃破稀薄的空氣射進薄逸軒的腦海裏麵,擾了他工作的思緒,那原本在腦海裏麵已經勾勒好的工作藍圖變得支離破碎,他眉頭緊皺,吩咐剛剛走出衛生間的助理,“陸楓,將林安暖欠醫院的費用補上,再給她一千萬的支票。”

按照以往,性格冷漠的大老板會將剛剛羞辱過他的林安暖丟出醫院,並且永遠不要出現在他的麵前。

陸楓站在病床邊,等待大老板下命令。

薄逸軒眉頭微擰,抬起眼眸看著一動不動的陸楓,“還不去辦?”

???

大老板對趕走林安暖隻字未提?!

難道大老板對林安暖有好感?

陸楓腦補了一下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麵。

嗯。

郎才女貌。

林安暖救了大老板給她多少錢都值。

隻是。

陸楓想起那對厚顏無恥的中年男女闖進手術室威脅大老板給錢的畫麵,心裏麵一陣厭惡,他忍不住的提醒,“得寸進尺的人不宜慣乎。”否則,那將是一個無底洞啊!

後麵那句話他沒說出來,因為這個道理大老板比他懂。

薄逸軒的手停止了敲打筆記本的鍵盤,“一千萬買後半生的清淨,值了。”

“……”

林安暖心裏麵難受,委屈,坐在台階上一直哭,直到淚流幹為止。

她平複了一心緒,站起身的時候,腦袋突然間暈暈的雙腿一軟,就要跌倒,幸好她及時伸出手握住了樓梯的扶手,才站穩身子,她喘了幾口粗氣,緩了好一會兒才返回病房,坐在床沿邊,順手端起水壺到了一杯涼白開,一口喝掉,杯子放在桌麵上的時候看到一張一千萬的支票和一張交費的單子。

薄逸軒!

以對方對她父母的煙霧成都,這筆錢很可能寓意她以後不要再糾纏他。

可她的心裏麵還是有些感動的。

隻是她不能要這筆錢。

林安暖將交費單子反過來,寫了一張欠薄逸軒人民幣500萬的欠條。

右下角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之後拿著欠條和一千萬人民幣的支票走到鄰間病房門口,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門。

“進來。”薄逸軒的聲音好聽到能讓她耳朵懷孕。

林安暖輕輕地推開病房門,便看到薄逸軒依舊保持剛剛的隻是對著電腦敲打著鍵盤。

剛剛她在沒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前,口無遮攔的罵了人家。

此時見麵分外尷尬。

林安暖走到病床邊,低著頭看著地麵,小聲的道,“薄先生,我有話對你說。”

薄逸軒抬起眼眸看著身邊的女孩兒,臉頰紅的跟蘋果似的,像是錯了事的孩子一般低著頭看著地麵。

他再怎麽鐵石心腸也無法討厭一個救了自己性命且不要任何回報的女孩兒。

“有事?”薄逸軒的聲音裏麵夾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

林安暖將手中的欠條和支票放在架在病**的小型電腦桌上麵,才抬起眼眸,平靜的眼神看著薄逸軒,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的道,“我的肝,我做主!除了醫院的費用,我不會要你一分錢。那五百萬是我父母從你這裏借的,這是我寫的五百萬的欠條和一千萬的支票,還給你。”

一千萬對於一個普通的家庭來說可是一筆巨款啊!

可林安暖卻毫不猶豫的將這筆錢還給他了。

這丫頭跟她的父母真的不是一類人。

薄逸軒拿起欠條直接撕成兩半丟在一邊的垃圾桶裏麵,“我給出去的東西,就不會收回來。”

她的初衷就這麽被薄逸軒撕成了兩半。

林安暖的心在疼。

她蹲下身子從垃圾桶裏麵將欠條撿了起來,平放在桌麵上,“不管你信不信,我的初衷是救人,從來沒有想過衝你要錢。或許五百萬對你來說不算什麽。可是對我來說確實一筆巨款。我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才能還清這筆錢。可我必須還,因為這筆錢代表著我的初衷,我的自尊和高傲,同時也代表著我和父母是不一樣的人。別說五百萬了,就是一千萬,一個億,我也會還給你,因為,在我這裏,初衷是無價的。自尊和高傲也是無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