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管納蘭珠叫娘親,蘇蓁的心就像是在滴血一樣。不過季裳華還小,納蘭珠道行又太高,不僅將季府的所有人都騙過去了更甚連季駿豐也騙了。

說不難過是假的,可是她有心卻無力。

朝著蘇蓁揮了揮手,季裳華就蹬著小腿跑出了房間。屋子裏又剩下了她一個人,身邊還有華兒的餘溫,她倒在**感受著那僅剩的餘溫仿佛就是抱住了她一樣。

“小主子您跑到哪兒去了,讓奴婢好生找。”走出翠園沒有幾步路,季裳華就看見了正尋她的奴婢。

看見自家的小主子還在院子裏,奴婢頓時鬆了口氣,暗歎自己的小命可算是保住了。要知道這小帝姬可是東瑾國唯一的小帝姬,身份尊貴,這性命更是她賠不起的。

要是小帝姬出了什麽事,她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季裳華仰著腦袋,重重哼了一聲,“你可真是笨,我一路隨著你來你卻都沒發現我。”

此時哪裏還顧得上什麽捉迷藏,連連點頭應道:“是是是,奴婢愚鈍。”

不過才三歲半的季裳華已經是個人精了,將這一切掩飾的如此好,擺擺手道:“無趣。”

還是姨姨好,在姨姨哪兒她就是這麽待著也覺得很開心。不過,為什麽姨姨不讓她告訴別人她去哪裏的事情?

季裳華搖搖頭,姨姨不讓說那她也就不說,反正這是她和姨姨之間的小秘密。

……

‘咯吱’輕微的聲響,蘇蓁眼眸一冷,聽著那腳步聲就知道來人是誰。

大紅色的衫裙上繡著牡丹花,搖曳的步伐下裙擺逶迤在地。她踱步進屋,將房門一關,雙手揮了揮眼中盡是嫌棄。

“嘖嘖,沒想到堂堂公主也有一日會住在這樣的地方,這屋子裏的味道還真是難聞啊。”

眼眸中含著的是滿滿的諷刺,蘇蓁冷眼看她,鳳眸裏的憤怒和仇恨仿佛要將她撕碎了一般。

她故作驚訝,捂住嘴道:“我忘了,如今的你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

似乎是在故意的激怒她,納蘭珠眸子轉了轉接著說道:“你知道嗎?現在你的女兒管我叫娘親,季駿豐管我叫夫人,我們每日相處在一起,十分的甜蜜。”

“你說季駿豐要是知道他現在如此厭惡的人竟然是他的夫人,會是怎麽樣?他會不會因愧疚自責而吐血而亡?”

“甚至,你說要是他知道是他害了你,取了你的性命會不會自殺而死?”

她說著仿佛已經看到了將來的場景,放聲大笑起來。

“啊!”蘇蓁怒吼一聲,張大了嘴就想去咬她。納蘭珠側身一躲,往後退了兩步,看著蘇蓁如今的模樣竟覺得無比的好笑。

堂堂一國公主如今卻像隻瘋狗一樣要咬她?

可憐的看了她一眼,納蘭珠端了椅子過來坐下,把玩著手指道:“今日我來是來警告你,千萬別打上什麽不該打的主意,若是讓我知道了,你那好女兒的命可就不保了。”

蘇蓁身子一顫,瘋狂的搖晃著腦袋,嘴裏咿咿呀呀的叫著。別人或許不明白,但納蘭珠卻是懂的。她是在求她,求她不要傷害她的孩子。

凝視著蘇蓁的模樣,納蘭珠的嘴角止不住得往上揚。一國公主如今卻像條狗一樣對她搖尾乞憐,心中的快感湧上,無比的舒服。

“那你可要乖乖的,千萬不要出什麽亂子才是。”

她用力地點點頭,眼中滿是堅定。

蘇蓁不敢用季裳華的性命來開玩笑,那是她的**是她的全部啊。

納蘭珠滿意地點點頭,看著蘇蓁的模樣放心的離去。

她來翠園並不隻是單單說上這麽幾句話,更多的是給蘇蓁的心裏造成一種陰影,一種映射。

摧毀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並不是殺了她,而是折磨她,心裏上的折磨遠遠比身體上的來的要可怕的多。

怔怔地望著自己無力的雙手,大夫說過她的筋脈被挑斷,要想恢複很是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隻是如今大夫給她做的都不過是一些尋常塗抹傷口的藥物。

要想治好自己的手,必須得靠她自己。

納蘭珠今日能用華兒的性命來威脅自己,明日就能用華兒的性命除掉自己。

她必須要盡快的恢複起來,隻有這樣才能不動聲色的打亂納蘭珠的計劃。

現在當務之急有兩件事必須要做,第一就是弄清楚納蘭珠的真實身份還有她的目的,第二就是讓自己盡快的恢複起來。

至少……她必須得讓駿豐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蘇蓁。

被關在這見不到光的屋子,蘇蓁不停地調節自己的心境,每一次臨界到邊緣的時候都提醒著自己控製下來。

大夫如約而至,如同往常一樣給她換藥,照顧她的婢女早已見怪不怪,甚至連在屋子裏都不想待,直接走了出去。

這倒是給蘇蓁創造了好機會。

大夫稱不上是心腹,但也是為季家賣命幾十年的人,醫術不差,但人品就不怎麽樣,雖說殺人防火搶強民女不敢,但敗就敗在他貪財。

若非現在情況特殊,蘇蓁也不敢拿他做賭注。可現在除了他之外也沒人能夠幫到她了。

眼眸沉了沉,她輕輕“唔”了一聲,正在換藥的大夫仰起頭來,慢條斯理的說道:“姑娘莫急,一會兒便好了。這些日子你調養的不錯,這手上的傷已經在結痂了,不日之後就能愈合。這想要筋脈恢複,姑娘還得自己吃苦下練。”

吃苦下練她當然知道,可是此時的她想聽的卻並非是這些。

晃了晃腦袋,她將目光投在枕頭之下,大夫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解道:“姑娘是讓老夫拿這下頭的東西?”

她頷首,衝著他一笑。

大夫將信將疑,手伸到枕頭之下摸出了一個小袋子,沉甸甸的一袋,在手中緊有分量。

對於視財如命的大夫來說,這些東西他輕鬆一掂就知道裏麵有多少。

看了她一眼,迎上蘇蓁的目光,他沉聲問道:“姑娘想讓老夫做什麽?”

收人錢財,替人辦事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這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更不會有白來之財。

得了他的回答,蘇蓁咧嘴一笑,目光投向自己的雙手,嘴唇微微動了動發出一個“啊”字。

大夫倒也是個通透之人,當下明白了蘇蓁的意思。他本就是她的大夫為其治療傷勢乃是份內之事,如今她出錢示意治療她的手傷便說明是不想讓別人知曉。

“姑娘不想讓別人知道?”掂了掂手中的錢袋,大夫問了一句,眉心一擰思索著什麽。

她點點頭,看著手中的錢袋,手指微微動了動。

動作雖小,但一直注視著她的大夫卻看的很清楚。

她的意思是,事成之後加一倍。

沉思片刻,一咬牙答應道:“好!老夫答應姑娘。不過醜話可說在前頭老夫隻能幫姑娘接好筋脈,這個過程十分痛苦姑娘若是熬不下來可就前功盡棄,這錢老夫是不會退還的。還有,之後的恢複也得靠姑娘自己,姑娘一旦堅持不下來,愈合也是不好的。”

蘇蓁點點頭,眉眼彎起,衝他一笑。

大夫不知道今日他的決定是多麽的明智,以至於多年之後他十分慶幸今日的舉動。有了大夫的幫助,蘇蓁心底的一塊大石總算是落了下來。

……

今日喜慶,季駿豐命人準備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納蘭珠見他如此高興,甚是不解,這些日子他好像都在為了國事而發愁,許久不曾見他流露出這般的笑容。

到底是什麽事讓他如此愉悅?

納蘭珠心中不解,還未問出口便見他匆忙朝外趕,門口站著一男一女,男的俊朗女的清秀。男人的模樣同季駿豐有五六分的相似,不必多問納蘭珠已然知曉他們是誰。

她來到府中的時候剛巧是紅玉和季峻宇不在的時候,沒有見過他們也不足為奇。不過聽聞蘇蓁與這紅玉交情尚好,看著紅玉那笑麵如花的模樣,她的心底竟有一絲的不安。

“愣著幹什麽?趕緊進屋,這一路舟車勞頓的可別累壞我的小外甥。”季駿豐哈哈大笑,連忙命人扶著紅玉。

這次二人回來就是為了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在成親幾載之後紅玉終於有了身孕。

納蘭珠扯了扯嘴角,親熱的上去扶住紅玉,關切道:“如今你可得小心些身子了,切不能莽撞才是。”

“那是自然,嫂子你可得幫我好生看著點她,別讓她總是動刀動劍的,趕明兒那混小子生出來恐怕第一件事兒就是拿刀了。”季峻宇打趣了一句,引得紅玉怒目連連。

側過腦袋,紅玉握住她的手,有些緊張的說道:“我這頭一次有身孕,心底緊張得不行,你待會兒好生同我說說你有孕時的事情,也好讓我有個準備才是。”

麵上笑容一僵,立馬又恢複如常,連連點頭道:“好。”

講什麽?她從未有過身孕,身子還是個處子,她拿什麽來講?

眼中劃過一絲懊惱,納蘭珠自以為隱藏的極好,卻沒有想到她的神色被紅玉全然看在了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