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著小腿跑到紅玉身邊,小手輕輕拍在她的後背,季裳華安撫道:“姨姨咱們不看了,寶寶不舒服。”

紅玉擺擺手,深深吸了口氣強忍住心底的不適感。她又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她應該要進去,一定要進去看一看。

目光裏帶著一份堅定,紅玉拉著季裳華的手抬腳就準備往翠園裏走去。

“你們怎麽在這兒?”前腳剛邁出去,身後便傳來了‘蘇蓁’的聲音,紅玉反應極快彎下腰靠在牆上幹嘔起來。

臉色有些慘白,她回過頭十分厭惡的指著翠園問道:“這裏麵是什麽?我同華兒散步過來,一到這兒我就惡心不止。”

目光緊緊鎖在紅玉身上,見她的幹嘔不像是裝的納蘭珠才稍稍放心。

疾步上前擋在翠園門口她看了一眼紅玉道:“未曾同你講過,這裏麵住了一個姑娘,是我前些日子救下來的。事情有些複雜,我改日同你細說,既然你不舒服就不要在這裏待了。”說罷她拉著紅玉就向前走去。

紅玉也裝作什麽都聽不懂的樣子,乖乖的任由她拉扯。隻是原本站在‘蘇蓁’身旁的季裳華卻不知何時皺著眉頭跑到了自己身邊,小手牽住自己,臉上卻是皺成了一團。

紅玉目光微微沉了下來,心中多了幾分疑惑。

翠園裏的正主聽到遠去的腳步聲鬆了口氣的同時心底也十分的難受起來。

此時大夫正在為她進行第二次的施針,那斷掉的經脈被縫合起來,過程疼痛無比。兩隻手的手腕就像是已經愈合好了之後又一次被人掰斷的感覺,為了不讓自己多痛一次,她一咬牙讓大夫將雙腳上的筋脈也都縫合好。

做這一切的時候,紅玉和納蘭珠正站在她的翠園門口。

蘇蓁害怕極了,唯恐她會在這個時候衝進來,但同時又再暗暗祈求著紅玉能夠發現她。但最後,他們仍舊是離開了。

大夫已是滿頭大汗,用力地抹了把臉,長長籲出一口氣來,“姑娘,你這手腳的筋脈老夫都替你接好了,接下來就要看你自己了。至於你這嗓子,老夫是真的沒有辦法。”

他搖了搖頭對上蘇蓁那張慘白的臉,她朝他揚起一個笑,目光望向床沿邊上。這些日子同她相處下來,大夫早已明白她的意思,當即掀起床沿邊上的桓欄伸手進去掏了掏,手指觸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他欣喜的將其一拽,目光微頓,眼中充滿了欣喜。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一麵道謝,一麵將銀子全部裝進自己的箱子裏。

大夫走了之後,蘇蓁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倒在**。

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落下,手腳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想要尖叫。可是她不能,她必須得忍,一旦她叫了出來就會引起婢女的注意。

若是被納蘭珠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也都白費了。

強忍住自己身體上傳來的疼痛,蘇蓁整張臉都呈青白色。在**翻來覆去的滾動著,恨不得砍去自己的雙手雙腳。

像是有無數條蛇纏繞在她的手腕處,時不時的咬上一口,那牙齒刺進肌膚時還要在骨頭的兩邊來回摩擦,那種感覺,讓她忍不住顫栗起來。

死死地咬住自己被子,將自己的嘴蒙在被子裏小聲地發出“嗚嗚”聲來。

眼淚順著滑落下來,心底的無助心酸和疼痛統統在這個時候溢出來。

今日之痛,廢手隻恨,下毒之仇,隻要她能熬過去就一定會在納蘭珠身上千倍萬倍的討回來!

抱著這股子信念,她在與疼痛抗爭之後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

頭發淩亂著,臉色也是慘白,雙手雙腳都使不上力,但蘇蓁醒來之後卻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筋脈被縫合上的那種感覺。

這是好事,但也隻是個開始。

要想恢複到從前,她必須要比現在更為刻苦的練習。

屋子裏,紅燭搖曳。

這已經是她第五次拒絕自己了,季駿豐饒是再傻此時也察覺出了端倪。

兩人相對立坐著,他的目光微沉,削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納蘭珠強忍住心底的恐慌,她就知道這樣下去早晚都會出事。要是不將這謊圓過去早晚會讓季駿豐起疑,抿了抿唇,她往季駿豐身邊挪了挪,雙手拉著他還沒開口便聽他道:“蓁兒你告訴我那日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咱們是夫妻,有什麽不能一同麵對的?”

納蘭珠看了他一眼,眼中疑惑一閃,看著季駿豐臉上的痛苦之色她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該不會是以為她被人給……

愣了愣,納蘭珠垂下眼眸,不如將計就計?順著季駿豐的思路往下,這樣一來也不會再被他拉著同房,這件事也能說的過去。

可是……這樣一來季駿豐對蘇蓁的寵還會存在嗎?若是沒了這份愛她要如何繼續下去自己的計劃?

心中猶豫不決,季駿豐凝視著她的雙眼,心底的疑惑漸漸擴大。

“駿豐……”她吸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一般,咬牙道:“其實我有件事沒有告訴你,本是想給你個驚喜,但卻沒想到讓你產生了誤會。”

“嗯?”

“我有身孕了。”

“什麽?!”季駿豐一下子站起來,目光怔怔地望著她,眼中的欣喜難以掩飾,納蘭珠嬌羞的垂下腦袋,恰好錯過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暗光。

蘇蓁有身孕之事沒有外傳,季駿豐的意思是想等著三個月之後再公布消息納蘭珠當然沒有意見,她肚子裏本來就是空空****,要是真給消息傳了出去,反倒是讓她有些難做起來。

說自己懷有身孕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懷孕能造假,隻需買通大夫便行。這三個月內,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萬一她的孩子不下心就掉了呢。

呆坐在屋子裏麵,季駿豐轉動著手上的扳指,眉頭擰緊,臉色陰晴不定。

堅硬俊朗的麵龐之上透著一絲滲人的寒意,那深邃的眼眸裏含著一絲道不明的喻意。

“咯吱”一雙黑的鎏金靴子越過門檻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疊圖紙扔在他的桌麵之上。

“我這個時候是不是回來的不對?”他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朝他問道。

他回來之後才發現朝中現在爭議很大,百官齊奏要季駿豐出兵攻打西瑾,季駿豐駁回以朝中無人能出兵為由將此事擱淺。

可季駿宇回來的消息一下子就傳了個遍,這件事再一次被翻起,朝中又是一片對峙。

“他們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文官不懂武將之憂。”扯了扯嘴角,季駿豐走到書櫃前麵打開其中一層暗格取出裏麵的東西遞給他。

“這是最新傳來的消息,這次的邊界之紛並非是無意間發生的爭執,這帶頭的人名叫齊煥,是西瑾軍營中一等將士,此人平日裏不學無術,遊手好閑,在軍營裏也不怎麽樣,不過是有上頭壓著所以翻不起浪來。”

季駿宇挑了挑眉頭,“就這樣一個小小的將士哪裏來這麽大的膽子敢如此妄為?”

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季駿豐手輕輕敲在宣紙上麵,“問題就在這裏。”

“這個齊煥的確是一個將士,若是咱們借此發兵向西帝要一個說法也說得過去,西帝這個時候會選擇息事寧人為了避免戰爭的爆發將這個齊煥當做替死鬼推出來,然後這件事要麽咱們擰死不放,要麽就此揭過。但總的來說都在咱們的掌控之中。”

他頓了頓,迎上季駿宇不解的目光,接著將沒有說完的話道來:“但是,這個齊煥卻還有另一層身份。西帝有四妃,貴、淑、德、賢,這四妃之末的賢妃恰好姓齊與這個齊煥同出一母。”

說道這裏季駿宇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這齊煥很有可能是西帝安排的一顆棋子,故意挑撥他們引起戰亂,讓季駿豐趁機出兵,這後麵指不定有什麽陰謀等著他們。

而這群文官們卻不知道這背後的真相一股腦的就想著要討伐別人,他們一旦真正的出了兵那就中了西帝的計。

揉了揉眉心,季峻宇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不該挑這個時候回京。早知道應當拉著紅玉多在天陰閣內住一段時間才是。

這下好了,當初季駿豐一句‘有本事自己出征,’活生生的因為他的回來而給打破了。這怕是明日起他的府邸就要被那群文縐縐的官員給踏平了。

微聲一歎,他搖頭晃腦的站起身子,“一麵是百官,一麵是西帝,這下你可算是兩麵為難了。”

“不急,會有辦法突破的。”他淺淺一笑,目光猛地一頓,“誰?”

季峻宇聞聲,麵色一沉,隻見窗戶外麵一道黑影閃過,他迅速拉開房門追出去,那黑影卻在眨眼間消失不見。

“你這府邸該好生清理清理了。”他沉聲說了一句,看了一眼季駿豐。

黑影劃過上空卻沒敢輕舉妄動,也沒敢離開,就在季峻宇的頭頂的屋簷上麵。趴在房簷上,額頭上的汗珠順著滴落下來,一動也不敢動。

該死,差一點就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