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位於南瑾以南,不與四國任何一個國家接壤,中間有一片極其廣闊的森林將其隔開。森林以北是戰亂紛飛的亂世;以南則是世外桃源。

因為這裏地處偏僻,有沒有多大的人口,四國任何的國家都不想浪費兵力將這裏拿下,更別說苗疆離本國邊境甚遠,難以教化。

此時有這樣一群人穿過茂密的森林來到苗疆的地域,這裏和外麵又很是不同,沒有什麽房屋,入眼就是遍地的牛羊,草原上有很多漢子在相互趕著羊群,他們的腰間都放著個小竹筒,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他們看到有人從森林穿過來,興奮的策馬而來。

“你們是什麽人。”

季俊豐回答說:“我們是南瑾的客商,聽聞苗疆這裏蠱蟲很多想要帶回去販賣。”

這話說得卻也沒錯,四國經常會有人來到這裏買蠱蟲,可是能不能得到就看個人本事了,他們的蠱蟲可不是輕易能得到的。

蘇蓁看來者幾人性格豪爽,思考著說道:“我們初來乍到,不知幾位可能先帶我們去寨子。”

苗疆這裏沒有城池,隻有一個個的小寨子,寨子中有寨主,保護一方平安。

“自然沒問題。”有人高聲說道,縱馬來到蘇蓁麵前,忽然將人拽到馬背上來。

季俊豐心驚還以為這人是要擄走蘇蓁,立刻就要追上去,而此時那群漢子中突然紛紛將眾人抓上馬背。

這?是什麽意思。

“嘿嘿,這是我們苗疆的規矩,如果碰到有想要結交的客人就將他們帶上馬背,以示尊重。”

眾人說不出話了,這哪裏是尊重,明明是下馬威還差不多。

蘇蓁在那人馬背後看著麵前蒼茫的草原,隻覺得心胸開闊,油然而生一股灑脫之意。

“姑娘我叫劉偉,你可嫁娶了。”那馬背上的男子有些害羞突兀的問。

她有些不解的看向他,“還沒有怎麽了。”

劉偉高興的勒住馬兒,來回的在原地打轉,後麵的人不明白這是怎麽了,隻看他忽然跳了下去,牽著馬韁。

後麵那些苗疆的人立刻起哄了,“哦,姑娘答應他。”

蘇蓁糊塗的在馬背上,不知他們要做什麽,劉偉這時卻發話了,“姑娘你未嫁我未娶,如今正好把婚事辦了吧。”

她嚇了一大跳,立刻從馬背上跳下來,“你說什麽呢。”

而旁邊的季俊豐瞬時間變了個人,肯定是離別蠱又發作了,竟然如此之快。

苗疆的人把他圍住,手中摸著腰間的小竹筒。

蘇蓁怕雙方打起來,她對離難使了個眼色,離難偷偷的來到季俊豐的身後,一掌劈了過去。

她組織了好久,才委婉的說道:“劉偉,你聽我說,雖然我沒有嫁人但是心中已經有了心悅之人,實在是不能答應你。”

劉偉很是失望,好不容易碰到喜歡的女子,又掙紮的問,“真的不嫁嗎。”

月遺寒在旁邊看不下去了,“想要娶小東西,後麵排隊去,本教主都沒讓小東西答應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來姑娘的護花使者很多,但是吾願意等著姑娘。”這劉偉還是個癡情的,竟然也不放棄。

苗疆的漢子們雖然有些可惜,但是也沒有強求,又將眾人帶上馬背,隻不過卻沒人想要帶季俊豐了,月遺寒恨恨的帶上他。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穿過這片草原他們來到了寨子,遠遠看過去根本發現不了,寨子和旁邊的竹林混為一體,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但是此時的寨子似乎發生了什麽大事,所有人分成兩派相互對質著。

隻聽有人先喊了一句,“負心漢梁賀,竟然糟蹋完我們江家小姐就不負責了。”

“胡說八道,明明是江冰彤自己不檢點在外麵和別的男子苟合,找我們梁少爺做什麽!”

這短短兩句話,蘇蓁聽出了事情原委,想必又是癡男怨女的橋段,隻是那事件中心的兩人的表現委實是耐人尋味。

那前麵穿紅衣的江冰彤,神情有些冰冷,似乎這一切和自己無關,但是另一邊的梁賀卻是很在乎的樣子,仿佛就是孩子的父親。

這愈發是讓人看不懂了,看這兩人的態度怎麽好像是站錯了陣營般。

劉偉帶著他們來到江家這邊,十分憤怒的說道:“梁賀你這個偽君子,枉我當初還把你當兄弟。”

江、劉兩家世代交好,江冰彤更是他的義妹,如今出了這種事怎麽能不生氣。

身著青衣的梁賀這時發話了,“我願意娶,你問冰彤願意嫁嘛。”

“不願意。”還沒等他問,那邊江冰彤就開口了,她的手撫摸著肚子目光漸漸柔和起來。

眾人還以為她這是氣話,是因為抹不開麵子,但隻有梁賀苦笑著知道江冰彤說的是真的。

不是他不娶,而是她不嫁。

這時江家的人又開始了,“姓梁的,求娶我家小姐需要八抬大轎來我江府,現在你這是什麽態度。”

“有完沒完,你小姐都說不嫁了,不幹不淨的女子我們梁府可不敢要。”

雙方奴仆不斷鬥嘴著,互相辱罵著。

江冰彤實在是忍不住了,她看著梁賀似乎是想要說什麽,但是卻被他搶先,“不要讓外人看了笑話,這件事情我們私下解決。”

寨子裏的人看著蘇蓁一行人,慢慢都閉口不言,有的人甚至已經散去,家醜不可外揚,兩家都是在苗疆有頭有臉的家族,傳出去實在是難看了些。

“這時一致對外了,本教主看剛才喊的挺歡的。”月遺寒無聊的開口,本想著還能看場大戲。

有人嗬斥道:“你胡說什麽。”

劉偉有點頭疼,這個人怎麽一句話把兩家的人全部得罪了。他礙於蘇蓁在這裏不情願的上前把事情擺平。

想必劉家在寨子裏的威望也不小,眾人看到他親自出麵了也就沒有再計較。

好不容易寨子終於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姑娘,你們初來乍到不如先去我府中做客吧,我們苗疆人最好客了。”

她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想到剛才已經被盯上了說不定會遭到報複,最終答應了。

眾人朝著寨子中心最高的房子走去。

身後留在原地的月遺寒沉著張臉,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個苗疆人也敢打小東西的主意,早晚要讓他見識見識本教主的手段,趁早住手。

劉家地處寨子中間,緊靠著寨主的房子,而這寨主就是江家。

他們這裏沒有過多的裝飾,僅僅是簡單的用竹子紮建的竹屋,在房子的角落裏有時候還能看到青蛇爬過。

劉偉將他們安置在了客房內,然後轉身就告辭,蘇蓁看著他去的是江家方向,看來是去安慰江冰彤了。

此時的季俊豐也已經醒來,顯然又是忘記剛才自己做什麽了,蘇蓁怕他自責也就沒有告訴,心裏有些心不在焉的。

“小東西你是不是在想江冰彤啊。”這時月遺寒在旁邊問道。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是自然的,不過他可管不了這麽多。

季俊豐不知兩人說什麽,不禁問道:“江冰彤是誰?”

蘇蓁將剛才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季俊豐,他也是露出沉思的表情,還真是挺奇怪的。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此刻,突然淡淡的歌聲從空中飄**而來,其中夾雜著陣陣琴音,甚是淒涼婉轉。

好好的《鳳囚凰》怎麽彈奏的如此悲傷,就好像哀歌一般。蘇蓁緊蹙眉頭尋著聲音跟過去,隻見這聲音的來源地好像就在隔壁。

“阿難。”她喚了一句,離難立刻來到下麵蹲著,充當板凳。

透過竹子間的縫隙,能看到裏麵端坐著名女子,她一身素衣,正是先前在寨子前的江冰彤,隻不過她此刻臉頰很是憔悴,看著令人心疼。

劉偉就在她的身後,看了許久最後無奈的歎息著走了。

琴音還在繼續,隻不過更加淒涼,聽不出半分**的滋味,倒像是要斷情絕愛了般。

蘇蓁在那頭忍不住的猜測著說:“江姑娘你是不是很喜歡一個男子。”這個男子卻不是梁賀,這後半句她沒有說。

那邊的琴音忽然停住,似乎在想著些什麽,沉默了許久,“姑娘過來說話吧。”

她由季俊豐帶著,跳過了竹屋子來到這邊的江家,江冰彤看到是她的時候沒有太過驚訝。

“你們是那群外來人。”她繼續說道:“不過也沒關係了,這都不重要。”

“姑娘有什麽心事可以告訴我,我聽你的琴音裏麵是無盡的哀愁,聽著讓人心疼。”

江冰彤思量了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似乎在想著什麽,最後她撫摸著肚子緩緩的說道:“其實整件事情都和梁賀沒有半點關係,而且……我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原來當初梁賀知道她懷孕的時候,立刻把她拉到後山,假裝強要了她,然後又故意讓寨子裏的人發現,就是想要保護江冰彤,同時也希望其真的能夠嫁給他,但是沒想到的是……即使做到這份上,江冰彤依舊不肯給這個機會。

他們愣了好大一會才明白這裏麵的貓膩,看來梁賀是愛屋及烏即使知道這肚子裏是別人的孩子也願意認下來,否則女子未婚先孕隻怕是要浸豬籠的。

隻是這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他人又在哪裏。

“江姑娘,那孩子的父親呢。”到底蘇蓁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了。

江冰彤回想著,眼中漸漸有了淚水,那人告訴她一定會回來的可是幾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有見到人,現在也被寨子裏的人發現,如果不嫁給梁賀隻怕會受人指指點點一輩子。

蘇蓁好像也明白了,低罵了句,“負心漢!”

“他不是這樣的,”江冰彤還是替那男子辯解著。

她相信他不會騙自己,說不定過了幾個月後就回來了呢。

但是現在怎麽辦,江冰彤不願意嫁給梁賀,那男子又不回來,如此耗下去孩子都要生出來了。

江冰彤把淚水擦幹,“今日,說出來我已經好很多了,還請姑娘……”

“你放心今日的話隻有我們知道,絕不會傳出去,”蘇蓁拍著胸脯讓她說放心,然後又轉折道:“隻是我有個事情還請姑娘幫忙。”

“但講無妨。”

蘇蓁將離別蠱的事情告訴她,但是沒想到江冰彤的臉色稍微有些凝滯,仿佛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難道這離別蠱很難解除?

江冰彤聽完後,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隻怕現在是拿不到了,這離別蠱在梁家手裏,而你們今天又是跟著義兄來的……”

她有些頭痛,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去偷吧,可是偷也不知道偷什麽,舔著臉去求梁家人家也定然不會給。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回劉府了,隻能先等等看了,希望以後會有辦法。”

江冰彤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這件事情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她的緣故。

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平原東宮裏,一隻白鴿停留在房頂上麵。

屋簷下聖女一身白衣似雪,跟這冰天雪地的雪天融為一體,西瑾已經下雪了。

她身後姬素守撥弄著碳火,過了會拿過大氅來披在南宮簫身上,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耳垂,但是卻被人製止住。

“假公主上位,蘇蓁去了苗疆。”她清冷的說道,語氣中聽不出喜悲來。

姬素守悻悻的收手,“假的終究是假的,用不了多久蘇蓁自然會回來。”

南宮簫望著遠處心中心事重重,這蘇蓁這步棋被打亂了,希望不要影響到大事。

而她旁邊姬素守卻忽然捂住眼前人的眼睛,“別久盯著雪地看,得了雪盲症可就不好了。”

她的心裏微微一暖,但是又壓了下去,她不能對這個人動感情,絕對不能,“不必了。”

而就在兩人說話間,忽然殿外來了位將軍,正是當日的秦無殤,他風塵仆仆的走進來,臉被凍得通紅。

“見過太子、聖女。”

“怎麽樣,無雙安全回去了嗎?”他的語氣裏甚是關切。

秦無殤稟告道:“七皇子安全到了。”

南宮簫記得這個七皇子姬無雙可是很得西瑾皇上的喜愛,姬素守就不怕有朝一日太子位被人奪走,竟然還派人保護著。

“下去吧。”他知道南宮簫心中所想,想了想道:“他喚我句大哥。”

她了解這個人,西瑾那麽多皇子能喚他大哥的恐怕也隻有姬無雙了,看來這個七皇子還真是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