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婢替小姐找回來吧。”珠釵連忙說的,說完便要匆匆忙忙的,去往她們來時的路上尋找。

謝檀拉住她,無所謂的笑了笑,“算了,不過是一隻手鐲,不值得在這冰天雪地裏的摸索。若是埋在了雪中,與這白雪倒是相得益彰,若是掛在了梅花之上,不如,就祈個福吧。”

珠釵還是有些心疼,那個翡翠的水頭極好,一看就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就這樣丟了比打碎了,還要讓人惋惜。

“那可是大少爺臨走的時候,給小姐您的。”珠釵撇了撇嘴,還想回去再找。

謝檀輕笑了一聲,“算了,哥哥回來的時候,一定還會帶上好的珠寶給我,又何必貪戀一對翡翠手鐲呢?”

珠釵想想這倒也是,大雪天的,這梅園平常雖然會一掃出一條路來,但是,紅梅樹的底下都覆蓋著白雪,倒是挺有意境的,紅梅白雪交相輝映。

“走了,回去換身衣裳吧,瞧你們這兩個雪球扔的,我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莫不要感冒了才是。”謝檀搓了搓手,還真的覺得有些冷了。

兩個丫頭覺得,比起一對翡翠鐲子,還是自家小姐的健康更為重要,兩個人擠著自家小姐開了一條路,出了梅園。

謝檀再回過頭來的時候,轉頭一看,果然能夠看見那一道藍色的身影在雪地上找來找去。她雖然很想好好的整治整治嫦妍,但是既然能夠假手於他人,又何必親自動手?

那兩個手鐲並不難找,她全部都扔在了雪地裏,嫦妍如果留心去看的話,還可以看得到雪地上有兩個玉環拋進去的形狀。

她不經意的一瞥,隻見嫦妍已經來到了她丟落手鐲的地方,不斷的尋找著,忽然麵色一喜,看樣子是找到了。

該是她的東西,永遠都會是她的,不會改變。

這個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若是沒有特別的含義,拋了也就拋了,但是,她的東西絕對不會讓那些人給占了去。

出了梅園腳下的路倒好走了許多,庭院之中,一旦落下雪,便會有仆人及時掃了去,掃開一條路。

陽光曬著的地方,雪已經融化得差不多了,隻留下一層薄薄的冰晶。地麵都已經空了,腳一踩,便會踩出一個好大的腳印。

謝檀玩的正開心,忽然覺得有一道目光正注視著自己。那道目光很不友善,還隱隱約約帶著幾分戲謔。

她連忙側頭朝著身後看去,身後白茫茫的一片。

活見鬼了不成?

她心裏疑惑,那一道目光她是絕對不會感受錯的,就好像有一個人從裏到外,把她看了幹淨,好像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油然而生,讓她心底裏很不舒服。

珠璣心思細密,感受到了謝檀的不正常,微微側過頭來,“小姐怎麽了?”

“沒什麽!”謝檀搖了搖頭。

這裏可是謝府,當朝太師府,能有什麽亂臣賊子在這亂看?更何況,三叔父還住在這裏,他可是兵部尚書。

珠釵見她還是貪玩,便不由得埋怨道:“小姐,衣服都濕了,再貪玩可是要著涼的。”

謝檀回頭來,微微的笑了笑,心底裏卻在想,現在不玩,以後恐怕就更沒有機會了。曆史的軌跡已經被她改變,以後發生的事情,禍福難料。

剛回了房間,裏麵就齊刷刷的立著幾個丫頭,謝檀走過去一問才知道,譚夢瑤又得了一些上好的首飾,自然先緊著這個女兒來,便先送到她的房裏,讓她挑選。

謝檀梳妝台上堆的首飾已經快多的用不完了,她隻是看了看,都是平平常常的首飾,但是比起別人的,已經算是上好的珠寶。

她從裏麵挑出一個步搖,上麵的珠子都是天然的珍珠,不是很圓,但是勝在數量多,細細密密的垂下來,倒是格外的雅致。

謝檀拿起那個步搖轉頭來笑了笑,插在珠璣的頭上,“這不圓的珠子倒還真是映了你的名字呢。”

珠璣一愣,連忙笑著推脫道:“這怎麽敢當?”

“哪有什麽不敢當的呀,這步搖插在你的頭上,可好看了呢。”謝檀笑著說道,自作主張的將那個步搖留在了珠璣的頭上,算是賞賜給她的了。

兩個貼身丫鬟,既然已經賞賜了珠璣,那麽珠釵也不能落下,便又從珠寶堆裏挑出了一根金釵,笑盈盈地插到了珠釵的頭上,“嗯,真是好看!”

兩個人皆有些受寵若驚,忙不迭的叩謝。

譚夢瑤能送來謝檀這兒的,自然是品相上佳的,她們兩個一輩子都不敢想象,這樣的珠寶戴在她們的頭上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謝檀笑笑,揚起聲音說道:“你們以後若是替我辦事辦的好的話,更好的東西我也送給你們。”

“謝謝小姐。”兩個人笑著說道,說完都去摸頭上的珠釵。

倒不是這些東西有多麽的貴重,而是因為這是小姐送給她們的。

謝長安踏進門來,卻正好聽見這一句話,便笑著走過來,“阿檀,又賞賜了什麽好東西給下人?你呀,總是對身邊的這些下人很好,看的長安都有些眼熱了呢。”

謝檀淡淡的笑了笑。其實她早就知道謝長安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好像謝長安三天兩頭不纏著她,好像就渾身不舒服似的。

她眼底裏閃過一道寒光,再次轉身麵向謝長安的時候,隻剩下柔柔的笑容,“原來是長安來了呀,正好,娘送了一些珠寶首飾來,先讓我挑選,你正好來了,也看看吧。”

謝長安微微的點了點頭,本來以為賞賜給兩個丫頭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在看到珠寶首飾的那一瞬間,眼神中微微閃過一絲嫉妒。

謝檀啊謝檀,你為什麽總是過得比我好,就連賞賜給丫鬟的的東西,比我好上數百倍。

“來,看看吧,有什麽喜歡的,直接拿去便是了,我去回稟母親。”謝檀笑眯眯的說道。

謝長安看著那些珠寶,眼底裏閃過一絲貪婪,從裏麵挑選出一隻芍藥模樣的金釵,上麵鑲嵌著好幾顆紅色的珠寶,倒顯得整支金釵豔麗不俗。

謝檀微微的笑了笑,裝作毫不經意的模樣,輕輕的抬起手,捂了捂嘴,打了一個哈欠,裝作有些累了的樣子。

這一抬手,謝長安便看見謝檀的靠腕上早就已經沒有了那一對玉鐲的蹤跡。她記得謝檀也很愛惜,這對玉鐲的怎麽會不見了?

想著,她便脫口問了出來,“檀兒,你手上的這對玉鐲呢?水頭極好,人能養玉,玉也能養人啊。”

這一對玉鐲,謝長安隻當是譚夢瑤就從哪裏尋找到的寶貝給了自己的女兒戴,哪裏知道是謝逸走的時候送給自己親妹妹的。

謝檀連忙把袖子拉下來,卻又似乎覺得有些刻意了,便揚了揚手,笑著說道:“那一對翡翠的顏色有些厚了,總覺得我這個年紀戴不出來,放著等以後了再戴吧。好東西,也不怕放壞了。”

這一番刻意的神情,自然是沒有逃過謝長安的眼睛,她心中奇怪,百思不得其解。

隻是看著謝檀與兩個婢女笑意盈盈的樣子,那一個珍珠的步搖和那一支金釵在兩個婢女的頭上熠熠生輝,閃爍著珠寶獨有的流光溢彩。

她腦海中忽然像是過電了似的,一下子想明白了,隻要能替她辦成更好的事情,太貴重的東西都是賞得的,難不成那對玉鐲被她賞賜給了別的奴仆?

想起這個計劃本來是天衣無縫,卻中途因為謝檀在霓裳樓換了一身跟她相似的衣服,又讓她穿上華貴豔麗的衣服,這個才讓這個計劃出現了烏龍。

想起那一天出去逛燈會時的情形,謝長安怎樣都不能說服自己,那隻不過是一個巧合而已。

難不成嫦研真是內鬼?

越想她就越心驚,嫦妍可算得上是她的貼身心腹,不知道掌握了她多少秘密,如果真的讓謝檀收買,那自己豈不是腹背受敵?

隻是想著,身上便出了一層一層的白毛汗,謝長安此時也顧不得來試探謝檀了,隻是握著那枚芍藥釵子,匆匆的說了一聲,“屋子裏還有事。”便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飛速的走了。

謝檀輕輕的笑了笑,揮了揮手,讓那些丫鬟們都下去。

珠釵看了一眼謝檀,“小姐,這些珠寶都很好呢,小姐不給自己挑選一件嗎?”

“老了,半生都活過來了,早就對這些身外之物看得開了。”謝檀眯著眼睛笑了笑。

“小姐,胡說什麽呢?才不過豆蔻年華,就說自己老了。”珠璣微微有些不滿,瞪了她一眼。

謝檀連忙舉手投降,畢竟已經活了半輩子了,就是沒有辦法,完全的做到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一樣。

她心中的仇,心中的恨,像是從地獄裏燒來的烈火一樣,快要把她整個人都燒透了。

珠璣真是笑嗔了一句,又想起剛才謝檀說那對手鐲隻是收起來了,便不由得多問了一句,“小姐,手鐲丟了就是丟了,為何要說收起來了呢?”

“就是啊,想起那一個手鐲,奴婢心中就痛啊。”珠釵也微微有些惋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