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西帝能夠知曉季峻宇的路線那麽也一定知曉他們會去涼州這件事。說不定此時的涼州早已是陷阱重重了。
這個時候改去荊州,西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但有一點季駿豐不明白,紅玉為什麽不準他告訴蓁兒?難不成是害怕蓁兒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受不住?
搖搖頭,季駿豐眼中劃過一絲不解。
不過他既然已經答應了紅玉,那肯定就要做到。這件事對於他來講倒是不難,這些日子他也許久沒見蓁兒了。
不知道為何,季駿豐心頭總有一股怪異的感覺,似往常他三日不回屋歇息都會覺得渾身不自在,都會想念著蘇蓁,可這一次他的心底卻有一種想要逃避的感覺。
按照紅玉的計劃進行著,季駿豐沒有告訴紅玉的是他將人分成了兩撥,四萬大軍改走荊州路線,留下一萬大軍按照原定的計劃去涼州。
這一萬人喬裝成百姓分批進入涼州的地界,一路上小心謹慎,臨近入城的時候王文便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四周環繞的山頂處透著一絲詭異的氣氛,林中的飛禽走獸皆不見蹤影,憑借著多年來行軍打仗的經驗他已然察覺到了殺氣。
堅硬的臉龐上滲出一絲冷意,他手一揚,身後的將士們紛紛停下了腳步。快速地打了個手勢,眾將士便調轉反身而行。
隱藏在草叢之中,王文低聲道:“周武帶人上山占領高地,遇見敵軍直接擊殺。”
“方舟帶喬裝的將士繞道而行查探前方形勢,其餘人與我原地待命。”快速地下令,他的目光卻一直鎖在前方。
目光之中釋放著異樣的光芒,宛若那野獸看到了美味的小綿羊,躍躍欲試。
將軍果然是神機妙算,這涼州早就被西帝設下了陷阱。好在將軍機智讓他們來探路,否則他們這五萬大軍還真的就要栽倒在這裏了。
心中不禁鬆了口氣,王文屏住呼吸,警惕著四周。
西瑾軍在此守候了好幾日也沒見到東瑾的軍隊,在他們看到東瑾的將士狡猾如狐狸令他們絲毫不敢鬆懈。
可他們那裏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那埋伏做的夠好,隻可惜早已被看穿。
“將軍,前方每十丈左右便有一撥人,其中弓箭手、盾手、騎兵步兵林總算來估摸有兩萬人。”
王文一聽冷冷的笑了起來,“還真是大手筆。”
西帝想要陰他們,占領地勢布置好陷阱讓毫無準備的他們落入圈套之中,再用兩萬人滅了他們五萬大軍,這算盤打的還真是好。
險些,他們就中了招。
王文眯了眯眸子,回過頭道:“咱們繞山上去。”說著,一行人便慢慢索索的從草叢摸著離開,從後方繞到了山頂上,登上高處的時候就看見周武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躺在石頭上,雙腿搖搖晃晃好不自在。
而他的身邊則倒了不下二十個西瑾的將士。
王文上前一步,用力一腳踹在他身上,好在他下盤夠穩,才沒有摔下去。
笑嘻嘻的迎上王文的臉上,不等他臭罵他就諂媚道:“將軍,人都已經清理幹淨了,這些不過是一部分,剩下的那些我讓將士們都換上了他們的衣服。”
將王文的話堵在嘴裏,他瞪著周武搖了搖頭將心中想要責備的話咽了下去。
這事兒倒是做的不錯。
將軍下令,他們的任務就拖住西瑾的士兵,不讓他們有所察覺,隻要荊州那邊一到他們就能撤退。
揉了揉眉心,王文站在山頂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底下的西瑾軍們,眼中泛起了寒光。
“咱們還是得露露麵才行啊。”他呢喃一句,不然怎麽才能讓西瑾知道他們到了呢?
“可不嘛,將軍屬下有一好計策。”周武嘿嘿嘿的笑著,臉上猥瑣的笑意讓王文都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這混小子在軍中可是出了名的鬼主意多,損招一大堆,好主意沒幾個。不過要是用在西瑾軍身上,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你先說。”
“季將軍不是說讓西瑾知道咱們已經到了麽,那咱們就弄點動靜出來嚇唬嚇唬他們。”
“您瞧咱們這位置多好,這山林間石頭這麽多,隨隨便便扔下去就得砸死兩個吧。”他說的倒是輕輕鬆鬆,聽得王文冷汗直冒。
都說這混小子損招多,這般陰人的招數還真是隻有他能想的出來。季將軍可沒讓他們開戰,他們要做的就是給荊州那邊打好掩護。
大抵是看出王文心中的想法,周武摸了摸下巴,眼睛微微眯起,看著他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隔壁家漂亮的小姑娘似得。
“咱們不一定得在這兒砸對吧,您瞧那下方的位置也是極好的,不過咱們得算好時間,這荊州那邊若是沒入城的話咱們也不方便動手。”
王文側過腦袋,問了聲:“荊州那邊如何了?”
站在一旁的方舟沉聲道:“剛入了城,還沒有收到其他的消息。”
入了城就行,隻要龍嘯那邊順利入了城他們就能開始動手了,在西帝沒有發現異況之前率先發起攻擊。
王文扯了扯嘴角,向前走了一步,用力地拍了拍周武的肩膀,“你小子,夠混的。”
荊州城內。
荊州知縣發現城中莫名多了很多外來百姓,據下屬匯報這些百姓都是從涼州過來的,說是涼州那邊爆發了瘟疫,他們村子裏的人都往外走了。
這一個兩個的知縣當然不會相信,可這人多了他也就自然而然的信了起來。隻是並沒有聽涼州那邊說什麽地界有瘟疫啊。
抱著這樣的疑惑,荊州知縣也不由地提高了警惕,命人嚴密注意著涼州和城中的情況,若有任何不對勁及時來報。
要知道他們荊州表麵上看起來不怎麽樣,可實則他的那庫房裏頭可是存著整個西瑾將士的糧食,一旦戰爭開啟他就是西瑾最堅強的後盾。隻要荊州不倒,他們西瑾的將士就不會無糧。
多年來,荊州之所以從未曾受過任何損傷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而這一次荊州知縣並沒有想到一場噩夢即將來臨。這要怪,就要怪西帝徹底的惹怒了季駿豐。
入夜,從四麵八方的客棧裏突然冒出許多的黑衣人來,街道上除了那遠去的打更人再沒有一個人影。他們圍聚在一起,在月色之下帶頭的人掏出了一張圖紙來,手指筆畫著卻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下方的黑衣人不過十個人,可仔細一看那四麵八方的房頂上麵,還有那黑漆漆的樹林裏卻都隱藏著不少的人。
飛速地布置好了任務之後,十個黑衣人分別躍上了房頂從不同的方向趕去一個地方——知縣府。
領頭者正是龍嘯。此時的他將整個身子勾起趴在房頂上頭,黑色的衣衫與黑夜融為了一體。如獵鷹一般的目光裏散發著幽綠的光芒,他密切注視著下方看著那來往巡邏的侍衛眼中滿是不屑。
的確是不屑的,就這樣的侍衛們還不夠他塞牙縫。
龍嘯沒有動,他分布出去的人已經開始搜查各個房間找尋位置,那十個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論是身手還是才智都是頂尖兒的,獨當一麵完全沒問題。
況且,不過是放個火也不需要什麽太大的智慧。
沒有人知道那糧倉的存放之地在哪裏,所以他們隻能一間一間的找。雖然這樣冒的風險比較大,但也沒有比這更快的方法了。
也不知是老天爺都幫襯著他們還是怎麽,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龍嘯就看到知縣府的後院升起了黑煙。滾滾而來,火星突然間就竄了上來,火光彌漫了整個知縣府。
“將軍,完成了。”身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龍嘯抿了抿唇感覺到數十個黑影從四麵八方圍聚到了一起。
“很好,走撤退。”他說著飛身一躍,直接從房頂溜走。
他們用的是火油,一旦大火觸發起來哪怕是再多的水無濟於事,就算能救那也所剩無幾。
知縣府內一片混亂,府中的下人一個個著急忙慌的拎著水桶,嘴裏大叫著:“後院走水了,後院走水了!”
動靜大的將熟睡中的知縣大人給驚醒,慌忙穿上衣衫連鞋子都來不及套上就衝向了後院。站在自己倉庫麵前,荊州知縣欲哭無淚,“快點,快點救火!”
這火要是滅不了他的腦袋也就跟著保不住了啊!
大火足足燒了半個時辰才徹底熄滅,望著那一團焦黑的屋子,荊州知縣此時也顧不上其他的連滾帶爬的往那燒焦的屋子裏麵去。
“大人。”下人連忙伸手去拽他,荊州知縣一腳將其踹開怒吼道:“滾!你們這群廢物,連守個倉庫都守不好。我告訴你們,這倉庫要是毀了,你們和老子都別想活了。”
急匆匆的往裏麵爬去,那股難聞的燒焦味讓他十分難受,連忙將麻袋扯開,隻見裏麵早已燒的一片漆黑。
知縣大人跌跌撞撞的從裏麵出來,手裏抱著一帶燒糊了的大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對著那頭頂的月亮就放聲的大哭了起來,“完了!一切都完了啊!”
這下他的腦袋徹底保不住了!
眼前一黑,那荊州知縣直接就暈了過去。
荊州失火一事根本瞞不住,離荊州最近的就是涼州自然涼州知府就是率先得知的那個人。在聽到荊州失火一事之後他當即想到的就是季駿豐動的手腳。
而此時,那駐守在城外的西瑾軍們也一個個被折磨的慘不忍睹。那從天而降的大石頭像是自己長了腳一樣飛速地往下砸,讓他們猝不及防,砸的他們是頭破血流。
上山去查探之後也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況,這讓西瑾士兵苦不堪言,雖然心中知曉定是東瑾的人在背後動了手腳,可是他們卻連一個人也看不到。
這些狡猾的東瑾軍就像是學了隱身術一般。
涼州的駐軍被困,荊州的糧倉失火,當兩個消息同時傳到西帝耳中的時候他險些沒有一口血噴出來。
她不是說季駿豐的隊伍會攻打涼州麽?怎麽一下子變成了荊州?
這涼州擺明了就是個障眼法,故意擾亂混淆他的視線,實則目的是在荊州啊!荊州放著軍糧,如今被這大火這麽一燒,可真的燒的一幹二淨。
西帝氣得臉色都泛白,當即下令所有人撤回西瑾國。
這場大火將他燒得元氣盡數,他又不是傻子怎麽會在沒有軍糧之後還想要同季駿豐打仗。他現在隻能灰溜溜的滾回西瑾,重新屯糧。
西帝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她的消息怎麽會有錯?
西瑾軍撤回,龍嘯王文的任務也完成,一麵是挫敗而歸,一麵是士氣高漲,兩者截然不同。
這一戰,雖沒有耗費一兵一卒但卻是大勝。
這下,至少三年內西帝是絕對不可能再對他們生出什麽心思來了。要說這西帝也是夠慘的,季駿豐手段層出不窮,一次又一次的算計著他。可是他呢也不是沒腦子,也不是不知道這些計策,但就是手底下的人不中用。
不不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季駿豐的人太過厲害,當西帝想要去偷襲人家糧倉的時候,人家那是裏三層外三層的裹住根本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就正大光明的放在那裏,也不遮掩,關鍵你得有機會下手。
而西帝就是遮遮掩掩,自以為做的很是嚴密,但實際上卻是給了敵方下手的機會,也活該糧倉被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