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蓁他們早早的出了城門,隻留下一封書信留作告別。按照錢萬貫給的消息,前往西瑾拂州尋找巫族大護法。

拂州又稱之為“無主之州”,位於北瑾、西瑾交界處,城裏魚龍混雜、民風頑劣,官府在此處僅是擺設罷了。

七日後的拂州。

城裏黃沙漫天,原住民帶著方巾以防風沙進入口鼻,蘇蓁被吹得睜不開眼與季俊豐共乘一騎,躲在他後背方才好些。

“丫頭客棧到了,下來吧。”

她探出頭來看了眼簡陋的客棧,是家矮矮的土坯房,幾個大漢虎視眈眈的站在門口,心裏難免咯噔一下。“這該不會是黑店吧。”

“這位小姐放心住,俺們家的店絕對是拂州最好的,才不是什麽黑店。”大漢呲著牙拍著胸脯道。

這下蘇蓁更擔心了,那種感覺就是壞人說自己不是壞人一樣。

季俊豐趴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不要擔心,它要是黑店,我們就黑吃黑。”

蘇蓁滿頭黑線,她怎麽感覺季俊豐的語氣帶著絲絲期盼,看來以往沒少幹黑吃黑的勾當。

他們最終還是進了客棧,興許是客人少的緣故,那幾個大漢倒是很熱情,一邊簇擁著他們進去,一邊還介紹著本地風情。

季俊豐無意間問,“我等三人初來拂州,最近可有什麽趣聞,不如說來聽聽。”

其中有一個光頭漢子摸摸腦門道:“最近啊還真有個有趣的事,聽說巫族大護法在俺們這選什麽、什麽人……”

“你知道的不夠清楚,讓俺來告訴你們,大護法是在等一個孩童出生,培養成下任巫族大護法。”

季俊豐和蘇蓁對望一眼又問,“那現在大護法人在哪裏你們知道嗎?”

“他們在祥和客棧。”那漢子又繼續道:“離這裏不遠。”

季俊豐見他機靈扔過去錠銀子當做打賞,環顧著四周雖然有些陳舊但也不像是黑店的樣子,再加上那幾個大漢淳樸,想來也幹不出殺人劫財的勾當,這才真正放心。

三人被簇擁著來到客棧廂房,房子想來是多日沒被打掃過落了不少灰塵,那幾個大漢尷尬的笑笑,立刻前去收拾,蘇蓁尋了處僻靜的小方桌坐下。

季俊豐本想靠著她坐但是離難卻一動不動的站在中間,他隻好氣惱的坐到對麵,怎麽會有如此不開眼的侍衛。

“站著不累嗎,離難。”

離難斜眼怔怔的看著他,就是不說話,反而身體更加靠近蘇蓁,好像在無聲的宣戰。

蘇蓁看兩人神情不對生怕打起來,趕忙上前問道:“俊豐要不然咱們今天晚上就去祥和客棧?”

季俊豐點著頭但還不忘瞪著離難,氣勢上是一點都沒輸,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兩人就開始互相看不順眼,她也是沒有辦法。

不一會房子被收拾出來,她選了中間的那間進去休息,兩人還在小方桌沒有動身。

他首先開口,“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你離我家主子遠點就沒有誤會了。”離難帶著絲絲警告的意味,說完後轉身離開。

季俊豐留在原地徹底的淩亂了,這算什麽事,丫頭都接納自己了居然還有侍衛在中間搗亂,他的命居然如此苦。

三個時辰後,這時的天色逐漸昏暗,風沙卻又大了起來,城裏也沒幾個人全部都是大門緊閉,如同一座死城,隻留風沙呼嘯。

蘇蓁三人走在路上,帶著從客棧要來的方巾,緩緩的走向祥和客棧,不多時地方就到了。

“咚咚咚。”

“來了。”屋裏高昂的女人聲音傳來,不一會門開了。

老板娘穿著秋衣靠在門口,帶著幾分狐疑打量著他們,“三位住店?”

蘇蓁搖頭道:“我們找人。”

這時從屋子裏又走出一個人,穿著黑袍右胸口處用金絲繡著個巫字,麵色凶惡的朝這邊走來。

“老板娘,這是大護法的客人,請讓他們進來吧。”

“既然這樣就請進吧。”老板娘打開門。

蘇蓁將信將疑走了進去,難道大護法早就料到他們會來。

他們在黑袍男子的帶領下來到客棧二樓,樓上站著四位黑袍人,統一的打扮,隻是他們的巫字暗淡許多,應該是等級不高。

“三位請,大護法在裏麵等著各位。”

季俊豐推門而入,隻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盤坐在房中,麵前點著檀香,閉著眼。右胸口處的巫字略微閃著亮光。

蘇蓁有一些好奇,她也曾見過巫族聖女,為什麽沒見過這個巫字。

“晚輩……”

“季太子有什麽要問的盡管問,老朽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還未等季俊豐說完,大護法就睜開眼慢慢的說道,看來早就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

季俊豐雖然驚訝,但還是直接問道:“大護法可記得關於我身上的那個預言。”

“自然,若遇蝴蝶女嬰速殺之,否則東瑾無主,太子也將萬劫不複,”大護法話一停,看著旁邊的蘇蓁,“現在季太子可以殺了這位蘇蓁公主了。”

蘇蓁強裝著無事的樣子開口,“你我從未見過,大護法憑什麽說我是蝴蝶女嬰。”

大護法神秘的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起身又重新點上一根檀香,味道有些怪怪的。

“若是太子不信本護法的話,不知孔方先生的卜卦之術可信得過?”

孔方人稱四國第一卜卦師,掌中甲骨算盡天下氣運、知萬人運數,盡管早就歸隱山林但還是有無數人想要求其一卦。

季俊豐沉思著,過了許久才問:“大護法的意思是這預言是孔方先生算出來的?”

“非也非也,本護法的意思是孔方先生此時正在祥和客棧的三樓,要是太子不信我說的,可以找他一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護法的預言都沒弄清楚,竟然還讓他們去找孔方,這豈不是個死循環,何時才是頭,蘇蓁有些焦灼。

季俊豐同樣臉色沉悶,“大護法隻需告訴我那個預言是真是假即可。”

“剛才已經說了,怎奈太子不信。本護法又為太子指出明路,若是還不信就請回。”大護法有些微怒。

他起身欲走,若是這樣一直找下如何時才是個頭,但是蘇蓁卻把人攔住了。

她不能放過這個弄清楚真相的機會。

“孔方先生素來不願意插手俗事,大護法既然為我們指出明路,可有辦法請人出山。”

大護法眼中劃過一道精光,“閑雜人等還請出去,本護法隻告訴季太子。”

蘇蓁無奈起身,好古怪的要求,難道自己還能偷學了去。

最終蘇蓁和離難走了出去,大護法又去拿了一根香點上,一縷縷微紅色的煙飄向季俊豐。

屋子外麵蘇蓁無聊的等待著他,袖中小蝙蝠受不了“吱吱”的跑出來飛到她的掌心。

那些黑衣人麵容一僵如同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

離難把他們的表情悄悄的記在心裏,他記得這蝙蝠好像是月遺寒贈給主子的,他們怎麽如此害怕。

房間內,最後一點香料燃盡,季俊豐有些頭暈腦脹,微紅色的煙霧還沒有徹底的散幹淨,屋子內大護法詭異的笑著。

“太子,太子。”大護法輕喚兩聲。

季俊豐這才幽幽清醒過來,眼神有些迷離。

“太子怎麽睡著了,可要拿好這塊玉佩,到時候孔方先生見到它一定會幫忙的。”

他不解的拿起眼前的翠綠色玉佩,什麽時候大護法給他的,怎麽不記得了,還有腦袋沉沉的有點痛。

季俊豐拿著玉佩稀裏糊塗的走出房間。

“你怎麽了,”蘇蓁踱步上前扶著他問。

他搖著頭,隻是有些想睡身體並無大礙,“回去再說。”

一邊的離難怪異的又看了幾眼黑衣人,然後才跟著離開。

路上季俊豐的眼皮漸漸合上,神色疲倦蘇蓁沒有辦法隻好換做離難來背著他,三人匆匆的趕回客棧。

須臾,房間內。

她用還不純熟的醫術給季俊豐切脈,但是脈象卻顯示平穩沒有絲毫問題。

離難不忍看蘇蓁擔憂默默說道:“主子,我去找大護法要解藥。”

“先不說是不是大護法做的,就算是他也不會承認,

我先給俊豐服用顆解毒藥再說。”蘇蓁冷靜的分析著。

大護法應該不會這麽蠢在他們麵前下藥才對,毒殺一國太子的罪名,就算聖女來了也保不住他的人頭,但那又是會是誰。

就在蘇蓁百思不得其解時,**的季俊豐已經徐徐醒來,好奇的看著旁邊的兩人,“兩位就這麽喜歡看著本公子睡覺?”他調侃著。

離難直接把頭轉過去,冷哼一聲,顯然很是無語,蘇蓁輕整粉黛,又給他把脈卻還是脈象平穩,這可當真奇怪了。

她謹慎的詢問著,“你有沒有感覺那裏不舒服。”

季俊豐活動活動四肢,“這倒沒有,剛才睡了覺感覺精力充沛。”

隻是因為困了?蘇蓁氣得差點給他巴掌,害她白擔心一場。

而就在這時,蘇蓁袖子裏的小蝙蝠又跑出來,先是飛到季俊豐頭頂怪叫幾聲然後又飛出窗外,似乎外麵有什麽東西吸引著它。

沒多久外麵就傳過來一陣得意的笑聲。

離難已經拔出佩劍,蘇蓁卻神情古怪,這聲音好像是……

月遺寒穿著那顯眼的酒紅色衣服,笑嘻嘻破門而入,“小東西這麽長時間沒見,想不想本教主呢。”

蘇蓁癟著嘴不去看他,這個頭疼的家夥,怎麽陰魂不散了還。

“小東西,本教主想你想的茶飯不思,你也一定是想我想的夜不能眠吧,看看都瘦了。”月遺寒說著說著就要捏蘇蓁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