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一定不會這麽簡單,隻是他現在還不知道罷了。

周良鬆子最怕的就是這樣,從一開始的掌握大局到後麵的被人掌握,他猜不透對方的心思更不懂對方的套路,才會如此不安。

“季駿豐和蘇蓁的情況我已經大致的聽西帝說過,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他扯了扯嘴角接著道:“今日一見想來這兩人也應該猜到我的身份了。”

他說著看了侍衛一眼,若是他不出現的話或許季駿豐他們也不會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沒有責怪屬下,畢竟當時他也是為了他好,害怕他會栽到季駿豐手上。

現在既然發都發現他也不需要再躲躲藏藏的了,眼珠子微微轉了轉,他想與其這樣躲躲藏藏的不如光明正大一些,先發製人將他們鎮住。

周良鬆子的主意打的很好,第二日上門的時候卻發現季駿豐和蘇蓁早已做好了準備。不過是揣測而已,季駿豐和蘇蓁在賭賭他今日會不會上門。

其實就算今日周良鬆子不來二人也會主動上門去找他的。

早早的候在了正廳,當下人前來傳話的時候蘇蓁便命人將茶水點心準備上來。

與昨日一樣,他仍舊是一身長衫,隻是今日的長衫上多了一些倭國的符文,蘇蓁二人相視一眼,季駿豐眼眸一沉道:“恭候多時了,周先生。”

叫出他的名字來周良鬆子一點也不意外,拱手道:“季將軍,蘇蓁公主久仰大名。”

四目相對,火光湧動。

“周先生到了中原這麽些日子怎麽現在才來東瑾?”他故意這麽問道,周先生先是愣了愣隨後笑道:“中原地界這麽大我此番前來自然是要好好逛一逛才行,這不是臨近年關想著來東瑾湊湊熱鬧。”

都是聰明人,說話都是暗中帶著試探,明明知道他是來東瑾做什麽的卻還是拐著彎說話。周先生也不差,將黑的說成白的,非得調轉一下事實。

“昨日一戰令季某佩服萬分,周先生的才華不可小覷實在是令駿豐汗顏。”

“季將軍過譽了,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這公主昨日可是連勝了我兩局呀!”他笑嗬嗬的說著,隻字不提昨日對蘇蓁的不敬。

三人都心知肚明誰也不去點破那一層,備上點心,斟滿茶,暢聊的十分愉快。就像是那就別的知己一般,外人看起來根本看不出這周先生與他們是敵對。

成三角形對立而坐,蘇蓁站起身子道:“我去給你們準備一些其他點心,順帶給周先生準備一些帶走。”

“這可是咱們東瑾獨有的特色,周先生可要好生嚐嚐。”她臉上帶著笑意,認真且誠懇。周良鬆子也不拒絕,笑著應下。

邁著蓮步從屋內走出去,屋子裏隻剩下周良鬆子和季駿豐二人。同時端起茶盞,兩人相視一笑,季駿豐淺淺抿了一口道:“周先生從倭國遠道而來這一路上一定經曆了不少,這沿途而來定有許多稀奇之事,若是周先生不介意不妨給季某說說?”

周良鬆子笑著搖了搖頭,“哪有什麽稀奇之事,不過多走了幾個地方罷了,聽聞季將軍於公主時常外出周遊列國,應該是季將軍同在下講講你們中原的趣事吧。”兩人你推過去我推過來,都在互相的試探著,表麵上聽起來這個話並沒有什麽異常之處,但兩人都明白是對方在試探這段時間以來的行蹤。

周良鬆子的行蹤季駿豐倒是知曉,隻是想知道他究竟在西瑾國做了些什麽,試想著能夠從他的口中套出些什麽來。可是這兩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心思一個比一個透徹,一個比一個更精明,兩人都打著馬虎眼,誰也不肯說說話。

眼眸微微一轉,季駿豐心思一橫,沉聲道:“周先生謀略極廣,駿豐有一事想請教還望周先生也同駿豐出出主意。”

似乎沒有想到季駿豐會這樣說,周良鬆子先是一愣,多疑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道:“季將軍不妨直說。”

“周先生在中原這些日子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吐蕃的阿克族?”

“略有耳聞。”

他頷首,接著道;“吐蕃分為兩大部落,阿克族和白族為首,這兩大部落原本是水火不容,但卻在後來因聯姻而交好。前些日子阿克族的王妃小產同時白族的阿克王子因遭到奸人陷害險些奪了大權。這兩族部落都與我東瑾有交好,駿豐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駿豐就想問問周先生覺得這兩件事究竟有沒有聯係?”

深深看了季駿豐一眼,周良鬆子故意抿了抿唇沉思起來,“依我之見這定然是兩族部落間爭奪的手段罷了,據周某所知吐蕃這兩族部落先前水火不容,怎麽會突然就交好?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陰謀在裏麵。為了爭搶權勢這樣的手段也並非不是不可能,阿克與阿克族那位王妃是兄妹,一個有阿克族作為支撐一個又手握白族的大權,他們的勢力不可小覷。”

周先生頓了頓,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接著道:“想要將其拉下位之人比比皆是,有人陷害他們也不過是常理中的事情。季將軍不妨設想一下,陷害阿克族的子嗣又將栽贓陷害阿克王子,這兩件事看起來沒有什麽關係,但實際上隻要將這二人拉下這白族的權勢會落到誰人的手中不就一目了然?”

季駿豐眉頭深擰故作沉思。

周良鬆子話裏話外都將他引到努哈的身上,同他這麽一講整件事情下來的的確確努哈才是受益者。至於子嗣,這個沒了還能有下一個,用一個子嗣換取整個吐蕃是劃算的買賣。

虧得季駿豐隻是試探,事情的真相他早已清楚不然還真會被周良鬆子給帶偏了。

扯了扯嘴角,他輕聲道:“其實我也是這般想的,隻是我著實有些不太敢信努哈會因為這樣而殺了自己的子嗣。”

眼中露出一抹深深地恐懼來,季駿豐沉聲歎了口氣,給自己倒了杯茶似乎想到了什麽,眼中一亮驚呼道:“忘了告訴先生,前些日子我同公主也去過倭國,還從倭國帶了些東西回來,先生等等我去拿。”

他帶著一絲興奮,步伐匆忙朝著裏屋走去,這個時候周良鬆子的臉色已經微微有了些變化。

去了倭國?什麽時候?

難不成是在他還在西瑾國的那段時間?正當他還沉浸在季駿豐話中的時候,季駿豐已經拿走一個錦盒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一麵走一麵興奮道:“這是倭國的貴妃娘娘賞賜給蓁兒的,據說是稀有的琉璃,在夜晚的時候會發光,白日的時候放在屋子裏都會有淡淡的香氣溢出來。”

“貴妃娘娘說這是倭國特產,季某想著先生出來這麽久一定十分思念家鄉,便借花獻佛將這東西贈給先生,以緩先生思念之情。”他說的真真切切,仿佛真是在為了周良鬆子著想一般。

提到‘貴妃娘娘’四個字的時候,周良鬆子的臉色已經控製不住的往下沉了,接過季駿豐手中的東西他掀起底部隻見上麵刻著一個‘宮’字,周良鬆子的眼眸瞬間暗了下來,指腹輕輕摩擦著底下的字。

貴妃……沒想到貴妃竟然同他們勾結在了一起。

這季駿豐和蘇蓁究竟是什麽時候去的倭國,為何他們一點風聲都不曾收到?周良鬆子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季駿豐也不急,這心結已經埋下,會不會中計就看著周良鬆子是否多疑了。

不過以他的性子應該很難不多疑才是。

果然,季駿豐的種子已經埋下去,周良鬆子遲遲不開口,此時蘇蓁手中拿著一個食盒走進來,緩緩道:“周先生,這是為您準備的點心。”

“你們在聊什麽?周先生怎的一臉惆悵?”將食盒放在桌麵上,蘇蓁側頭問了一句。

“是我不好,讓周先生思鄉了,我將咱們去倭國的事情告訴了周先生,還將貴妃娘娘賜給你的東西給了先生,我想緩解先生的思鄉之苦,卻沒想到……”

季駿豐欲言又止,蘇蓁先是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滿了不解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麽,怎麽會將他們的事情告訴周良鬆子呢?

心中雖有疑惑,但她麵上卻仍舊笑道:“倒是我們的不是了。”

周良鬆子這個時候已經回過神來,看了二人一眼,“哪裏的話,是我失禮了才是。”

“周某叨擾許久,也是時候離開了。”

匆忙離去,從周良鬆子的背影就能看出他有多麽迫切想要弄明白這一切。

季駿豐端著茶盞笑而不語,蘇蓁坐下凝視著他片刻才問道:“你這葫蘆裏究竟賣著什麽藥?為何要告訴他我們之前去過倭國的事情?”他們一路上辛辛苦苦做準備,隱瞞的如此好,不僅西帝騙過去更是將他們東瑾也瞞了過去。現在季駿豐直接告知,那當初又為何要千方百計的隱瞞?

這樣做豈不是多此一舉?

季駿豐深知她的想法,但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之快,有的事情始料未及。周良鬆子來之前他也沒有想過要將這件事告知,但從與周良鬆子交談以來季駿豐深深地感覺到此人的厲害,他的心思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