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檀左右看了看,這才將二人拉到內室,壓低著聲音說道:“謝長安心術不正,她身邊的貼身婢女嫦妍更不是一個好東西,兩個人擰在一起,對我們未必是好。這一次你以為她被土匪劫走是偶然嗎?正是因為她設下的計謀,想要劫走我,隻不過讓我偶然間查知,將計就計罷了。”
兩個人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誰曾想到一場土匪劫案中,還有這許多的彎彎繞繞。
珠璣最先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她曾經也總覺得謝長安對自家小姐有所企圖,隻說過很多次,謝檀都是一副樂嗬嗬的樣子,直搖頭說,“長安妹妹不會的!”
哪裏想到,謝檀也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反擊。
“小姐,以後有什麽吩咐的,但請吩咐,奴婢兩個絕對不會讓小姐受了欺負。”珠璣憤憤的說道。
謝檀看著珠璣這副模樣,又不由得想起前世,她為自己而死,心裏不由得一陣悲傖,微微的點了點頭,反握住兩個人的手說道:“從今以後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們心底裏都該有個數。珠釵,你心思單純,可要格外小心。”
珠釵鄭重的點了點頭,“放心吧,小姐!”
“你們兩個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以後的路定然會十分的艱難,無論發生什麽?不光想著要幫我,還要想著護全自身。”謝檀鄭重的說道。
她重活一世,就是為了保護自己家人的安全,這兩個丫頭前世是怎樣忠心護主的,她都曆曆在目。
珠釵雖然心思單純,但是大局當前,卻也懂幾分分寸的,好好**,必然也是一個能夠助她一臂之力的忠仆。
兩個小丫頭聽聞此言,重重地點了點頭,將這句話都放在了心窩裏。
“那嫦妍……”珠璣緩緩的問道:“就算是讓他們主仆二人離了心,可是日久見人心,長安小姐不會……”
“謝長安遠比你們想象的還要狠毒!”謝檀冷笑了一聲。就算前世注意到謝長安與慕容長嘯有所聯係,但是,她還是太小看謝長安了。
“你是說她會殺了嫦妍?”珠釵抖了抖,她們這個年紀的姑娘,別說是殺人了,就連弄死一隻小動物,心裏都會覺得難過。
“且看吧。”謝檀冷笑了一聲。
今天那幾個丫頭都已經被送去了謝長安的房裏,按理來說,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用不了那麽多的奴仆。現在對她越好,以後就會讓她摔得越慘。
有什麽前因必然會有什麽後果!
兩個丫頭緊緊的握了握謝檀的手,眼神中盡是堅定之色,忽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使命感。
謝檀微微的笑了笑,正想讓珠釵去替她砌一壺茶來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到這一個房間中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
“誰?”謝檀冷喝一聲。
沒有嚇到那房間中的第四個人,倒是嚇到了麵前站著的兩個小丫頭,左顧右盼了一番,這才不解的問道:“小姐,怎麽了?”
隻是一瞬間,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謝檀轉過頭來,微微地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笑了笑,這才說道:“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盯著我。”
“小姐怕是多想了吧,這裏是謝府,大夫人是當家主母,有誰敢盯著小姐啊?”珠釵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算了,可能真是多想了。”謝檀甩去這種奇怪的感覺,心裏又有些發寒,便側過頭去,對珠釵說,“去沏上一壺陳茶來,再弄上一盤不太膩的栗子糕,我覺得有些餓了。”
“昨兒個是燈節,本來是團圓的日子,可是你非要跟長安小姐出去,又鬧出了那一檔子事,團圓飯都沒有吃。今兒個大老爺在正堂設了一桌宴,讓各房都過去了,吃了栗子糕,怕是吃不了晚飯了。”珠璣連忙說道。
“倒是忘了這茬。”謝檀淡淡的笑了笑,伸了一個懶腰,頗有些疲憊的打了一個哈欠。
冬日裏來人就懶了,不太愛動彈,這樣打打鬧鬧的玩上一會兒,倒是覺得身子乏得難以支撐了。
但是這樣的日子,謝檀就算是爬著去也會去的,便換了一身繡著大雁的棉襖,人也看著精神了些,這才帶著人走了出去。
冬天裏夜著總是黑的很早,早早的就有奴仆把廊下的紅燈籠點著了,一排一排的蜿蜒,狹窄的廊亭裏,連月光都見不著。隻有那參天的大樹長過廊亭,風一吹過,刮片被樹枝劃出沙沙的響聲,頗有幾分鬼哭狼嚎的感覺。
“前麵來了貴客呢。”有個仆人見了謝檀,便連忙說道。
謝檀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今兒個不是一家子團圓的日子嗎,怎麽倒是來客人了?
“是誰呀?”珠璣替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五殿下,今兒個雖然是團圓的日子,可是五殿下是咱們長安小姐的救命恩人,總不至於把他趕出去了吧?”那奴仆笑了笑。
提前說給大家一聲,也隻是讓謝檀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不要做出什麽失禮失儀的事情。
謝檀心中嚇了一跳,本來以為是慕容墨呢。想起那個亦正亦邪的男人,謝檀身上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棠花街花燈巷一見,總感覺那個男人目光中透露出的狡黠,深不見低。
這樣一個男人也說得上是有雄才大略了,畢竟能夠在慕容長嘯的嘴邊爭得半壁江山,而且讓慕容長嘯在坐上皇位的時候,聽到他的名頭,還是能夠嚇出一身冷汗。
她心頭微微一跳了跳,可能是因為她改變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才會讓這一生有些事情無法預測了。
剛進得前堂,便看見謝家大老爺和謝家三老爺正圍著一個華衣錦袍的男人在那裏說著些什麽。謝檀早就在昨天已經見過他一次了,心底裏那種壓抑著的憤怒,早就已經能夠平息。
此時走過去倒是落落大方,一點兒都不失禮,盈盈的福了福身子,“謝檀見過五殿下。”
慕容長嘯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流轉,似乎對她也很有意思,謝家大老爺見狀,連忙向慕容長嘯介紹,“這是我的女兒謝檀。”
“謝姑娘,真是出落的好生美麗。”慕容長嘯毫不避諱自己的愛慕之情。
謝檀淡淡的笑了笑,雲淡風輕的說道:“謝過五殿下誇讚。”說完,又抬起頭來,對他露出燦爛一笑,這倒是讓慕容長嘯微微有些摸不準謝檀的性格。
其實慕容長嘯遲早會上門,她也是明白的。畢竟謝家這一塊大肥肉落在誰的手裏,誰就有五成的把握登上皇位。
雖然現在已立有太子,但是朝堂之上,風雲變幻,詭譎異常,今日是太子的天下,他日說不定就會換成另外一個皇子。
慕容帝尚且在壯年,離下一任皇帝登基,還要度過漫長的歲月。謝大老爺是一個聰明人,知道太快站隊,於自己也不好。
如果到慕容帝暮年之時,這皇子奪嫡的亂象還沒有得到改正的話,謝家也會裝作是一個純臣,一生隻效忠於皇帝。到那個時候,誰登上皇位,於謝家來說,沒有太多的分別。
不過上一世是因為謝檀嫁給了慕容長嘯,謝家備受寵愛的掌上明珠,都已經嫁給了慕容長嘯,謝家自然是上下一條心,鼎力相助,卻未曾料到,最後隻是給一個毫無根基的孤女做了嫁妝。
“今日五殿下倒是來得巧,謝檀還沒有謝過五殿下救了長安妹妹的恩情,不如就借花獻佛,用這一桌酒菜答謝五殿下如何?”謝檀輕輕的笑了笑,臉上的戾氣已經全部隱藏。
慕容長嘯微微一愣,這才點了點頭,“本來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謝大小姐如此熱情,那麽本王就不客氣了?”
說話間,大房和三房的人都已經走了過來,對著慕容長嘯見禮。
慕容長嘯隻是微微頷首,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謝長安許久都沒有來,謝檀素來知道他的性格,在這樣的場合下,她怎麽會不打扮的容光豔麗呢?大概是聽到慕容長嘯來了的消息,又折回去打扮了起來,這才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直到宴席快要開始了,謝長安這才衣著豔麗,容光煥發的來了。
因為是家宴,大家都穿得比較隨意,坐在席間,彼此不會疏離。
畢竟周圍坐的都是親人,又何必像是在外麵似的,穿的那麽好,但也表示謝家的臉麵,隻是慕容長嘯的到來,的確是一個意外。
她穿了一身,繡著大紅牡丹的月白色裙子,那牡丹極其的耀眼,倒是與頭上的芍藥簪子交相輝映,額心中還點了一朵小小的梅花,倒真像是萬花纏身,整個人都被豔花堆住了。
三房的嫡長女已經嫁了,三房主母旁,隻有一個小女兒謝純在,看著謝長安這副樣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嘟囔著說,“打扮的這般狐媚是給誰看啊。”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謝長安聽見。她臉色一白,咬著嘴唇,一句話也沒有說。
三房主母知道,若是家人說說也就罷了,可偏偏慕容長嘯在身邊,便連忙拍了拍小女兒謝純的手,讓他不要在這樣的場合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