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這謝府門口哭街,一般的大家閨秀那天也是做不出來的,真不知道當年謝家二老爺究竟是吃了什麽迷魂藥,才會娶了個這麽個女人為妻。

三媒六聘,這謝家二老爺還是嫡子,按理來說已經是風光無限,可是這女人婚後又是耐不住寂寞,硬說是謝家欺負她,離了謝家,嫁給了張家。

謝檀總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大多都是如此,是一麵鏡子,你對待別人的態度,也會是別人對待你的態度。

其實想一想,當年也有對不住謝長安的地方,她好歹也是謝家的嫡女,吃穿用度和他相比,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可這不是她做出那麽多可怕的事情的借口。

這麽多年,謝家的門風不知道被這位張夫人敗壞了多少,到最後說的多了也不在人雲亦雲,畢竟每一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判斷。

管家聽聞此言,果真是小心翼翼的將張夫人請了出去。四個人,各抓著張夫人一隻手腳,不顧她的大喊大叫,將她小心翼翼的請出門外,扔在了青石板的地麵上。

譚夢瑤隨後跟來,現在家出了這麽大的變故,門上看熱鬧的人也不少。

她語氣放柔了幾分,說道:“張夫人來我謝家,實在是於理不合,又大吵大鬧,抄到街坊四鄰總歸不好。如果今天有傷到張夫人的地方,等大老爺和三老爺找到長安之後,我謝家再登門請罪也不遲。”

說完,她便憔悴的眨了眨眼睛。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看譚夢瑤的樣子,竟像是從來沒有休息過。謝家的當家主母,為了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二房女兒,如此操心考慮。

周圍的人也不少有人知道這些謝家傳進了京城的風流韻事,一個個開始對地上的張夫人指點了,

“聽說當年拋下幼女改嫁他人,現如今又為女兒鬧上謝家。這種女人,臉皮真厚啊。”

“小心些,如果讓她聽見了,她嫁的可是尚書。”

“怕什麽?謝家乃是大家,還能讓他們一個小小的張家欺負了去?”

“也是啊,剛才就看著這些家大老爺和三老爺,匆匆忙忙帶兵去找人的樣子,那兩位是誰呀?可都是朝廷重臣,皇帝左膀右臂的人兒,居然放下公事,去找一個被土匪劫走的女兒,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聽說,今兒個是那謝長安自己要出去玩的,出了事,可真怪不得謝家人。”

“是啊,今天我也在夜市,你是沒有看到,那謝家大小姐,得知自己妹妹被土匪劫走,有多麽傷心欲絕!”

周圍的人不斷的談論著,但要是高的那張夫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隻是一個勁的哭喊,“這謝家仗著家大地大就欺負人了。”

謝檀緩緩的蹲下身子來,看樣子是像在安撫張夫人,但其實卻是冷酷無情的說道:“在這裏鬧僵,隻會丟了你們張家的麵子。長安妹妹我會好好照顧她的,畢竟,她以前是怎麽照顧我的,我可都是曆曆在目啊!”

說完,她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她轉過頭來,對母親譚夢瑤請示道:“依女兒看,張夫人實在是驚懼過度,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一個女人失去自己的孩子,必然是痛心無比的,不如叫上一頂轎攆來,送張夫人回去吧。

張夫人已經失去了民心,她知道自己在這裏,隻不過是丟人現眼。隻是謝檀的那一番話,實在是讓人耐人尋味,不知道究竟有何意義。

譚夢瑤搖了搖頭,疲憊的歎了一口氣,身子看起來有些搖搖欲墜。

謝檀見狀,連忙走上前去,扶住母親,這才說道:“母親也不要太過操勞了,今兒個晚上還是早早歇息吧。爹爹和三叔都已經去尋找了,想必是沒有什麽事的。”

“是呀,我一個婦道人家,在這裏幹著急也沒有用。”譚夢瑤緩緩的說道,聲音裏透露了太多的疲憊。

她們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一時之間,周圍的人又是指指點點。

謝檀笑了笑,這個計劃一旦開始了,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麵,這一次可徹底要把謝長安從可憐無人照顧的孤女的形象從人們的印象中扭轉過來。

等踏足進謝府門口時,謝檀這才向母親請示道:“雖然爹爹和三叔都已經去尋找了,但是我這心裏總是有種不安的感覺。那些劫走長安妹妹的土匪頭子,我也都瞧見過,不如也讓我帶一隊人馬和爹爹他們會合,去尋找長安妹妹吧。”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要總是拋頭露麵。”譚夢瑤微微有幾分不滿的說道,她有時候也能夠看得出來,謝長安這個孩子心術不正,可是謝檀總是一副真心相待,真是讓人頭疼。

以前總覺得,一個女孩子有點心眼也沒什麽,單單純純,在這種環境下,才容易叫人欺騙。可是她總覺得今兒個事情有些蹊蹺,但是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麽,隻能告誡謝檀不要太過靠近謝長安。

三房家雖然地位比不上他們,但是也沒有那麽多的壞心眼。以她來看,女兒跟三房走得近倒沒什麽。

謝檀微微的撇了撇嘴,倒是沒有再爭辯。

以前,謝長安總是擺出一副可憐兮兮受到排擠的模樣,跟她出去。她就是豔光四發的大小姐,而謝長安活脫脫就像是,公主身邊的提鞋丫頭。

謝檀上一世總是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他給謝長安添了那麽多衣服,謝長安總是穿著舊衣服。

有時候她問起,謝長安卻裝出一副傷感的樣子,微微的抹了抹眼淚,“爹爹去世不久,長安不敢打扮得容光煥發,更何況現在寄人籬下,長安也不好喧賓奪主。伯伯就算是長安的親伯伯,長安也要懂禮數。畢竟,長安已經沒有家,沒有親人了。”

那個時候,一臉憔悴的謝長安,讓謝檀心中心生同情。但是誰又能夠想到,她早就已經走進了她步步為她編織的網,最後害了謝家全家。

雖然譚夢瑤已經說過,不要讓她出去了,但是,謝檀尤其是能夠坐得住的人。在譚夢瑤吩咐了幾句之後,便帶著兩個丫鬟匆匆忙忙的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珠釵見她走得急,便笑了笑,“小姐,走的這樣快做什麽?莫不是累了,急著回去休息。也是逛了一天了,真是人擠人。”

珠璣倒是一個明白人,方才聽到謝檀想要出去找謝長安,又看見她這樣急急的走,便猜明白了幾分,連忙追上前去。

“小姐萬萬不可,那土匪窩子又豈是咱們女兒家沒去的地方壞了,名聲終歸不好。”

謝檀反過頭來,輕輕地笑了笑,她自然是不會這麽好心去救一個傷害自己入骨的人,“我不會去救他的,謝家出了事,想要看笑話的人多的是,但是我不會落人口實,讓外麵的人都說我謝家對待長安不好。”

珠釵性子比較遲鈍,聽了這句話,還是有些不理解,“小姐是什麽意思呢?”

珠璣比起珠釵,心思要活躍許多,聽完之後很快便明白了過來,“原來小姐是要做給外麵的人看的?”

謝檀笑了笑不置可否。

前世,謝長安可真是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成功的落難貴女,贏得了無數人的同情,到後來她嫁給慕容長嘯的時候,甚至有人在戳謝家的脊梁骨。

謝長安隻要麵容憔悴的露個麵,替謝家說幾句話,罵聲甚至更加慘烈。

她絕對不會讓上一世的事情,在這一世重新發生。

她謝家的的確確對待謝長安有些忽略,當然是這一生不會了,她要讓謝長安身在雲霄,摔得更慘。

回到房間之後,謝檀從衣櫃中找到了一件素雅的女裝,行動方便。

用藥刺激出來的眼淚,果然是不會在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謝檀摸了摸眼睛,剛才還眼淚汪汪的,一點兒發腫的跡象都沒有,那東西隻是催淚。

她拿出胭脂,拿出黑黛,在眼眶中掃了掃,打了一圈陰影,又將整隻眼睛塗紅,看著眼睛還是清澈水汪。她又拿個東西將眼角粘住了一些,這才有一種眼睛哭腫了的感覺。

珠璣拿了一根束發的綏帶前來,替謝檀將一頭烏黑的三千青絲,係了個小髻,看著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感覺,如果忽視了她畫得紅腫的眼睛。

“好了,走吧,從後門走,再帶上幾個府丁,這裏是長安,謝府應該不會出事。”謝檀緩緩的說道。

“嗯,我和小姐您一塊去吧,讓珠釵留下來看家。”珠璣道。

珠釵的性格比較膽小,也比較單純,不知人心險惡,以前總覺得很貼心,現在倒是覺得,在關鍵地方派不上用場,不過也是陪她從小長大的人,說到底,還是她這個做主子的,**的不夠好。

這一世,她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單純的相信人間本善。

夜已經很深了,這個時間,就算是夜市也已經,門可羅雀,了無一人。

謝檀還記得前世走過的路,似乎是在京城西郊,她被抓到土匪這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出來之後還被人質疑貞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