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要這個孩子的話,那就要盡快的做手術了。”

對於金譽和白柔影之間這一門子地關係,唐醫生並不清楚,也沒有一絲一毫地興趣去探究。

他隻是實話實說著自己的判斷。

如果不要這個孩子當然是目前最好地選擇。

對白柔影地身體狀況而言最好地選擇。

唐醫生道:“如果盡早做手術的話,事後迅速把身體養回來之後要想再懷孕的話也不是什麽難事,所以我建議,金太太還是考慮一下,不要留下這個孩子為好。”

“我說了這個孩子我一定要把他生下來!”

唐醫生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又看向金譽。

金譽捏緊了拳頭,手指都泛著白,好半晌之後,他才終於緩緩地問道:“那如果要留下這個孩子呢?”

“如果要留下這個孩子,首先現在立馬得開始讓金太太靜養,務必在懷孕期間將身體給養回來,這樣的話以後生產的話能夠減少一些難度。”

“風險……”

“風險還是非常的大。”唐醫生長歎一聲,“如果最後這個順產手術讓我來做的話,我也並沒有很大的把握。”

金譽的手攥得越來越緊,他仰著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內心不斷的做著掙紮。

要打掉這個孩子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即便是白柔影真的反對的話,金譽也有無數種手段,無這種方法把這個孩子弄掉。

可是他怕。

白柔影已經經曆過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那個時候情緒儼然就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地步。

金譽害怕,如果再失去這個孩子,白柔影的情緒將會變成怎樣不可控的樣子。

可是如果留下,那就是在拿白柔影的生命做賭注,他根本就做不到。

內心真無比痛苦糾結著,突然一隻手攥上了他的衣擺,輕輕的扯動著他的衣擺。

金譽側身低下頭就見白柔影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自己的旁邊,正仰著腦袋,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當中,滿是起球的神色。

他的心髒驀地一軟,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腸,又頓時軟的一塌糊塗。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金譽搖了搖頭,心中忍不住自嘲的想著——隻要是一麵對上白柔影的事情,他就會變得方寸大亂。

隻要一和白柔影有關,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靜都見了鬼。

即便是麵對所有人,他都能夠將自己武裝成為銅牆鐵壁,縱使子彈都打不穿,可是一麵對白柔影頓時就丟盔卸甲。

隻留下一顆*的心髒,在不安的跳動。

“我想留下這個孩子。”白柔影眼底,愛球的神色越發的濃鬱,臉上隱隱有痛苦和掙紮,“金譽,我覺得他就是老天對我的補償,我不能夠再失去他了。”

像是有什麽東西緊緊的攥住了自己的心髒,壓製著它的跳動。

一股窒息的感覺,不斷的浮上心頭。

腦海裏是白柔影眼睛濕漉漉的看著自己的畫麵。

金譽終究還是長歎了一聲,緩緩地閉上眼睛:“好,我答應你,暫時先留下這個孩子,看看情況。”

這是他能夠做的最後的讓步了。

一旦有什麽意外,必須要立馬放棄這個孩子。

白柔影的孕期反應比較明顯,不過才懷孕僅僅一個月,經常吃著飯就會劇烈的嘔吐,睡覺的時候也經常是徹夜徹夜的睡不著。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臉頰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了下去。

別說是金譽了,就是金父金母見了這樣的情況,心裏也是擔心,著急的不行。

隻是關於金譽跟白柔影之間的事情,他們也不好私下裏做決定,隻能夠一邊讓雲若繼續待在金家陪著白柔影,一邊又聯係了唐醫生,住在金家,24小時的照顧著白柔影的身體狀況。

“唐醫生,你就跟我說句老實話吧,我的身體到底怎麽樣。”

白柔影坐在套間客廳的小沙發上,膝蓋上搭了一條薄薄的毛毯子,剛剛吐過一輪,此刻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唐醫生正在收拾自己的醫療工具箱,聞言動作停頓了一下,扭頭看了白柔影一眼,見白柔影臉色蒼白的模樣,心中著實有些不忍。

他輕聲地歎了口氣:“不大好。”

這一點白柔影早就已經預料到。

從上一次進行檢查之後,她自己就隱隱感覺身體不太舒服,後來隨著孩子一天天大了,這種身體虛弱的感覺就越來越明顯。

隻是白柔影根本就不敢說,她怕自己一說了,以金譽的性格脾氣,隻怕這個孩子是真的留不得了。

蒼白的手輕輕地撫上自己的肚子。

白柔影隔著薄薄的衣服,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盡管月份還小,可是她心中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這樣能夠感覺到肚子裏孩子的心跳聲。

“有多不好?”她輕聲問道。

唐醫生沉默了片刻:“你的身體狀況目前而言,其實根本承受不了懷孕,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到時候真的要生下這個孩子的話,危險係數可能比我最開始預計的還要大。”

他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勸說道:“我還是建議你不要留下這個孩子。”

孩子日後還可以再有,可要是人沒了的話,那就是真的什麽都沒了。

白柔影搖了搖頭,語氣認真:“我必須把這個孩子留下。”

她撐著沙發兩邊的扶手,略有些艱難地坐直了身體,直接就這麽赤著腳踏在了*的毛毯上,站起來走到了客廳的窗戶邊。

百葉窗被拉開了一丁點的縫隙,一陣清涼的風緩緩地吹進來,隻讓人覺得腦清目明。

白柔影呼吸了一下這陣清風帶進來的清涼的空氣,原本有些堵塞,糾結的內心又似乎漸漸的舒緩了下來。

她道:“我以前失去過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沒了的時候我很痛苦,覺得我整個人都要瘋掉了,現在這個孩子……”

她的手緩緩的摸著自己的肚子,感覺到手掌心底下的溫熱,臉上才終於緩緩地露出了一絲笑容來:“現在這個孩子就是上天給我的補償,我不能夠再對不起他。”

所以即便是這次要生下這個孩子的代價,可能非常的慘重慘重到即便是他都無法承受的地步,白柔影也已經執意決定要生下這個孩子。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也是直到懷孕有了這個孩子之後,白柔影才終於理解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那金譽呢?”

這是唐醫生第1次直接這樣稱呼金譽的名字。

其實說起來他跟金譽也並不僅僅隻是簡單的雇傭和上下屬的關係,相比較起其他的人而言,唐醫生跟金譽之間其實擁有著一定的友情。

他們倆其實是多年前在國外的校友,後來自己回國之所以能夠得到金家的鼎力幫助,也有一定金譽的原因。

作為朋友,唐醫生知道的不少。

白柔影愣了一下,好半晌都沒有回答唐醫生的問題。

又或者說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自從再一次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她幾乎整顆心都撲在了肚子裏的孩子的身上,甚至都沒有多白的精神精力去關注其他的事情。

金譽這段時間也似乎特別的忙,不知道是因為公司有事情,還是其他什麽地方有事情,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也是經常大白天一整天都見不到人影。

隻是白柔影卻並沒有過多的關注。

直到現在唐醫生提起來。

“我……”

她無意識的捏緊了自己的掌心,突然覺得有些沒有辦法回答唐醫生的這個問題。

唐醫生歎了口氣:“你是不是想說等以後有了這個孩子,金譽也就有人陪伴了?”

實際上盡管沒說,但是白柔影的心裏真的有這樣的想法。

她願意犧牲自己來留住這個孩子,也想過自己離開之後,這個孩子會作為自己的延續,一直陪伴在金譽的身邊。

即便這樣想著的時候心會痛,可是白柔影卻是認同這個想法的。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因為這個孩子出現了什麽意外的話,金譽他真的能夠善待這個孩子嗎?他難道不會把這個孩子當做自己的仇人嗎?”

“不可能!”白柔影失聲,“這是金譽的孩子……”

她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說出來的話,就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底氣不足。

唐醫生已經將桌上淩亂的醫療工具全都塞進了自己的醫療箱子裏麵,站起了身,轉身朝著套間的外麵走。

似乎並不準備在理會白柔影,隻是人走到了套間門口推開門的時候,腳步到底是頓住了。

“到底有沒有這個可能,我想金太太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他想起之前三年間發生的事情,搖著頭,歎息了一聲:“金譽他是真的很愛你,幾乎已經將你當成了他生命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你真的因為這個孩子出現了什麽問題的話,究竟會怎麽樣?我想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他說著拉開了門,聲音微微停頓了一下,在人走出去之後才終於繼續補充道:“如果有時間的話,你不妨去他的書房看一看,或許……你會看到一些能夠改變你決定的東西。”

“這個孩子留下或是不留下,全都在你一個人,沒人能夠強迫得了你。”

套間的門哢嚓一聲被鎖上,緊接著整個套間內便是一陣綿長的寂靜。

房間內靜悄悄的,白柔影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平緩中帶著些許急促的呼吸聲。

她能夠感覺到自己胸腔的心髒在怦怦地跳個不停,像是根本就不受控製,這種感覺太過讓人難受。

白柔影下意識的攥緊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目光有些放空,腦子裏不斷的回**著唐醫生離開之前說過的那句話。

“這個孩子留或者不留,全都在你一個人,沒有人能夠強迫你。”

可是金譽呢?

心裏仿佛在天人交戰著,似乎豎起了一杆天平,左邊是金譽,右邊是自己沒有出生的孩子。

本來不斷朝著孩子那邊傾斜的天平,因為之前唐醫生的那句話而緩緩地正了起來。

白柔影此刻不得不正視唐醫生之前說過的問題。

即便是很不想承認,但是其實他的心裏也已經有了預感,這一次懷孕如此艱難,再加上醫院的診斷,白柔影幾乎已經能夠斷定,如果真的要留下這個孩子的話,隻怕自己真的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