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這裏還是和往常一樣,殿內的奴才瞧著她回來紛紛行禮,清蓮歡喜的上前,“公主你可算是回來了。”

她微微頷首,然後繞過清蓮去了殿內,蘇禹就端坐在殿內。

“見過父皇,不知父皇今日叫我來可是有什麽要事。”蘇蓁的語氣透著疏離。

蘇禹凝視著低眉的她,眼中有一絲難過轉瞬即逝,他威嚴的開口道:“現在你的麵前有兩條路,要麽服從朕繼續當你的南瑾公主;要麽忤逆朕,然後成為朕的傀儡被抹去記憶。”

蘇蓁搖搖頭這兩條路她都不想選擇,她不禁想起來王福康剛才說的話。

她仔細揣摩著其中的意思,孤注一擲的說道:“父皇,這兩條路在我這裏都行不通。”

蘇禹眯著眼睛,危險的盯著她,眼中殺氣乍現,手中握住茶杯輕輕的抬起來。

就在這時她又說話了,“父皇不如我們兩個做個交易吧。”

聽到她這麽說,蘇禹將手中茶杯又放下,饒有興趣的問:“你想要做什麽交易。”

“父皇這麽多天不殺我無非就是礙於那個預言,還有就是想要利用我身上控製百獸的力量,幫助你一統天下。”

蘇禹閉著眼,右手不斷敲打著桌子。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著,“我想要父皇答應我三件事,隻要能做到,女兒願意幫助您完成大業,若是不答應、寧死難以從命。”

說完蘇蓁就將頭上的發簪拔出,抵在她的喉嚨處。

蘇禹危險的盯著她,右手不斷的摸索著茶杯,突然間緊緊握住,“隻要這三個條件不妨礙朕的大業,都可以答應。”

蘇蓁鬆了口氣,慶幸她賭對了,隻不過手中的簪子依舊沒有放下。

“第一希望父皇答應我和季俊豐的婚事;第二告訴我當年的關於母妃的一切;第三不得亂殺無辜,屠戮百姓。”

非我子民,盡數屠戮。這句話是四國君主心知肚明的規則,對於那些教化難改的百姓,他們寧可殺之,也覺不願意留下禍患。

蘇禹隻是稍作考慮,隨即點點頭道道:“過會朕就搬下聖旨,給你和季俊豐賜婚,還有你說的最後一點朕可以答應,至於你母妃……”

他說到這裏停下了,然後才回憶著說:“當年你母妃如同仙子一般闖入這紅塵亂世,用百獸替我掃平邊境戰事,有風華絕代之姿,後來朕成為了皇上,她一直在朕身邊分憂解難,直到有了那個預言,朕為了南瑾江山隻好忍痛割愛。”

說什麽為了南瑾江山,隻不過是為了稱霸天下的野心,蘇蓁心中抽痛,她的母妃當年原來就是這樣被活活燒死。

這就是她的父皇……

同一時間的西瑾。

姬素守正在書房裏麵批閱奏折,南宮簫就在他的身邊。

這時劉能從外麵進來了,神色微微有些慌張,卻也沒有立刻打擾兩人。

他將手裏的奏折看完方才問道:“出什麽事情了。”

劉能先是看了眼南宮簫,然後謹慎的開口,“皇上,外麵有幾位大臣想要見您。”

“讓他們進來吧。”姬素守淡淡的吩咐著。

南宮簫看著在不遠處站著欲言又止的劉能,黛眉輕蹙,看樣子是出事情了。

果不其然,片刻的功夫外麵忽然傳來陣陣的呼喊聲。

小太監壓低嗓子的聲音,“各位大臣,你們還是先起來吧,皇上過會就來。”

“皇上何時答應,臣等何時就起。”

南宮簫不解的望向他,想要個答案,而姬素守隻是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目光溫柔。

“你在這裏待著,我去去就回。”說完就帶著劉能出去。

屋外跪著的大臣有四五個人,全部都是些年過花甲的老臣,乃是保守派裏的中流砥柱。

“見過皇上。”

“諸位大臣跪在這裏做什麽,趕快請起吧。”姬素守說完,這群老臣沒有一個動身的。

他們神情激動的盯著他,其中有個老臣甚至從衣袖拿出一方長布來,上麵有淡淡的血漬。

涼風習習,天空有些陰暗,烏雲壓城看樣子是快要下雨了,宮牆內宮女太監們急步前行,想要在下雨前趕回屋內。

書房外,那些大臣還在跪著,姬素守站在台階上麵,目光微冷。

“皇上,還請您收回征兵的聖旨。”有老臣重重一叩首道。

姬素守玩味的看著,低聲說道:“前些日子和東瑾在鐵山一戰損耗了不少兵力,朕命百姓參軍,擴充軍隊有何不可。”

話剛說完又有人出來了,“確實可以,隻是皇上命令西瑾所有的城池都要參軍,而且人數需要達到三十萬以上,皇上著恐怕說不過去。”

姬素守雖然低著頭,可是眼中甚是堅定,方才那個說話的老臣看著無所畏懼的樣子,不禁繼續勸諫,“還請皇上三思,不要挑起戰事。”

而就在這時南宮簫從裏麵緩緩走出來,恰好聽到了老臣的話。

“沒想到四國鼎足之勢的日子過久了,這手下的臣子也開始懈怠起來。”她嘲諷的開口說道。

那老臣不知道南宮簫的身份,隻以為是個尋常女子,立刻開口反駁說:“後宮不得幹政,你一個區區女流之輩算什麽東西。”

南宮簫嗬嗬的笑了起來,眼神突然變得狠戾,“本宮乃是西瑾皇後,你說本宮算什麽東西,而且、這皇後的位置我卻也不稀罕。”

那些老臣聽到她言語囂張,頓時被氣得直打哆嗦,而姬素守聽到她的話多少有些失落。

“皇上,此女囂張跋扈,品行堪憂實在不配為我西瑾皇後。”那些老臣齊聲呼喊著。

沉默多時的姬素守終於說話了,“這西瑾皇後的位置確是配不上她,所以朕決定拿下這天下贈與南宮。”

他們震驚的望著這年輕的帝王,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仿佛與生俱來,令人忍不住的臣服,眼神堅韌,已窺山河。

南宮簫心中亦是動容,凝視著眼前人,似乎想要把他看穿一般。這個人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又為何要如此幫她,難道這西瑾江山當真不要了。

“各位為官多年,”他這時徐徐開口道:“這身官服該是褪下的時候了。”

跪著的那幾個大臣這才如夢方醒,臉上紛紛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來,他們以為今日來勸諫必定會讓姬素守收回聖旨,可是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方才辱沒南宮簫的那個官員率先將烏紗帽摘下,嘴裏念念有詞的說著話,“皇上既然想要誌在天下,老臣確實無力輔佐,這位置該讓給更有能力之人。”

其他的幾個人看到後也紛紛效仿,不多時台階下空餘幾身官服。

南宮簫走進屋去看著扔在批閱奏折的人,就這樣盯著許久,也不上前。

姬素守抬頭望了眼,溫順道:“怎麽了簫。”

“這隻是個開始,姬素守你可想好了跟著我走的是條什麽路,不論成敗,終將萬劫不複。”她緩緩說道。

他站了起來,走到南宮簫的身邊,執著她的手慢慢笑起來,“你要複興的是大啟王朝,我要守護的是一個你,這有什麽萬劫不複的,難不成你讓大長老給季俊豐算卦的時候順便也給我也算了卦。”

她搖搖頭,手卻沒有掙脫開,反而握緊了他問,“我可是前朝公主,大啟餘孽。”

此刻有外人在此處定然會大驚,誰也不會想到巫族的聖女竟然會是前朝公主,若是傳出去天下必定引起軒然大波。

“這些我不都知道,”姬素守目光溫柔,輕鬆的將她頭上的玉簪插好,“管你是什麽身份,現在你是我的妻子。”

他猛然間低下頭看著南宮簫,似乎害怕聽錯了,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簫,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南宮簫這次沒有先前的冰冷與不情願,反而柔情似水的說道:“我想成為你的妻子,就現在。”

而另一邊,南宮幕的房間裏可就沒有這麽溫馨的氣氛。

程子騫在外麵照料藥草,裏麵不斷傳來摔瓶子的聲音,自打他來了西瑾皇宮這聲音就沒有聽過,委實讓人聽的心煩意燥。

“滾,都給我滾出去。”

伴隨著這一聲怒吼,幾名侍女從裏麵落荒而逃,有些容貌豔麗的婢女臉上被劃破了幾個口子。

程子騫搖搖頭這女人的嫉妒之心還真是可怕,隻是可憐了那些姑娘好好的臉竟然被劃成這個樣子。

不多時從屋子裏麵又出來一個婢女,她來到程子騫的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這是做什麽趕快起來。”它將人扶起來說。

可是那個婢女隻是在那哭哭啼啼的不肯起,過了好半晌才說道:“公子,求求你趕快把小姐的臉醫治好吧。”

程子騫搖搖頭,這種事情又不是他想救就救的,首先得需要一個臉才可以,而是天下女子又哪不愛美的,誰會心甘情願的把臉給別人。

“你先起來吧,這件事情容我想想。”

“公子隻怕小姐的臉還沒有醫好,我們就會先被……”她邊說著邊情不自禁的摸著自己的臉。

她的臉上又有受傷的痕跡,而且傷的不輕,程子騫微微歎了口氣從袖子中拿出藥膏給她。

而就在兩人談話間,忽然從宮殿內走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男子身著華貴的綢子,可是長得有些矮小,腳上還穿著木屐,他的身旁跟著位婀娜多姿的美人,一顰一笑中盡顯風情。

程子騫盯著那個男子看了又看,隻覺得他周身打扮不像是四國之人,反而是像……

那男子看到程子騫首先開口道,“這位公子請問南宮幕小姐可是在此處。”

此人口音怪異,再加上身材矮小,程子騫沒有回他的話,反而說道:“你可是逶國的人。”

“公子好眼力。”那人倒也沒有隱瞞,張口承認了。

此時隻聽見屋裏又傳來刺耳的瓷器落地聲音,程子騫忍不住了,隻好進去看看。

而那個逶國男子眼中忽然閃過一道精光,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