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騫在床榻上給蘇蓁把著脈,時而露出不解的表情來。這脈象平穩,沒有什麽病相啊,但是小師妹怎麽會突然說肚子疼呢?
蘇蓁咳嗽兩聲偷摸拽他的衣服,低著頭說道:“師兄,我是裝的。”
他恍然大悟,肯定是怕兩人接著打下去,所以才出此下策,隻是這可難為了他待會兒該編個什麽謊,才能把月遺寒敷衍住。
“程子騫怎麽樣,人有沒有事?”
“啊,我看她的脈象有些虛弱,需要好好調養。”他胡扯著說。
季俊豐來到她的麵前,關切地問道:“丫頭,你在這裏好生休息著,什麽時候身體好了再去長生教。”
月遺寒在旁邊笑著,“季太子不是看不起我們長生教嗎?怎麽如今又要過去了?”
月遺寒的話弄得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在說什麽?”他什麽時候看不起長生教了,莫名其妙。
這下所有人都詫異的忘記了他,這是將剛才的事情都忘了嗎?
季俊豐被眾人看的有些心虛,忍不住的問,“發生了什麽?你們這樣望著我做何。”
“難道你忘記剛才說什麽了嗎?”程子騫詢問著。
他能說什麽?季俊豐的不解的望著他。
“你剛才說長生教都是些苟延殘喘的東西,”
這時有人提醒著他,季俊豐又痛苦的捂著頭。他怎麽不記得說過這些話?
程子騫看著他這反應忽然明白了什麽,上前焦急的說:“把你的手給我。”
他反複的把著脈,脈象甚是平穩,他又看了看俊豐的眼睛,讓其張開嘴巴。
蘇蓁也有些好奇,“師兄,你這是在做什麽?”
“看他有沒有得病。”程子騫嚴肅的說道。
看完以後,程子騫更加納悶了,季俊豐這脈象確實不像是有病的樣子,但是剛才的樣子實在讓人費解。
最後他也是無念的搖著頭,什麽也看不出來。
而此刻的月遺寒坐到蘇蓁的旁邊,關心地摸著她的額頭,模樣十分的親昵。
但一旁的季俊豐卻猛然說話了,“把你的髒手拿開。”樣子冷冷的。
“你說什麽?”月遺寒懷疑自己聽錯了問了一句。
兩人這才剛停下手,難不成又要打起來了?蘇蓁趕忙拉住季俊豐,但是沒成想他卻掙開了,那眼神仿佛在看陌生人一樣。
她不禁叫了句:“季俊豐?”這人是怎麽回事。
一直在旁邊的程子騫盯著他許久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對著與月遺寒呢喃了幾句。
隻見他突然對著蘇蓁動手動腳,那樣子甚是輕佻。
季俊豐心徹底動怒了,拔出了長劍,“你在找死。”
這都是些什麽和什麽啊,蘇蓁被他們弄的糊塗,現在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了。
“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程子騫恍然大悟的說道。
此時的季俊豐神情有些暴躁,在敵對月遺寒的同時,也很厭惡蘇蓁。
“師兄,你快點說啊。”
“他雖然脈象平穩,但他的行為很像是中的那種‘離別蠱’,這種蠱蟲會慢慢厭惡喜歡的人,嫉妒那些情敵,最終導致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僵,直致原本的情人斷情絕愛蠱蟲才會停下,否則會則啃食中蠱人的內髒,最終穿腸爛肚而死。”
蘇蓁疑問的嘀咕著,“不是騙我吧?”這世上還有這種鬼東西,當真是稀奇。
旁邊的月遺寒聽到臉色變了變,程子騫這個家夥怎麽什麽都往外說。
“師妹我沒有騙你,季俊豐這種情況跟中了離別蠱一模一樣了。”
蘇蓁想了陣子,扭頭望著下月遺寒,她記得上次的屍傀丹也就是蠱蟲的一種,難道這次也是他搗的鬼?
月遺寒硬著頭皮道,“小東西你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巫族弄的,他頂多就是知道從來沒有參與過。
此刻的季俊豐聽到他說的之後,又回過神來,“那麽要怎麽做才能祛除蠱蟲。”
“找我師傅啊。”程子騫想了想又說道。“如果能去苗疆那裏也能夠解除這種蠱蟲。”
苗疆是蠱蟲的聖地,像以前那屍傀丹,差不多都是發源於此處,小小的離別蠱在那裏絕對能找到解除之法。
蘇蓁思量著,這個鬼醫剛離去,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裏?如今之計,唯有去苗疆了。
“丫頭,我們去了苗疆吧。”季俊豐說道。他也不知最近是怎麽了,身體裏好像有兩個自己。
“如此我們就不去長生教了。”她低著頭說。
月遺寒在旁邊叫苦連連,“不行,小東西你說了要跟我去長生教的,如果你真的不去,本教主就得跟著你去苗疆。”
……
這人簡直比狗皮膏藥還粘人。竟然還要跟他們去苗疆。季俊豐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還是不用了。我現在身上種著離別蠱。”
“本教主不怕。”月遺寒才不管不了那麽多。大不了以後忍一忍他就是了。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看出對方彼此眼裏的無奈,看月遺寒這架勢不去是不行了。
“跟著去吧。”蘇蓁最後決定道。
眾人決定好之後,月遺寒立刻命令人去準備行囊,苗疆那個地方,才不是什麽好去處。什麽藥酒啊,解毒藥都得準備著。
季俊豐留在了蘇蓁房中,給她倒了杯水。
“丫頭,剛才……”
“無事,”蘇蓁溫柔的笑著,“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雖然那一瞬間有些心痛。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在房間裏待著,仿佛時間都變慢了許多,若是下輩子能一直這樣該多好。
褚凡夢被迫留在皇宮、父皇的利用、以至於逃出皇宮,這些事經曆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在蘇蓁的心頭揮之不去。
如今她的身邊就隻有季俊豐了,曾經那個眾星捧月的公主,如今也被別人替代了。
本以為自己能永遠這樣逍遙下去,原來當真是世事無常,命運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季俊豐隻感覺淡淡的憂傷氣息從蘇蓁身上傳來,眼角眉梢都是揮之不去的憂愁,那個活潑天真的公主再回不去了。
此刻在生客棧外麵來了兩群人。一群穿著黑衣,個個手中拿著配刀;另一群則穿著官兵的衣服,應該是陵江城的守城軍。
其中一個校尉上前對著黑衣人問道:“大人現在怎麽辦。”
“放火燒客棧,一個不留……”
隻見幾百守城軍把雲生客棧圍起來,有的人去拿著柴火,有的人拿著火油。
現在前麵的黑衣人下令道:“放火燒死他們。”
濃濃的煙霧飄向客棧裏麵,可是裏麵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首先發現不對的是趙莫,他來到外麵看了看,立刻朝著月遺寒走去,“教主,外麵都是官兵,還有群黑衣人。”
月遺寒不以為然的,“都殺了。”居然敢來他的地盤鬧事,當真是找死。
趙莫苦笑著看著他,教主,難道你就沒有聞到濃煙味道嘛。
而此時的月遺寒終於發現不對了,他低估了一句:“這是什麽味道?”
“他們在外麵已經放火燒客棧了。”趙莫這時說道。
月遺寒立刻吩咐說:“趕快通知眾人撤出客棧。”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麽不長眼。
此刻,屋子裏麵的人都發現了不對。南宮幕還以為是蘇蓁搞的鬼,氣勢洶洶出來想要找她算賬。
“蘇蓁是不是你做的?”她在門口大喊著。
剛走出來的兩人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莫名其妙。”
這燒房子的手段已經用了一次,蘇蓁才不會再用,再說了,就算真的是她做的,她也不會把整個雲生客棧都給燒了。
月遺寒走了過來說道:“趕快離開這裏。”
蘇蓁也不敢怠慢,立刻拉著季俊豐就往外走,看都沒有看南宮幕一眼。
這時外麵的火勢已經蔓延開來,一樓已經陷入火海當中,所有人立刻上二樓。
如今之計唯有跳下去了,正好雲生客棧的後麵有大片空地,隻是下麵那些官兵手中拿著弓箭有些難辦。
月遺寒自告奮勇的道:“我先下去引誘他們,離難、季俊豐你們兩保護小東西。”
南宮幕在旁邊張張嘴想要說話,她也不會武功,誰來保護她!
這次月遺寒也想到有這麽個人,對著趙莫命令道:“你去看著南宮幕,別讓她死了。”
趙莫領著大半的長生教徒過去了,月遺寒魚躍而下,下麵的官兵立刻命人放箭。
他如同輕巧的燕子穿梭在箭雨之間,靈活的躲開,腰間的軟鞭還未抽出就已經來到了下麵官兵的眼前。
黑衣人瞳孔猛的一縮,“殺了他。”
但是這些人哪是月遺寒的對手,隻不過是上來送死罷了。
那邊的季俊豐也帶著蘇蓁跳了下來,來到了後麵比較安全的地方,緊接著南宮幕他們也下來了。
“你們是誰?”季俊豐此時上前問道。
“管他是誰,殺了再說。”這樣人毀了他的客棧,絕對留不得。
那黑衣人敬畏的望著月遺寒,此人著實是厲害了些,隻能靠車輪戰術了。他獰笑著對那群守城軍命令道:“你們給我上,隻要能殺死他們任何一人,官升3級。”
月遺寒這下心裏更不爽了,他的性命竟然隻值3級,這個黑衣人可是瞎了眼。
數百名官兵將他們團團圍住,慢慢的將包圍圈逐步縮小,季俊豐最終和月遺寒聯手對抗的這些人,離難才不管這麽多,隻要主子安全就可以。
雙方混戰在一起,巫族和長生教的人雖然少,但是卻個個精悍,那些陵江城的守城軍根本不是對手。
這樣下去可不行,黑人讓自己的手下也上去幫忙,雙方打的不分上下。
就在這時有個黑衣人突然從懷中跌落一個金色東西,好像是塊令牌,正巧落在了離蘇蓁不遠的地方。
蘇蓁十分些著急的說道:“阿難,快把那東西拿過來。”
離難雖然不懂主子為何如此激動,但依舊還是照辦了。那是一個金黑色的令牌,上麵盤旋著條金龍,栩栩如生。
蘇蓁摸著這塊令牌,輕輕的落淚,這令牌正是宮中禁衛軍所屬的令牌。
難道這群人……是父皇派來殺她的。
她手指微顫,隻感覺身體冷的很。窒息的說不出話來,就像是要被溺死在水中般。
她料想到了父皇可能會把人抓回去,但是從沒有想到會動了殺心,竟然派這群人追殺她。
看來皇家的情意當真是淡泊的很,沒有利用價值了,便就殺了。
“主子,”離難也認出了這塊令牌,有些不放心她。主子那麽重情義的人,會不會承受不住這些。
蘇蓁緊抓著他的手臂勉強走上前來,指著那個領頭的黑衣人問道:“是父皇派你們來的嗎?”
麵紗下的人看不清神色,隻是心中疑問重重,怎麽變成了皇上?派他們來的明明是二皇子了,但是此時他又不能說出來,在蘇蓁眼裏卻就是默認了。
“回去告訴父皇,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如此叫他了,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無以為報,蘇蓁在這裏向他磕頭了。”她輕微的推開離難,對著南瑾皇宮扣了三個頭。
一謝多年養育恩、二感半生撫養情、三斷今生父女情,從今往後她就再也不是南瑾的公主,這一切一切和她再無關係。
這欠下的恩情她自然會報,但是卻不想再招惹半分,此心已經寒透。
而此時的黑衣人看到月遺寒和季俊豐兩人不好對付。起了撤退的心思。
“大人現在怎麽辦?”校尉害怕的問道。
“先撤。”
官兵迅速的從街道上撤走,雲生客棧也被燒的精光,還冒著火星。
天有些陰沉,漸漸下了些小雨,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上,激起了塵埃,蘇蓁跪在那裏,久久沒有起來。
季俊豐來到她的身邊,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遮擋在她的上,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陪著她。
南宮幕在一旁不耐煩地說道:“下雨了,還不走在這裏做什麽!”
月遺寒瞪了她一眼,南宮幕立刻就閉嘴了。
“小東西走吧,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我們還是立刻趕去苗疆吧。”
蘇蓁也知道他說的沒錯,強撐著起來,“走吧。”說完又深深的望了一眼南瑾的皇宮的方向,眼中滿滿的不舍。
南宮幕自然不願意跟著他們走,拉著程子騫就要去找換皮的人。月遺寒也不強迫她,這女人走了,剛好。否則看著礙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