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世界美景、奇遇甚多,但年月過分悠悠,想搞筆大的動不動幾十幾百年起步,即使回到現實可以模糊化記憶,但還是很有點冗餘。

瞿封楊和陳九棋達成共識,這個場景實在很不適合作為遊戲進行攻略。

瞿封楊是覺得守城的部分體驗感不怎麽好,陳九棋則表示主要是後麵沒什麽遊戲意義。

論遊戲成就感的話,她當時看著王家主吃癟、套得武器糧食滿倉的感覺對她而言已經夠高光;

而NPC情感沉浸這塊,遊戲中的熟人,從晏寧、文秀這種主角氣運不必說的,到礦采主管、商會姐姐、證誓長老還有陳家父母親戚那樣各自領域順風順水的,似乎也沒有需要玩家為他們出口惡氣的必要。

“誒對了,說到陳家,這兩個世界我竟然都是跟我母親姓,很出乎意料。”

“你不就是跟你媽姓的嗎?”瞿封楊懷疑了下自己的記憶。

陳九棋點頭,又說:“但很少見,一般大家總是默認從父姓,這種情況能兩次出現的話算很巧合了吧——

哦,也有可能是因為你知道我跟我母親姓,所以你構建出的遊戲場給我安排了這樣的身份。那你給你自己安排的是什麽,無拘無束?”

一個是父母都在鄉鎮異地,一個是父母不詳已在修真的年月裏化作塵土,這不是瞿封楊主觀意識安排的,她不知道內在邏輯,但她想大概是親緣寡淡吧,無拘無束這說法也不錯當然。

瞿封楊把話題又轉回了任務線討論,表達了對陳九棋看法的瘋狂讚同,表示世家固然多了不太要臉的一群人,製度固然存在階級壓迫性,但需要的也不是一個溫和改良派拯救陸中民生於“水火”——普通人過的也就普通封建製度生活,非要說的話,陸北陸南大哥別笑二哥——

除非真生出個修真版黃巢在世,否則杯水車薪短暫澆熄點囂張氣焰罷了。

這說服了本來要搞溫和改良事業的陳九棋。

盡管瞿封楊和陳九棋都同意了以上觀點,但她們並沒有被彈出遊戲,究其原因就是,她們並沒有抵觸這個世界和遊戲本身,而瞿封楊隆重推出建議:不如就這個夢境世界旅遊摸魚一年。

哦如果要問之前那麽積極分析遊戲底層邏輯的瞿封楊為什麽就這麽向玩樂投降了?

哈,那不就是一點得寸進尺唄——

瞿封楊本來就不是那麽在乎夢境世界,明確是遊戲場以後當然更無所謂,如果陳九棋是80%扮演+沉浸式玩家,瞿封楊就是那種喜歡放置、休閑的氪佬玩家。

之前她那一通分析就是投陳九棋之所好,希望如果被拒絕了表白,還可以拿“工作”共事做退路。推翻世家這種計劃又很宏偉,不就怎麽都能綁定陳九棋了一段時間了嗎?

結果意外之喜,陳九棋雖然百般顧慮但總而言之答應讓她追了,曖昧狀態四舍五入就是談了唄。

既然談了,那耍賴賣慘控訴對象太愛工作不是女朋友的權利嗎?這也是把對象視為第一要務的表現之一嘛!

“真是看錯你了。”陳九棋吐槽,“你同事看到你這樣,一定覺得他們的瞿律被鬼上身了。”

“無所謂。”瞿封楊現在想到那些社牛同事們帶來的種種壓力都沒有折損她的好心情,“你不覺得我精分就行。”

陳九棋琢磨了琢磨,感慨可能是她自己對世情百樣太包容了,她數了數,說偶像瞿封楊很可愛,白紙一般的“啾啾”機,好感明顯、正直倔強,也許少年時的瞿封楊會是那個樣子吧。

發現陳九棋喜歡那款,並非如此的瞿封楊理所應當心虛了一下。

陳九棋又覺得娛樂圈墜物事件後和修真秘境戳穿前的瞿封楊差不多,吐槽她強行看不見異常當美夢做得很放肆,明明水平有限還要嘴上花花。

瞿封楊不反駁她的吐槽,卻腹誹她不是被調戲得很適應嗎?

而且,而且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好歹不是還能營造那種罔顧世俗秩序的浪漫感嗎?

然後陳九棋評價被戳穿後的瞿封楊,這次她說:“雖然一開始會尷尬得有些訥言,但後來卻意外地保持了靈動和體貼,這種感覺比戳穿前多了靠譜,少了時時刻刻都不願意踏實的浮誇。”

這就是誇獎了,瞿封楊得意地說:“我一直都是有幾分靠譜和體貼的,就是不會說話而已嘛。”

陳九棋露出古怪的神色,瞿封楊於是反問:“在某種意義上,愛情很大一部分由相處時的快樂構成,難道我曾經給你帶來的快樂,純因為我這張臉嗎?你不會這麽膚淺吧!”

那個眉頭總蹙著眼睛卻多情的人最終說:“當然不止,因素很多,人很複雜。”

人很複雜。

在旅行的期間,陳九棋終於說出了她也許早該說出的話。

但瞿封楊更加心虛的是,很可能過錯完全在自己,因為熱衷於桌遊的啾啾似乎本來是很喜歡複盤“把話說開”的,嗯那時自己逃避得太厲害估計完全沒有給她機會說,說了肯定也聽不進。

瞿封楊知道自己消極、回避,任何觸及內心都讓她恐懼,但她當然在開始是格外珍惜這段關係的,如今也願意相信人定勝天,遲來了那麽多改變和彌補的勇氣。

也許是沒意識到陳九棋來自現實的那段時間她放肆的施為,給了她更多自信,她現在祈求的,並不僅僅是愛人回歸懷抱。而更傾向於,給她個機會至少,彌補下過錯吧。

當年的啾啾嘛,也許自負、驕傲、有控製欲,但瞿封楊就是很喜歡她天之驕子的那個勁兒以及給出過的大量的熱情與溫情。她絕無法忍受啾啾在感情上變得自卑又吝嗇。

就算最後陳九棋選擇把愛情給別人,起碼現在瞿封楊認為也該由自己來彌補那段經曆留下的痕跡。

況且看樣子,局勢正好,應該不會讓別人有可趁之機的。

回憶也很複雜。

瞿封楊被問到關於如何看待上次戀情時回憶的問題時,正拿著她剛買的上好的寶劍,用著她從文秀那裏強學的禦劍法,往劍裏硬灌了她元嬰後期的仙力帶陳九棋飛天。而她的回答是:“嗯就算結果很慘烈一度對自己很絕望,但經曆時美好的那就是美好的啊。而且也正是美好的回憶,治愈的絕望——所以你抓好啊,讓我也製造一些美好的回憶嘛。”

“你製造的真不是驚嚇的回憶嗎?”陳九棋頂著滿嘴的冷風吐槽。

瞿封楊沒說話,“誒”地笑了聲,陳九棋靜默一會突然再次開口:“既然你的性格、心態、為人處事,都已經在向通俗意義的“好”上轉變,那大概我也該,嚐試變好了吧。”

瞿封楊沒有追問陳九棋為什麽問她回憶的事情,陳九棋也沒有告訴她自己對那段回憶的心情是如何,但她仍感到愧疚。

之前不知道自己在夢境裏玩遊戲的時候,她還模模糊糊覺得啾啾一定過得很好,覺得自己曾經疼痛慘烈甚至有點受害者的感覺,但看到啾啾現在的樣子,她終於後知後覺地猜到,陳九棋現在那麽擰巴,可能是分手時的回憶給了她太多陰影。

瞿封楊當時分離回避與焦慮混合爆發的時候,不回消息裝沒看到、不瞅不睬拒絕交流,這些不能找借口說是什麽為了避免情緒發泄到戀人身上,因為時過境遷她有理智有腦子也有良心判斷出來,這得算冷暴力。

雖然,從法律的角度來講,瞿封楊沒有觸及什麽底線,甚至道德上家庭冷暴力一般也得形成長期實施的損害人身權利的行為事實——她們既不受婚姻內“家庭”定義的保護,陳九棋的驕傲也不會容許她被長期精神侵害到那個程度。

但如果以此判斷認為沒有遺留傷害,怎麽可能呢?

她倆綁定了幾乎整個大學時光,糾纏得隨便哪個場景都能牽絆出一些記憶碎片,瞿封楊生活中至今仍然很容易聯想到陳九棋,自然陳九棋但凡想一想大學那四年也無處不是瞿封楊的痕跡。

然後陳九棋和自己對回憶的看法又不一樣,那結果不就是初見以及咖啡店等種種本應該是彩色的時光,都因為分手後的陰影,經年以後每每想起仍都是惆悵和傷感了嗎?

啊經年強化的傷感,說到這瞿封楊一定要誇一下啾啾令人讚賞的道德操守,畢竟她回憶思考一下自己以前的行為後,覺得啾啾沒有因愛生恨實施報複實在是太聖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Flag1: 好感明顯、正直倔強,也許少年時的瞿封楊會是那個樣子吧。